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裡間最大的花房,門口儘是蜜絲香的甜膩味道,步桐一陣頭暈目眩,緊緊攥著衣袖,堅持著湊到門邊去,左岸滿臉的“視死如歸”,但依舊跟在步桐身後寸步不離。
方才在打暈三樓小廝的時候,左岸尚且深深歎了一口氣感慨道,“我怕是當真回不去將軍府了。”迅速跟著步桐上樓的腳步卻沒有片刻遲疑。
楚越柔媚的聲音傳出來,“奴家見過公子。”
湯玄霖冰冷的聲音傳來,同往日一般沒有半分溫度,
“楚姑娘特地喚在下前來,可為何事?”
步桐懸在喉嚨裡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去,楚越含嬌帶媚楚楚可憐,“奴家原以為今日便要委身於一陌生男子了,直到遇見公子,才知心甘情願是何意?即便日後不得相見,奴家也會感念公子一生。”
饒是步桐聽了這番美人淚語,都有種想要把她贖回去的衝動。
湯玄霖突然冷冷一笑,
“我們難道就不是陌生人了?而且楚姑娘誤會了,在下此遭並非為了自己,旁側有位對姑娘坐立難安的大人,在下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罷了。”
“什麼?”楚越聲音有些不敢相信,“六十萬兩白銀,公子儘是為他人所出?”
湯玄霖的聲音慢慢靠近門口,
“自然,在下已然有了未過門的娘子,也並非有意招惹,姑娘還請莫要多想。”
這話把他自己擇得乾淨,半分情麵都沒有留,步桐終於鬆了一口氣,左岸也卸下緊繃的神經,靠在一旁欄杆上小聲感歎,“終於能活了。”
屋裡傳來清脆的跪倒聲,伴隨著楚越低低的哭泣,“公子,還求公子收留楚越,奴家見公子一麵,如天神之姿,唯願隨伺公子身側便心滿意足,絕不敢同當家主母違逆半分的。”
步桐暗暗咬牙,上一世自己還感懷這般美人的淒楚境地,頗為同情。如今看來,楚越莫不就是個段位低級的白蓮花嘛。
湯玄霖似是認真考慮了一下,這才開口,“這可使不了,怕是委屈了。”
楚越一聽有眉目,頓時來了勁頭連連說著,“奴家不委屈,今日見了公子一麵,奴家這顆心便早已奉上了,絕不願委身其他人,承蒙公子不棄……”
“你誤會了,”湯玄霖的聲音徒然冷了三個度,直接打斷那人的自我感動,
“在下的意思是,不願委屈了家裡未過門的夫人,你這般的女子,做府上的家人尚且不足。”
楚越一時說不出話,湯玄霖打開花房的門不忘回頭去補刀,
“對了,在下還有一言,楚姑娘既然打定主意做這樁買賣,還是擺正自己位置的好,明碼標價的是姑娘,何必再說些‘不願委身’之類的話呢。”
原來“又當又立”還可以說的這般“委婉”又“直接”。
湯玄霖邁出來,看到步桐兩人立在門口沒有絲毫的驚訝,伸手來握住步桐的手腕,
“跟我來。”
左岸果斷轉身當作路過……
萬花樓的小閣樓上竟然有處小小的花園,步桐站定深呼吸了一口氣,迅速認錯,
“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你。”
湯玄霖笑得開懷,“認錯很快嘛。”
步桐“嘿嘿”笑著,為自己剛才沒有來的慌張自嘲,突然想到湯玄霖方才說的話,
“對了,玄霖,你競標不會是為了工部的司林大人吧?”
湯玄霖順勢點頭,“自然。”
步桐攤手,“六十萬兩!何必呢?”
湯玄霖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樣,
“反正最後我也是不必花這份錢的,那吳良為了楚越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前來,怕是今夜勢在必得,在下不必費銀子還能得個人情,這有何不好?”
步桐莞爾一笑,話說的直白,
“可是吳良已然沒有錢了。”
湯玄霖讚同點頭,
“想來桐兒是想做筆‘錢莊’的買賣罷?”
步桐笑得開心,蹦蹦跳跳地上前去拉著湯玄霖的手,
“玄霖懂我,怎麼什麼事都瞞不住你。”
官家行事風格特定,哪怕是錦衣衛也有其規章,但若是做了吳良的債主,討債要抵押這些事,看起來就自然多了,也可大大降低這人的設防。
湯玄霖拿出一疊銀票,“這些你且拿去。”
步桐也沒推拒,笑嘻嘻地接過來,“玄霖大可安心便是,明最晚明日夜裡,我一定能拿到你想要的東西。”
……
再回包廂,左岸一副賊兮兮的模樣看過來,“怎麼樣,和好了?”
步桐回去坐穩,
“我們本來也沒有不和啊。”
左岸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