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2 / 2)

青烏幼鳥與中洲山林中碧海雀十分相似,翅端圓滑,尾羽纖長,肚腹若白雪,背翼如碧海。隻不過,在青烏幼鳥眼周,會有一圈極為細小短絨。

這些短絨顏色不儘相同,按照青烏族等級劃分——“烏為劣,青為次,橙為上,赤為極,金為尊”。隻有短絨帶金,才是能夠參與青烏族“火煉”,有機會化成鳳凰金絨青烏。

白墨細細凝視,果然在那幼鳥眼周看到了幾點細碎淺淡金。

這樣難得神鳥本應養尊處優,被精心嗬護著長大,沒想到卻被人關在狹小獸籠中默默等死。白墨歎了一口氣,心想難怪師祖會如此生氣。

不過,裴恕卻並非因此動怒。

“你以尋常穀物飼養青烏,致使其靈氣四散,性命垂危。發現後,不尋醫師為她醫治,反而以‘聚靈散’喂食。”

“尋常修士服用一顆已是極限,你為了幫她吊命,不惜喂了四顆。”

“可悲是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聚靈散隻能暫時維持住體內靈氣,若無新靈氣注入,隻會適得其反,讓她死得更快。”

楚嘯天一身衣衫都被冷汗浸透了。他嘴唇發白,嗓子發乾,顫抖著搖頭道:“我不知道,我我……我真不知道。我隻是碰巧在山裡抓了這隻鳥,我怎麼知道她是青烏,又怎麼知道她不能吃穀米……”

“是啊,說起捕獲……”裴恕微微眯起眼睛。

他眼睛亮起危險光,自上而下看過去時,讓楚嘯天如墜冰窟。

“青烏幼鳥從來不會單獨出現,更何況是一隻可以化成鳳凰金絨青烏?那麼,理應陪伴在她左右、照顧她成年青烏又去哪兒了呢?”他一字一字慢慢地道,如同匕首一寸一寸地插入楚嘯天心脈。

比起年幼、尚無反擊之力幼鳥,成年青烏顯然難處理得多,他們發了瘋地竭儘全力地保護幼鳥會讓抓捕者十分頭痛。因此,等待他們結局往往隻有一個。

楚嘯天說不出話來了,他頹然地跌坐在地上,裴恕站在他麵前,麵無表情地道:“辨識不清,是你眼拙,灌以聚靈散,殺死成鳥將幼鳥據為己有,是你因一己私欲踐踏生靈。一個對生靈毫無憐憫與敬畏人,不配入我玄天府,亦不配成為修道之人。

“白墨。”裴恕道。

白墨應了一聲,緩步上前。

他領了命,向楚嘯天微微一頷首:“得罪了。”

“不不!不要!”楚嘯天心知不妙,連連後退,可他還來不及起身,一道寒光陡然遮住了他眼。

那道光芒愈來愈盛,楚嘯天隻感覺到身體越來越虛弱。他體內靈氣不再受他控製,四散奔逃,如同阻不住水流,從指縫間嘩啦啦地溜走。

楚嘯天越是拚命掙紮,靈氣潰散得就越是厲害。最後,等到靈氣流儘之時,他似乎在那片刺目白光中,看到了那日老樹下成年青烏。

那隻青烏不知何故受了重傷,傷口汩汩地向外湧出鮮血,可即便如此,也阻止不了她奮力保護懷中幼鳥決心。

她最後氣絕身亡,死不瞑目,眼睛死死盯著楚嘯天手中幼鳥。而現在,楚嘯天也躺在地上,空洞眼神望著天空,嘗到了自己種下惡果。

……

“都處理乾淨了?”

“是。”

無人河岸邊,白墨趕來向裴恕複命。

他斷了楚嘯天靈脈,又將那幾名外院弟子移交給外院管事,從此以後,楚嘯天便隻能像普通人一樣活著,再也沒有辦法修煉問道了。

對於他們修道之人,體內以靈氣日夜澆築靈脈就像他們第二條性命,十分珍貴。師祖命他斷去楚嘯天靈脈,廢了他一身修為,是對楚嘯天懲罰,令他以後無法再仗勢欺人、恃強淩弱。隻是不知那隻死去青烏,又是否得到了慰藉,能否可以安息……

白墨歎了口氣,看向裴恕手中金絨青烏道:“太師叔祖,這鳥兒還有救嗎?”

裴恕垂眸看了林啾啾一眼,輕哼一聲:“死不了。”

他從袖中取出一道咒符,兩指並住向上一拋。咒符迎風而動時忽然燃起火焰,燃燒生成煙霧絲絲縷縷,彙聚在他身前,化成一葉小舟。

裴恕撩起衣擺踏上小舟:“我回雲霧澗了。有事去雲霧澗尋我。壽宴那邊你們自行處置。”

白墨躬身垂首答應道:“是。”

他早已猜到,按照太師叔祖脾氣,應該是不會出席壽宴了。

“還有,”小舟緩緩升起時,裴恕扔下一塊玉牌,側身道,“讓路雲洲頂著玉牌滾過來見我。”

路雲洲親傳徒弟白墨:“……”

他抽了抽嘴角,撿起地上玉牌,朝著裴恕離開方向行禮領命。

整個玄天仙府,大概隻有太師叔祖敢對他師父說出這樣話了……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師父他老人家在太師叔祖麵前一向如此,也不是一次被太師叔祖罵了,玄天內院弟子皆知。所以,這次也還是和以前一樣,趕緊把這燙手山芋交到師父手上,然後將太師叔祖話原話相告吧。

這麼想著,白墨心情忽然輕鬆起來。他吹了聲口哨,劍光掠過之時,輕輕向上一躍,隨即同劍光一起消失在天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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