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勁地把桌子上的空酒杯全部倒滿，不停地吹著口哨和發出尖叫聲，催促著班盛趕緊喝完。
一位女生不滿地反駁：“看多了吧你們，那女的充其量就是他眾多情史其中一個咯。”
林微夏站在空曠的教學樓前麵的空地上，路邊的燈散發著冷光，凜冽的風吹來，刮得她臉生疼。
班盛懶散地看著回頭，視線在碰到林微夏那一刻，唇角的笑意斂起，臉色變了又變。
一位女生興奮地壓著倒酒男生的手臂，起哄道：“這輪是班盛喝的，他酒量這麼好，不是千杯不醉嗎，我就不行不能灌醉他！”
林微夏換了個號碼，直接打了邱明華的電話，那邊沒一會兒就接通了，淡聲問道：
班盛漆黑的瞳孔劇烈地縮了一下，立刻搶她手裡的煙，林微夏偏過頭，不讓他搶。
林微夏不知道自己在那站了多久，很快有人發現她，衝班盛說道：
“我跟你一起墮落，你想下地獄——
林微夏一路來到四樓，第三間教室，學生們正在上著自習，她踮起腳尖環視了一圈教室，發現班盛不在裡麵。
說完後，林微夏轉身往樓梯口的方向走，她一邊下樓一邊打班盛電話，聽筒不停地傳來冰冷的嘟嘟聲，沒一會兒自動切入一道標準的女聲：
班盛拿著煙的手不受控製地抖了一下，沒有接話，半晌才開口，聲音很輕：
“這個女生可能是班盛的白月光。”
相較於灌男生酒，眾人更愛看難馴的美女喝酒漂亮颯爽的模樣。他們不停地起哄著，絲毫沒有發現班盛在一旁變了臉，神色發沉，身上的氣壓也極低。
眾人一看是個美女，立刻有人接話：“行啊，但班爺是玩遊戲輸了，得守遊戲規則，既然是美女替他的話，就喝一半怎麼樣？”
班盛的視線停留在林微夏臉上有三分鐘之久，遠處的車燈從他臉上一晃而過，他的臉頰抽動了一下，壓著火又好像熄了火，他一股腦兒地把身上的煙和打火機全塞她手上，終於妥協：
“Wow！那確實是要多倒點。”
林微夏伸出口袋裡的手，當著他的麵，直接搶去了班盛手裡的燃著的那根煙。
“砰”的一聲，傳來震天響的關門聲，包廂內的一群人嚇了一跳，他們麵麵相覷。
一群人圍在一起，其中一個男生正往兩排空酒杯上倒酒，白色的啤酒花吐出來，很快將空的玻璃酒杯倒滿。
而他們的話題中心人物班盛，整個人埋坐在沙發上，黑色的外套隨意地敞開，露出一截鋒利的喉骨，燕尾蝶紋身匍匐在兩條鎖骨中間，他手裡擒著一個玻璃杯，正漫不經心的笑著。
“喝吧。”
林微夏握著耳朵，低聲跟服務員報了個包廂號，由穿著紅色製服的服務員一路領著她乘電梯。
掛了電話後，林微夏收起手機，來到校門口打了一輛車，打開車門，她坐了進去，低聲報了個地址。
班盛的下顎線斂緊，沒有說話，燈光停在他臉上兩秒鐘，他的臉沒有一絲表情。
她仰頭看著班盛，清冷的眼睛透著倔強，也透著濕意，說出來的話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你喝什麼酒？”班盛語氣沉沉，盯著她。
男生女生們圍坐在一張長沙發上，他們在玩遊戲，邊玩邊拚酒，桌上地下全堆滿了酒杯，也有待在角落裡你儂我儂的情侶。
還是沒人回複。
酒吧旁邊的一條窄巷子，一幫年輕的男女正在吞雲吐霧，見班盛帶了個女的過來見怪不怪，一位正抽著煙，紋了花臂的男生同他打招呼：
再打，還是無人接聽。
“臥槽什麼情況啊，我看之前班盛認識的女生不管喝多少，他眼皮都不掀一下的。”
“彆管我了。”
“班爺好，下來抽煙啊。”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林微夏雙手插著口袋來到一扇雕著複古花紋的門前。
班盛瞭起薄薄的眼皮，像利刃，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很明白也直接，想給自己找不痛快就儘管來。那群人立刻不再說話，大氣也不敢出，重新抽自己的煙跟同伴說話。
推開門，震天響的電子音和打碟聲直接轟了過來，炸得人耳朵生疼。
“好的，謝謝。”林微夏說道。
“他在哪？”
雨斜斜地打了過來，林微夏黑色的衣服上沾上了水珠，有幾滴雨還打在了白皙的臉頰上。
