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庭雲瞬間震怒,一把拍在桌案上,
“豎子!”
馮菖沒有半分心虛,“叔父,侄兒被父親扔去那馬場數載早已脫胎換骨,努力讀書識禮,您可不要總是用老眼光看人啊。”
步庭雲勒令著身邊的人,“長安,調來禦林軍守住翰林院,不許任何人進出,給我把六甲的文卷取來!”
有人上前同步庭雲解釋著,“大人,這幾個學子的文卷屬下都複驗過,皆是才識過人、見地獨到。”
步庭雲不客氣地打斷他,
“才識過人?見地獨到?馮菖的文卷從翰林院獨棟的考場裡拿出來,本公就是第一個看到的!你如今告訴我他的文章好?他的文章隻寫了幾個字難道是本公瞎了嗎?!”
格外駭人,整個後堂鴉雀無聲。
步易陽跟步桐低語,“原是父親在家對我們已然很慈愛了。”
步庭雲便坐在屏風另一側,這邊的切切私語旁人聽不見,卻是逃不出步庭雲的耳朵,輕輕咳嗽一下讓後麵兩個人安靜,步桐突然湊近低語,
“父親,提防他們狗急跳牆。”
步庭雲瞬間明白了步桐的意思,看向說話的人,“孫供奉,你緊張什麼,等會學子們的考卷一到,批示、審核、校對皆是誰一目了然,若是同我看到的不一般,那便要奏請陛下徹查了!”
“南國公大人想要的文卷怕是尋不到了,”門口響起一個冰冷滿是殺氣的聲音。
“玄霖?”步桐驚喜地趴到屏風縫隙上看著。
步庭雲起身,“湯大人這是發生了什麼?為何深夜來了翰林院?”
幾個錦衣衛似是抬著什麼人進來,緊接著聽到步庭雲驚訝的聲音,“長安怎麼了?可是被什麼人傷了?”
長安受傷了?
步桐趕緊看過去。
湯玄霖拱手問了個禮,“臣下本是就馮菖之事來同大人交涉的,卻在門側耳房見著兩人迷暈了長安想要銷毀幾份文卷。”
有一錦衣衛把東西遞給步庭雲,湯玄霖繼續說著,
“皇城大內,出現這樣的事情本就是在下失職,錦衣衛和禦林軍如今圍了翰林院徹查,若有冒犯,還請南國公大人見諒。”
步庭雲氣憤到極致,“堂堂翰林院,到底藏了多少蛀蟲!事到如今竟然還敢這般囂張!查!徹查!辛苦大人今日為我作證,翰林院蛀蟲膽敢藐視皇恩如此,肆意左右皇榜學子,做出舞弊徇私之事,還傷我親隨,企圖繼續隱瞞!”
湯玄霖順理成章,“這是自然,天子腳下出了這樣的事,東廠絕不會坐視不理。”
步庭雲氣得聲音都在發抖,抬眼又看到了馮菖,拿起茶盞就擲了出去,“小混蛋,當真給你父親丟人!”
馮菖這才知道東窗事發遮掩不住,但卻繼續死性不改地強行辯解,“叔父,您何必於此呢?家父同您,何止親近?您今日這般咄咄逼人,可是要同我父親過不去嗎?”
竟然到這般境地還有心思威脅六部之首,步庭雲當然也是沒好氣的,甚至都不願意理他,低頭去翻著那些文卷,憤憤甩出一份拍在桌上,看著那些工整漂亮的文字直歎氣。
湯玄霖身後跑進來一人,遞了什麼東西進來,低頭看了幾眼便遞上前來,
“國公大人,您看這個。”
步桐和步易陽不便外出,趴在屏風上透過縫隙看著步庭雲手上展開的,分明也是一張文卷。
步庭雲連連應聲,“沒錯,這便是馮菖最開始的試卷,我看到的分明就是這份,湯大人這是哪裡尋到的?”
後麵的青龍站出來,一身錦衣衛校領的服飾顯得整個人英氣勃發,“回國公大人的話,這是在下於翰林院西院落天甲號廂房尋到的。”
步庭雲拍桌而起,“誰的住處?!”
孫侍奉慌忙跪下,“大人,大人,屬下不知啊,屬下當真不知。”
湯玄霖溫溫開口,並沒有過分嚴厲,亦沒有過多言辭逼問,隻是冷冷開口,足以嚇退所有人,
“既然這位大人不知,那便隨在下回北鎮撫司一坐罷,想必到了那裡,大人會想起什麼也說不定。”
孫侍奉驚慌至極,慌忙抱住步庭雲的腿,“大人就我,求求大人救我,去了那北鎮撫司那還不如直接死在這裡來的痛快!”
步庭雲一腳把他踢開,“混賬東西,還敢妄想脫罪。”
孫侍奉抖如篩糠,“大人,大人饒命,小的什麼都說,原是六殿下的安排,他給了小人不少銀錢,應允小人日後做吏部尚書,小人這才一時糊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