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易陽也是一頭霧水的模樣,“不曉得。”
列戰虎眼神掃過這邊,突然話鋒一轉,“南國公,易陽跟著我走了這些年,府上夫人和您怕是也有怪罪罷。”
提起這,南國公果然瞬間黑了一半的臉,語氣也冷漠了些,自然話裡沒什麼客氣,
“到底我府上隻有這一子繼承,比不得旁人家,忠君愛國是無錯,可總要分人而論。”
“分人而論?”列戰虎微微眯眼,“南國公當年也是眾軍下提劍護駕之人,為何如今上了年歲,竟這般畏首畏尾!”
提劍護駕?父親還有過這般血性的一麵?
步桐跟步易陽對視,兩臉震驚。
步庭雲“哼”了一聲,“將軍莫要把大話說儘了,回過頭打了自家的臉,若是將軍當真有所說這般豪邁氣概,那雲統領一心從軍,又何必日日守著那宮牆。”
列戰虎一拍大腿,整個人都散發出得意的模樣,“國公大人有所不知,我家甥兒已決意辭去禦前侍衛統領一職,隨我去西境駐軍,屆時他同易陽一並互幫互持,國公大人和夫人也會安心些罷。”
南國公愣了一下,“那宮城護衛豈非無人?陛下定然不會應允的。”
列戰虎溫和下來,耐心解釋著,“如今北國公帶兵勤王,京都城必定安寧,阿放本就一心從軍,無奈被他父親的舊職牽扯,如今借故離去,也可讓那位湯大人的錦衣衛徹底收編禦林軍,稍加整合便可接管宮牆,昨日阿放同我談心,這便是我們爺兩的打算。”
看來昨日那場酒,雲放當真不是白喝的,想必是兩人已然棄儘前嫌,並聊完了未來的規劃。
步易陽鬆了口氣,讚許地看了步桐一眼。
這次拜訪的結局就是,南國公鬆口答應步易陽繼續做那少將軍,步桐知道了該進行下一步計劃。
想著湯玄霖或許會傳消息來,步桐便在府上未出門,午後正巧遇到了來拜訪的白芍藥。
白芍藥似乎胖了一些,麵上紅潤有光很是好看,進門來瞧見步桐躺在院中竹椅上擺弄著小炭爐,“咯咯”笑出了聲,“冬日裡外頭冷,這幾日怕是要落雪,日頭都烏壓壓的,你怎的在院子裡坐著吹風?”
步桐招呼她來坐,
“我這邊守著炭爐並不冷,宮裡的娘娘們喜愛熒光飾品,都托人送來些請我做,隻得再多做些熒光劑了。”
白芍藥上前來坐到她對麵,伸手烤火,“到底還是桐兒如今這般清閒,我這一路走來,街上的人都快炸鍋了,全在討論一件事。”
步桐好奇抬眼,“可是有什麼變局?”
白芍藥笑笑,“禦前侍衛統領雲放今日同陛下請辭,自請免去大統領一職去戍邊,陛下竟然應允,遂命東廠督主湯玄霖接管禦林軍,守衛宮牆內外。”
“對了,那位湯大人還請命設立什麼南北兩撫司,說是什麼審訊關押之處,百姓們都在討論呢,說是朝局要變天了,傳聞這位新晉的督主大人狠戾無情、頗有手段,怕是以後的日子要難過了。”
步桐難得聽到白芍藥講這麼多話,有些稀奇地眯眼看她,像隻賊兮兮的小貓,
“芍藥姐姐,看來你對這朝局變化之事,也是頗多留心呐。”
白芍藥低頭笑笑,“身在京都,又怎能一切都置之不理呢?”
說得對啊,身在局中,又怎麼可能隨意地脫身離去?
就這麼次在一起閒聊做首飾,兩人混過了一下午,倒也是輕鬆愜意……
第二日,外頭的消息傳進來,兵部孫青山免職,並著鎮國公定罪謀逆,抄家流放,皇榜張貼在各個要道,春桃揭來給步桐看,義憤填膺地,“這些壞人總算倒了,小姐也可以放心了。”
步桐不緊不慢地收拾好皇榜拿去一邊,繼續回頭來紮自己的河燈,
“一個孫青山並著鎮國公算什麼,這才隻是開始……”
下元節如期而至,白日裡陛下要帶領後宮在城中祭天,外麵戒嚴擁擠得很,步桐看著天上厚重的雲朵,嘖嘖出聲,
“今日怕當真要下雪呢。”
春桃抱來一件淺色微粉的鬥篷,“小姐,今夜怕是要您自己出門呢,外頭人多,春桃跟著不遠也會走散,您穿上這件鬥篷罷,若是真的下雪,也不至於凍壞。”
步桐笑笑應下,“好。”
約莫兄長今日也會陪同未來嫂嫂去放河燈罷?步桐閒來無事,溜達去了步易陽的院子,卻聽到步易陽憤憤一聲,“他們這般草菅人命,難道不怕陛下怪罪嗎!”
“這是怎麼了?”步桐邁進門去,看到雲放和步易陽齊齊站在樹下,身長玉立,英俊瀟灑,這兩人擱在現代也是很養眼的存在啊,“這好好的節日,如此暴躁。”
步易陽“哼”了一聲,雲放見到步桐眼神一亮,快步上前行禮,
“前日之事,多謝阿桐相助。”
“等等,”步易陽跟了上來,“前日什麼事?你們見過嗎?”
當事人表示不想解釋,步易陽瞪大了眼睛,“你們兩個人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我竟然不知道!”
步桐轉移話題,“方才在說什麼,兄長動了這麼大的氣?”
雲放笑笑接言,“是京都府尹,這兩日陸續有災民進城,他們便派人在城外五裡攔截,災民們缺衣少食,多有凍死。”
步桐驚訝了一下,“隻攔截,未曾安置嗎?”
雲放沉重地點點頭。
難怪步易陽會生氣,這般草菅人命的舉動,還真是京城“父母官”。
雲放安慰步桐,“阿桐放心,再等一日便可,明日一早陛下複朝,我便上奏陛下告知實情。”
步易陽咂咂嘴,“嘖嘖,阿桐?喊得這麼親密?”
步桐無視他,對雲放點點頭,抬頭看看越來越暗下來的雲層,
“怕就怕,那些難民等不到明日。”
一場大雪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