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主審
林瑾一聽便知此事棘手在何處, 忍不住說到。“可王大人不是官至一品?”
林如海自往京中來,官銜就未曾變過,雖有兼任, 但兩個官銜皆是二品, 王大人卻是穩穩當當的正一品。
就算要查案子,也當時一品大員主審,二品官員協助才是。
林家與王家算是有幾分交情, 聖上此舉顯然是故意為之。
這些年王良的經營,林如海自然看在眼中。人非聖賢總有私心,隻是他林如海的私心不放在官場上, 而王良想要為子孫後代經營一番而已。
當下是聖上欽點, 林如海倒是不覺著尷尬, 芒刺在背的人,應當是王良王大人才對。
林如海對兒子道,“無妨,即是聖命, 按章辦事便成, 為父隻是想告訴你, 將來若我老了,退了下來,你總也有這麼一日。”
林瑾點點頭, 又對父親說到。“孩兒知道了, 既然做了官,總是要被架在火上烤一烤。不知孩兒能幫得上些什麼, 可有用得到孩兒的地方。”
“此事與你無關,隻管在國子監中好生教書便是,半分也不用打聽, 此番就是想看王大人是保,還是棄了。”然而林如海卻與王良不同,他自做了官,就從未想著要與兒子鋪什麼路,免得引起聖上的忌憚,當下林瑾隻得些閒職,就是因為自己還在位上。
若要聖上重用兒子,恐怕也要等林如海退位讓賢之後,林如海對自己的兒子有信心,就算不靠著祖輩,林瑾必然也能闖出一番天地來。
父子二人才說到這,卻是有人從裡間走了出來。
“哥哥雖是幫不上忙,我這兒卻有東西爹爹恐怕能用得到。”
聽聲音便知此人是黛玉。
“玉兒,你怎的在此處?”林瑾想不到,自己呆了半天,卻不知屋中還有一人?!
黛玉簪環都卸了,衣裳倒是穿的挺多,對哥哥笑道。“我等的困了,便拿了個毯子,在內間榻上躺了躺。”
說著黛玉已是將幾個信封拿了出來,交給父親。
林如海取了燈,將這些信件展開一一看了,又連忙問女兒。“這些你往何處得的?”
林瑾也草草看了幾眼,立刻就推測出來消息的來路,與父親說到。“必定是前幾日去見了那位殿下拿到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徐公公早前也是個人物,敬王府必定有自己消息的路子。”
黛玉也坐了下來,對父親林如海轉述了,那日李平的意思。“世子殿下說了,這些東西算是個消息來路,至多算是個路引,做不得確鑿的證據,若是要能拿到麵上的證據,恐怕還要費不少心。”
林如海心知這種消息來路必定是王府獨有,輕易不會露出來,更不要指望會有人能出來作證,難得的事現在有了方向,甚至是一些不為人知的關隘,隻要順藤摸瓜,總能找到線索。
“有個路引就成,不用為父動手,相信有人會好好查驗的。”林如海看了一遍,又叫林瑾再看幾遍,將這些都記牢了,轉頭就把它燒了。
所謂雁過留聲,這種東西大致記得就成,不必留了下來,一樣東西無論你放得如何隱秘,都會有被人找到的可能,林如海見過榮國府被抄家的慘狀,故而一絲把柄也要要處置了。
“我們家玉兒越來越了得了,拿了這東西竟然還如此沉得住氣。”林瑾末了又氣又笑,想不到黛玉倒是比他這個當官在外麵行走的還能乾些。
“卻也不是女兒沉得住氣,這東西早些拿出來,也是無用。”黛玉連忙於父親解釋,畢竟那時也不知此案要如何處置,更不會料到這案子竟是要父親林如海主審的。
林瑾這幾日卻是也在煩心一件事,與父親和妹妹說來。“隻是當下最要緊的,還是要在城中禁用‘小五石’才是,先前太傅在世的時候,就擔心過這狀況,將之稱為‘藥禍’。就說國子監中午教的幾個舉子,進來日日發困,萎靡不振,作詩行文都遲鈍極了,原來也是用了那‘小五石’。”
顯然用過這種東西的人,雖說沒有發瘋,卻比那日日喝的昏昏沉沉的醉鬼也差不了多少去,若是京中人人如此,那還有誰能來治學?
聽哥哥這麼一說,黛玉也點頭認同。“君子貴在節製,能叫人成癮的,必定不是什麼良藥。”
敬王世子殿下給的消息中提到過,早前這‘小五石’便是以藥用的借口,慢慢在民間傳播開來的。
提審趙岩一事進行的十分順利,林如海見聖上的時候,王良也才剛剛從勤政殿離開,當時聖上便看似無意的提了兩句,過不了幾日就可以喝王大人家的喜酒了。
林如海心知聖上說的才不是王家的親事,而是在暗示王良已經投誠,故而林如海知道自己主審,王良協助之後半點不曾慌張。
王大人必然會出大力氣,將此案辦的分明,說到底此事上至多算是識人不清,若不趁此與趙岩劃分界限,將來若是遇上了有心人,勢必可以就此大作文章的。
聖上還將彈劾王良的折子壓了大半,以示恩德。
聖旨一下,東宮之中也小小的議論了一番。太子妃自從薛寶釵得了孺人的誥命之後卻也客氣了許多,興許是太子妃娘娘也想通了。
就算沒了薛寶釵,他日必定也有王寶釵、李寶釵,倒不如現在做足了恩義,就算裝一裝,麵上也過得去。
“賀喜薛孺人,下月十三您就能出宮去了,太子殿下已命內務府著辦。”穿著水紅宮裝的小侍女,笑眯眯的,像是真的為寶釵高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