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禾心裡清楚,隻要有心,可以改了範以安的命,讓他根本沒機會進書院、沒法參加秋試。
可是,那樣的他仍會和之前一樣,像底層的一根頑強的雜草,保持著強勁的生命力。他的精氣神還會在。
而雲禾想看到的,是他爬到高處再狠狠跌落的慘狀,想看到他墜入爛泥裡,與臭魚爛蝦一起腐爛。
如果得到過,再失去,那痛苦更勝以往,他的意誌才會全部瓦解,才會變成真正的廢物。
更何況,當初那個幕後的女人並沒有出現,雲禾想要揪出這雙黑手,想親眼看著他們一起死掉。
區區秋試罷了,他既然費了這麼大的勁,那就參加好了。
此時的趙雲舒,也在那間陰暗腐臭的屋子扳著手指算著秋試的日子……
自然,她知道範以安不會搭理她,但是秋試完那天,範母會帶著田氏和春杏去城外迎範以安,到時正好能找到機會逃回趙家。
日子一天一天地臨近了,為避免露出端倪,她每日都把那些藥和糊糊吃個精光。而且儘量不與春杏爭執,哪怕她諷刺幾次,趙雲舒也強忍著怒意裝作沒聽見。
有時候她也產生了強烈的錯覺,感覺時光倒了回來,從前她虐春杏,如今春杏虐她。
終於,盼到了秋試結束的日子,一大早就聽見院裡傳來了範母她們幾人的笑聲……
可真是諷刺啊,自己要求救的時候,她們一個個裝死裝沉默。自己逆來順受了,她們又跳出來笑了。
趙雲舒扒在窗前,透過窗縫往外看,看見她們一身新衣,吆喝著車夫備馬。
她氣得手指都摳進了窗框裡,那是她的陪嫁布料,那也是她的陪嫁馬車,憑啥讓範家這些肮臟的貨色用?
但她無法,她如今無人可用,更是手無縛雞之力,沒有任何底氣去反抗。
她等啊等,終於等到範家的女人出了門。
她觀察了半響,院裡一個人也沒有了……她摸出早就提前藏好的勺子,去拔弄那窗栓。
前幾日她就觀察過,那東西雖也從外彆緊了,可順著方向拔是可以打開的。她努力弄了好一會兒,窗戶終於打開了。
趙雲舒手忙腳亂踩著椅子爬了出去。
此時的她狼狽極了,頭發衣著淩亂不堪,整個人像根軟麵條一樣,沒有多少力氣。
鬼知道春杏送來的藥和糊糊是什麼,吃了死不了,可也活不好……她一邊抱怨著,一邊掙紮著爬了出去。
窗框還挺高,她腳下沒力,重重地摔了下去。
第一個反應不是檢查受傷了沒,而是馬上抬頭觀望,看有沒有人發現自己……瞧見無人,她才掙紮地爬起來,扶著牆一點一點往外挪動。
趙雲舒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走出院門……她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頭頂的天空了,這會兒陽光照射下來,她竟連眼睛都睜不開。
她沒有銀子,也沒有馬車,隻能順著巷子一直走。
範家到趙家實在遠得很,單是坐馬車都得一個時辰,更彆提靠腳走了。加上她身體虛得要命,沒走一會兒就全身癱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