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著他一步一步成為更專業的演員,夫婦都發自內心地為他高興。
“老師教了,要胸腔共鳴,”小孩很開心:“我真的變厲害了?”
“你自己每天感覺不到,”梁穀雲笑著幫助理一起給他摘假發套:“我們是隔了一個月又見你,感覺可新鮮了。”
有些東西太專業,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誇。
沉沉馬上要十一歲了。時間過得會越來越快。
剛進組的時候,很多台詞他不認識,還需要標注拚音。
當時很多事情都要適應學習,做什麼事都暫時沒有掌握方法,背一幕台詞要來來回回磨很久。
小孩從小不喜歡背課文,背固定的台詞時時不時記茬點什麼。
這也許在老師那裡不會有什麼太大影響,但對於演員來說,哪怕是一個語氣詞的錯誤,在意義的表達上都會截然不同。
梁穀雲留在時都的時候總會擔心他,擔心他一個人沒法按時背好台詞,被導演叱責。
擔心他沒法獨立生活,一個人完成那麼多的工作,沒有星期天,沒有遊樂場,早早地就開始感受工作的艱辛。
可蘇沉全都做到了。
他看起來柔軟安靜,但有著超乎想象的韌勁。
他不光做到了,還做得比所有人預期都要好。
這漫長又嶄新的三個月裡,他獨自汲取著大量的寶貴經驗,在一眾前輩的疼愛教導裡快速成長。
哪怕劇組總是會熬夜,甚至通宵拍戲,也沒有鬨過一次孩童脾氣。
聽說好幾次連群演裡的小孩都在耍性子不配合了,作為主演,他反而一直沉穩不錯,導演從未批評過什麼。
也許這就是天意吧。梁穀雲看著蘇沉這樣想到。
他注定是做演員的料。
助理隋姐幫著把蘇沉頭套邊緣的發膠擦乾淨,笑道:“沉沉留在這劇組,相當於直接在這本碩連讀了。”
“好幾個老教授都天天在酒店裡閒著沒事乾,教他台詞,給他講國內國外的表演體係,”她壓低聲音,不敢讓旁人聽見:“據說演洪大人的嚴老,快做時戲院的校長了,可能就是今年的事兒。”
“嚴思?等於說……”蘇峻峰吃驚道:“現在是大學校長在親自教他表演?”
彆說表演係了,就是隨便哪個專業,能有個博導係主任上課都是普通學生的榮譽,何況是校長私下裡手把手的教!
“那可不是!噓,我也是聽得小道消息,您先彆往外說哈。”
蘇沉沒少去陪老爺爺老太太們聊天,偶爾還看他們打麻將。
他沒覺得自己是在提前讀大學,聽到這隻以為大人們在開玩笑。
隋姐雖然隻是生活助理,但好幾年前就進了卜老團隊,見多識廣。
“平時那些好苗子,就是那些藝考生,削尖了腦袋進好學校裡,聽好老師授課教演戲。”
“您想想他們,再想想沉沉?”
“那以後沉沉萬一演彆的電影電視劇,估計效果也好得很。”
“可不是!”
“萬一不演呢,”蘇沉玩著玉佩,沒當回事:“我還沒讀高中呢。”
蘇峻峰笑著點頭:“也是,將來再說。”
三天一晃就過,夫婦兩又得回家繼續上班,不過這一次臨走前特意去了趟當地的商店,一塊兒買了厚厚的三件套送給蔣麓。
蔣麓本來隻是跟著送一送,到了車站被繞上厚厚的羊絨圍巾,蘇峻峰也跟照顧家人一樣幫他把帽沿往下拉,好在風雪裡不凍著耳朵。
“唇膏護手霜你們兩孩子一人一份,”梁穀雲笑道:“彆以為男孩子就扛凍,凍壞了還不是自己難受?”
她彎腰抱緊蘇沉,拍拍兒子的後背,又起身給蔣麓拍肩上的雪粒。
“太冷啦,你們趕緊回去,今天送到車站門口就行,不用進月台了。”
蘇沉沒再挽留,等著下個月和他們一起過年:“你們路上小心哦。”
“好,快回車上去吧,再見!”
蔣麓再坐回車上,脖子還套著圍巾,任由它一圈圈地繞在脖子上,沒舍得摘。
他忽然很希望自己的母親也能這樣,說些瑣碎的話,做些平凡又溫暖的舉動。
蘇沉坐在蔣麓旁邊,見哥哥在出神想著什麼,從懷裡掏出捂了很久的小熱水袋。
“你冷不冷啊。”他笑眯眯道:“捂一會。”
蔣麓第一次沒有拒絕。
他其實不冷。
在開著暖氣的車子裡,他戴著羊絨帽子,被圍巾捂得發汗。
但他接過小孩遞來的熱水袋,上麵還套了一層絨布,怕人燙著。
雙手指尖的末端終於開始回溫,往年被凍了到反複開裂的皴紋暗暗發著癢。
暖和真好。
蔣麓暗自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