林微夏一點都不喜歡班盛現在這個樣子。她喜歡以前的他。
“我真是……怕了你了。”
班盛極惱怒地笑了一聲，拿起一杯酒杯，剛要喝，一道影子投了過來，鼻尖傳來清甜的水蜜桃味，女生站在一幫人麵前，聲音沉靜：
“阿盛，我不喜歡現在的你。”林微夏看著他說，她用力睜著眼睛，卻還是不自覺紅了眼眶。
“班盛？他基本沒有上過晚自習，都是缺勤的狀態，你在酒吧或許還能找到他，”女生覺得好笑，擰緊蓋子歎了一口氣，“我們老師都頭疼死他了，但他成績和學分是最高的，天才嘛，是比較狂妄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他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臉色發沉：
櫻紅的嘴唇呼出白霧，林微夏不會抽煙，仍堅持抽著，嗆得整個人都在不停地咳嗽。
他手裡拿著一盒紅白硬裝的萬寶路，磕出一支煙，放在嘴邊，從衝鋒衣口袋裡摸出一把銀色的打火機。
一推開，一陣嗆人的煙味撲麵而來，雲霧繚繞，她看不清那一個人的臉。
班盛無聲地皺眉把站在外麵的林微夏拎了進來。
司機大概開了三十五分鐘後抵達Visit酒吧。林微夏低聲道了句聲，下車後往那個英文字母旁邊還印了骷髏圖案的店名招牌處走。
而不是現在這樣。
林微夏把煙藏在身後，退後兩步，她身後的雨簾和遠處交閃的霓虹自動虛化成背景。
她剛好遇上從走廊處打完熱水回來的女生，問道：“同學，請問一下班盛在嗎？”
像是他的氣息，密密麻麻地將人裹住。
她懷念那個在運動場上拚命向上跑，以致於太陽都跟在他身後跑，贏得全場呼聲，最終拿了第一，跟她說老子做什麼不厲害的班盛
“我替他喝行嗎？”
以前的那個班盛在全校師生麵前沉穩發言，未來好像展望在他眼前，一切都是他的。
綿密的雨珠劈裡啪啦地打在頭頂藍色的鐵皮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是那個驕傲的狂妄的少年。
“因為我不想你老待在這種地方，你抽煙喝酒能不能彆那麼凶。”一雙剔透分明的眼睛看著他。
他身上的煙酒味很重，烏青歇落在班盛眼瞼下方。班盛臉上的憊態明顯，好像做什麼都是一副懶懶提不起勁的樣子。
“喀嚓”一聲，橙紅的火從虎口躥了出來，低頭點燃，灰白的煙霧從薄唇呼了出來，由風吹過來，撲在林微夏的脖頸處。
“班少，你今天喝了多少打啊哈哈哈哈哈，要不要我上去幫你充個數。”有人打趣道。
林微夏拿起一杯酒就要喝，結果被一隻修長寬大的手止住，班盛倏然起身，攥住她的手臂，在眾目睽睽下把人帶離了包廂現場。
Xia：【我現在過來找你。】
女生眼底的期盼讓班盛徹底沉默下來，他沒應，也不知道該怎麼應，手裡的煙一根接一根地抽，頸側的動脈隱隱起伏著。
林微夏拿著那根濡濕的煙想也沒想就放水潤的嘴裡，開始吸煙，她抽得生澀也用力，第一次抽煙沒經驗，大口地吸進肺裡，又發現這煙竟這樣濃烈。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車窗把外麵割裂的風聲隔絕在外，她拿著手機，繼續給班盛發消息。
“班爺，又一個女的來找你了。”
“我也跟著去。”
班盛現在的朋友很多，他身邊的朋友一茬接一茬，這幫人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也沒見過林微夏，更不知道兩人的關係。
玻璃杯反射出來的班盛，冷厲的一張臉，眼尾透著厭倦，像是戴了麵具，空有一副好皮囊，墮落的他。
她也不知道，其實抽煙的話，煙可以不用吸進去肺裡。
外麵又下起了雨，兩人站在酒吧側邊的窄過道裡，穿堂風吹了過來，男生的衣擺晃動了一下。
“你他媽瘋了？”
“我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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