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手裡端著一杯可樂,跟著林微夏往外麵走,笑著問道:“不玩了啊?”
“嗯,我等思嘉回來。”
兩人遊離在密集的人群之外,林微夏站在娃娃機麵前等柳思嘉,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見柳思嘉回來。
林微夏為了打發時間玩起了夾娃娃,她一眼看上了櫥窗裡麵的一個騎兵,它騎著馬一臉冷酷的樣子像極了班盛。
她要是把這個娃娃夾到了就送給班盛。
不知道是鉗子太鬆還是她運氣太差的原因,林微夏怎麼夾都夾不到,她這個人雖然看起來文靜,性格冷淡,對什麼都不在意。
但心底的勝負欲一旦被激起,林微夏就會像現在這樣,反複夾,沉浸在遊戲裡麵。
林微夏凝神看著玻璃窗裡的那個小騎兵,眼睫毛沒有動彈過,鉗子左移,她正準備按下那個藍色的按鈕時。
一道身影籠了下來,一隻手覆在白皙的手背上,陰冷的氣息後傳來,林森以一種相當曖昧的姿勢從背後虛攬住她,湊在耳邊說:“要這樣,你要夾住它的中間部位。”
他的語調壓低,不知道為什麼讓林微夏想到了蛇吐信子,出洞覓食的信號。
林微夏後背一陣陰冷,一個激靈立刻甩他的手,半蹲側身從他的圈禁中逃開,語氣疏離:“我去看思嘉有沒有好。”
林微夏神色冷淡離開,走到洗手間,水龍頭被她擰開,白色的水柱以一種激流的姿態衝到方槽裡。
她的思緒發怔,回神之後擠了一點洗手液,手伸到水龍頭底下瘋狂地洗手,反複搓洗直到瓷白的手背通紅。
林微夏這才強迫症般地停了下來。
林微夏烘乾手後走了出去,她從口袋裡摸出手機,開始發信息給柳思嘉。
Xia:【思嘉,你好了沒有。】
+:【快了快了,早上吃壞東西了。】
林微夏握著手機,睫毛動了一下,繼續打字:【一會兒我們找個地吃飯吧,我有事跟你說。就我們兩個人。】
消息發出去後,屏幕過了好一會兒都沒再亮起。半晌,柳思嘉回了消息,似乎不太同意:【啊?他跟著我們沒事吧,我們說悄悄話的時候我讓他待一邊去。因為我們結束後,我還要個跟他去辦點兒事呢。】
林微夏沒再回複,三分鐘後,柳思嘉從廁所出來,一臉的歉意。柳思嘉挽著她的手臂往電玩城的方向走去,同林森彙合。
路上柳思嘉問她同林森相處得怎麼樣,林微夏扯了一下嘴角,語調有點冷淡:“還好。”
“我表哥這人還挺有意思的,往後相處看看會發現他挺有意思的。”柳思嘉難得誇人。
三人彙合後,氣氛有一絲微妙。他們走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柳思嘉提議去吃飯。
林森走到不遠處拿出手機熟練地撥了個電話,不一會兒折了回來,說道:“我讓王叔在君悅府給我們留了一個VIP包廂,微夏,聽嘉嘉說你口味喜清淡,我已經特地叮囑他們把飯菜做得清淡一些,少油少辣。”
“他家是開酒店的,怎麼樣,林森是不是挺貼心的。”柳思嘉細心地替她扶上頭上的發帶,同林微夏低聲說道。
林微夏抬起眼睫看向林森,接收到她的眼神後,林森扶了一下眼鏡,靦腆之色一閃而過,跟先前的他判若兩人。
“啊,可是我今天想吃大排檔,”林微夏紅潤的嘴唇輕啟,同時扭頭看思嘉,“要不我們去寧朝家吧,他說我去了會打折。”
林微夏把話說得滴水不漏,她不想跟林森在密閉的包間裡吃飯,不能拒絕的話不如在露天排檔裡吃飯,人多,加上去的是認識的同學家的店。
柳思嘉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他們正好碰上了下班的點,地鐵口湧出來一批又一批的人,人擠人,行人還時不時互相撞到肩膀。
空氣悶熱,連吹來的風都是滾燙的。
拐進金魚街後,裡麵的環境像是生生從高樓林立燈火通明的南江市另劈了一條街,路況比在外麵惡劣多了。
林森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看,又竭力忍著。
柳思嘉雖然也眼神嫌棄,一臉傲慢,但似乎隻是表麵的,她看到流動攤上的小玩意玩起來愛不釋手。
有個玩滑板的小孩同夥伴在街上打鬨,互相扔球,倏地,一隻羽毛球從不遠處飛了過來砸在林森腦袋上,他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林森穿著球鞋,一隻腳直接碾過羽毛球把它踩得粉碎,語氣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不能去個環境好點的地方嗎?”
柳思嘉白了他一眼:“來都來了,忍著吧。”
三人很快到了寧記大排檔,隻有寧父寧母在,二老說寧朝去進貨了一會兒會回來。柳思嘉乖巧地同寧父寧母打招呼,這一操作把林森的下巴都驚掉了。
林森正反複仔細地擦桌子,見他要快把桌子都擦爛了,柳思嘉一臉的無語,語氣斥責:“把人家桌子擦爛了你賠啊!”
“不是,嘉嘉你怎麼還認識這種人啊?”林森都要被氣笑了。
柳思嘉一時語塞,林微夏正倒著茶水,淡淡地插話:“我也是這種人,我家在水圍巷。”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林森一臉尷尬,隻得轉移話題,“話說微夏你都喜歡乾什麼?”
“看推理。”柳思嘉幫忙答道。
寧朝進完貨回來的時候看見林微夏她們來了一樂,正要上前,發現旁邊還有另一個男生,於是在上菜的時候才上去打招呼,說了句吃好喝好,還送了一紮免費的冰鎮綠豆湯給他們。
三人一起邊聊天邊吃飯,林微夏的態度一直不冷不淡,直到林森說起自己在十三中隔壁念書,與高航打過照麵,說了一些他的事。
林微夏的態度才不像之前那樣疏離,臉色好了一點。
班盛收到寧朝消息的時候,正同跟一幫朋友在一家酒吧,劃開屏幕看到信息那一刻,臉色一變,撈起打火機跟煙直接撂下一幫人走了。
燈光忽明忽暗,同伴一臉疑惑:“班爺這是怎麼了?平常老子就沒看過他臉上有什麼表情,這會兒臉色怎麼黑得羅刹似的,誰惹他了。”
“魂被一隻小蝴蝶勾走嘍。”李屹然丟了顆番茄扔進嘴裡。
班盛來到金魚街的時候不算晚,這兒的燈泡過暗,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他一眼睨見林微夏安靜地坐在那裡,唇角始終保持淡淡的笑,旁邊坐著一位男生,時不時地把眼神投到她身上。
一片樹葉墜落在她柔軟的黑發上,那位男生伸手探了上去,手臂繞過她的後頸,整個人往她身上傾,去拿那片葉子。
班盛站在不遠處,他的身形瘦削,黑衣黑褲,垂在褲縫邊上濕淋的手指夾著一根煙,漫不經心地敲了敲,煙灰撲簌簌掉落,猩紅的火光快要燒到中指指骨時。
“噠”的一下,無聲地掰斷了煙,他站在黑夜裡眼睛如兩片利刃,沉著臉,正無聲地盯著兩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