第一百一十章、宴享
“安伯公府上那一位, 倒也不全部是裝的,他自去年底入京以來就斷斷續續的病著,一月裡的時候病的挺重, 傳言差點沒熬過去, 國公府上差點就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林瑾聽父親和妹妹提到安伯公家的的小兒子,剛好他國子監中有個同僚住處離國公府很近,前幾日閒談之間剛剛聊過。
那同僚半夜裡聽見國公府裡有人嚎哭, 還以為這家的小兒子同那短命的公主一樣也一病去了,兩個剛好做一對陰間夫妻。
“病也不覺著,隻是安伯公家這位公子, 很是頹喪。”黛玉又道, 這才是她見著安成覺得最不妥的地方, 分明這點年紀,卻是暮氣沉沉的,難怪身子好不了。
“管他是真頹喪還是裝的,總是叫旁人看了安心。”林瑾見兒子一直拽著父親腰間墜子的流蘇, 好容易扯下來了, 就往嘴裡塞, 他連忙把東西搶過來。
安哥沒了塞嘴巴裡的物件,癟嘴、皺眉、扯著嗓子嚎,一氣嗬成。
“你就哭, 哭也不給你。”林瑾捏著那滿是口水的流蘇, 對著哭鬨的兒子,憤憤然道。
他記著黛玉小的時候就沒有拿什麼都往嘴裡塞的時候, 乾乾淨淨的就長大了,自己這兒子怎麼蠢蠢的?
“聖上即是再給安伯公家指了公主,那便是昭示對國公府的信任。”林如海把安哥又塞回去給林瑾。
“抱出去哄一哄。”這孫子和兒子小時候真像, 哭起來震山響。
林瑾隻得報了孩子在廊下哄了好一會兒,再去看妹妹黛玉,卻也不在書房,應當是回自己的小院中去了。
京中人都知安伯公府上那一日必定是見到了什麼,才叫人如此忌諱,隻可惜當下也無人探聽得出,安成那一日究竟發現了什麼真相。
黛玉定下親事的消息早已傳到了姑蘇王簡的手上,王簡見林家居然把女兒給了這等人家,越發偏執的認為林如海和林瑾兩個探花都是貪慕權勢之人。
必定是早早就看不上自己,故而才對自己挑三揀四。做出一副清高的模樣,道貌岸然,其實內裡早就謀劃好了女兒的親事,隻等著敬王世子上鉤。
說的什麼年歲還小,不急於此事,全然是托詞罷了。王簡想到皮笑人不笑的林瑾,聽母親說過,林家小探花可是十歲不到就定了親事,可見林家才不是顧及孩子年歲不到,隻是瞧不上他王家而已。
王簡心中更是憋了一口氣,隻想著在會試之上得了個好名次,光宗耀祖,揚眉吐氣才罷,念書就更為勤勉了,隻是讀書刻苦,心中有鬱結。
年底的江南濕冷,又連著下了好幾日雨水,王簡鬱悶之時又常常喜歡用房中之事發泄,一來二去倒是病著過了一個年。
兒子生病的家書到了京中,來到芸娘手上時,芸娘這個做母親的,很是心疼了一場。
芸娘早前不識字,而後跟在王良身邊,漸漸學了一些,讀一封家書總是能夠的。
王良自朝中歸來,再看兒子寄回的家書之時,見上麵點點斑斑,便知妻子狠狠哭過了一場,隻得儘量安慰她。
“我就隻有這麼一個兒子,他自小又長在京城,自然是適應了京中的水土,如今去了江南,就算江南百般好,也是住不慣的。就說安伯公家的公子,從外麵往京中來,也是病了一場,差點連性命都丟了去。”
芸娘對丈夫哭道,自從王簡走了,她這做母親的一顆心也跟了孩子往江南去,整日裡坐臥不安,心神不寧。
“老爺,咱們家簡哥幾時能會?早知如此何必去打林家的主意,那位殿下對林家有意,可不是就專門治咱們家的孩子了?”
芸娘越想越傷心,敬王府那一位世子,必定是因為心係林家的黛玉,才故意磋磨王簡,就是自家兒子沒有錯,在那些貴人眼中,就有了三分錯處。
如果不是那一位殿下,自家兒子又豈會要往江南去?
“你且收了這等心思!若是在外間行走露出一絲不滿,卻也往江南去陪簡哥!”
王良可是揣摩聖心都得心應手的人,又怎麼會聽不出妻子的意思,再往後妻子便又該哭著要自己將王簡接回來了。
若是一個不好,在那些夫人之中說了不妥的話,王家不隻會丟了顏麵,怕是會斷了和林家的情分,再落在天家眼中,王簡的仕途那可真是要斷了。
王良又對短視的妻子道,“你可知林家黛玉及笄之時為何請了我們去?說到底我們也是長輩,林大人家並不計較簡哥的事,仍舊看中我們兩家的情誼。”
可是芸娘自從兒子南下之後,滿心都是他,她本來也算不得眼光長遠,這些年憑著賢淑管家。聽丈夫如此說,嘴上雖然不敢反抗,心中倒是不服。
那林家巴巴請了他們去參加女兒及笄禮,還將敬王世子也請來,芸娘瞧著更像是炫耀,炫耀林家離了王家之後,照樣能為女兒覓得好女婿。
芸娘見丈夫如此憤怒,自然是不敢再提及要將兒子接回來一事,若不然憑著王良的能耐,想叫王簡回來,不過就是一封家書送到江南即可。
早前聖上可是未做責罰,連斥責都未曾有過,更沒有說不許王簡在國子監中念書。倒是王良這個嚴父,自己對兒子做出來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