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班盛緩緩開口。
他看著柳思嘉。
柳思嘉原本紅著死命不肯哭的眼睛一下子滾出眼淚來,他沒有看到自己被林微夏整得多慘嗎?聲音拔高顫抖道:
“憑什麼?我又沒乾!”
這件事又不是她乾的,柳思嘉甚至完全不知情,栗色頭發適時縮著脖子躲在柳思嘉後麵,怕班盛找她茬。
“你出來。”班盛看著栗色頭發女生緩緩出聲,語氣侮慢。
僵持了三秒,栗色女生走出來,班盛的眼神淩厲,他看著對方,眼底透出來的意思不言而喻。
道不道歉隨她,過一分種後怎麼處理就隨他了。
栗色頭發女生被看得心底發慌,嗓音發顫:“對不起。”
遊戲始於柳思嘉,因為她的發布號召,擁護的人衝鋒陷陣,抱團的同時是為了釋放自己的惡意——
“憑什麼是林微夏,她怎麼可以得到這麼多關注?”
“她到底哪裡特彆了?”
事情還沒完。
班盛撩起眼皮就看向始作俑者,當著所有人的麵開始問她:
“柳思嘉,我拒絕過你幾次了?”
問話一聲,全場嘩然,圍觀者的眼神互相交換著,得,女王丟不丟臉啊。不喜歡還瘋成這樣。
柳思嘉沒有回,也不敢應。班盛明確拒絕過她,說對她不喜歡,以後也不會變。她咬著牙不吭聲。
拒絕過三次。
當著眾人的麵,班盛看柳思嘉是女生,還是給她留了麵,又起了一個話頭,眼神銳利地看著柳思嘉,以及這一大幫女生,出聲:
“藏好你們的動作,彆讓我逮到。”
“今天人都在,我把話撂這,”班盛臉頰輕微抽動著,語氣狠絕又緩慢,做到一次性警告到所有人。
“誰碰林微夏,就是跟老子過不去。”
班盛的眼睛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沒有人敢去碰他的眼神。班盛從來都是惹不起的人,他插手的話,沒有人的日子會好過。
所有人在心驚之餘看著班盛拽著林微夏的手臂穿過重重人群,他的頭頸筆直,側麵一截脖頸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似乎在強壓怒氣,隨時要把這把怒火燒出來。
人群自動讓路,柳思嘉她們眼睜睜地看著班盛把人帶走了。
“轟隆”一聲,暗灰的天空隨著雷聲辟下一道閃電,同學們嚇一跳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而這場,這場預謀已久的暴雨終於下了。
最後班盛帶林微夏上了天文台,學校的天文台在後山,兩人穿過校長廊過去的時候淋了點雨。
期間他一直沒說話,氣氛緊張到了極點。林微夏知道他在壓著火,更知道他是因為心疼她。
被班盛拽著手腕的手動了動,小拇指輕輕蹭了蹭他的虎口,帶著安撫的意味,男生回頭,對上他的眼睛,林微夏笑了一下:
“我沒事。”
班盛沒有說什麼,拇指按向指紋鎖,“滴”地一聲,門受到感應自動打開。林微夏走進去,發現他們處在一個類似於橢圓的方形艙中,四周牆壁上嵌著LED大屏幕,上麵抓取到圖片是各式各樣的星雲,清晰度極高,顏色也漂亮,她甚至看到了一頭大象模樣的紫色星雲。
正中央是一個旋梯,直通二樓,上麵架著應該是觀星儀器,但現在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了。
“過來。”班盛喊她。
林微夏跟著班盛走進一樓的房間,裡麵應該是休息室,一張U型沙發,旁邊立著一個小冰箱。
沙發對麵是投影儀和幕布。
林微夏坐在沙發上休息,見班盛從冰箱裡拿出一盒牛奶,又不知道從哪來翻出來一個奶鍋。他熱牛奶的姿態漫不經心,黑T恤下的肩膀寬闊,由少年淩厲又野蠻生長的骨架撐著。
很快,牛奶在鍋裡冒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奶香味飄滿了整個房間。
班盛端著熱好的牛奶坐到林微夏旁邊,坐下來的一瞬間壓到了她裙子的一角,衝林微夏抬了抬下巴讓她喝。
林微夏接過杯子喝起來,牛奶燙得舌尖有點疼,但灌進去,四肢百骸都很舒服。班盛又不知道在哪拿出一條白色的毛巾,給將她擦頭發,低聲說:
“將就一下。”
班盛靠在她身上,單膝曲在沙發上,動作舒緩地擦著她的頭發,偶爾手指穿過她的頭發,頭皮又被溫暖的毛巾覆蓋。他身上散發的氣息讓感到安心。
人從緊繃的環境進入到一個舒適的空間,神經一下子得到放鬆,林微夏忽然覺得很累,她本來是無視她們的整人遊戲的,她最擅長做的事是忍耐。隻是水灌進助聽器的那一刻,心裡的怒火就起來了。
陪她們玩不是她要做的事。
疲憊感傳來,林微夏頭靠在沙發上,看著眼前的男生,但隻能看到一截流暢的下頜線,抬手扯了一下男生的衣擺。
班盛低下頭對上她的眼睛,緩慢開口:
“你有事從來不說。”
林微夏偏頭看著他,盯著班盛臉頰上靠近鼻梁的那粒小痣,冷感中帶著欲,手指動了一下,很想碰一下。
眼前這個男生很靠譜,也讓人安心,她開口忽然問道:
“班盛,你會在我身上耗多久?”
外麵下著暴雨,濕氣透進來,雨珠沾在落地窗前不停地往下流淚,班盛濕淋的手碰了一下她的頭發,動作很輕,像在撫摸,視線與她纏在一起。
林微夏右耳的助聽器早已摘掉,左耳的聽力以前受了影響也不算完好,但還是聽見他說:
“你說多久就多久。”
“除非有一天你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