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啾啾回來時候,裴恕正獨自一人坐在窗口。
石屋窗戶很大,沒有窗欞。但因為有靈力鍍成透明窗紙遮擋風雨,石屋裡並不會冷颼颼。
裴恕靠著窗壁,斜支起一條腿,手臂隨意地搭在膝蓋上,雙目閉合靜心養神,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林啾啾飛到他身邊,抬頭仰視他臉。
真是好看,不管看多少次,都好看,像是從畫裡走出來人一樣。
即便是擅於繪畫林啾啾,也自歎弗如,覺得自己畫不出這樣美人,和景。
月光照在他身上,穿過他垂下發梢,落在長長睫毛上。
不知他是不是做夢了,夢裡夢見了什麼,纖長睫毛輕輕顫動著,像是一隻扇動著翅膀黑蝴蝶。
月光在他鼻翼一側留下一道陰影,無形中加深了他輪廓,卻也柔和了麵部線條。
因為閉著眼睛,看不到那雙冷寂瞳眸,這使得他氣質溫潤了許多。
從刺人冰棱變成了夜裡靜湖。
林啾啾看著他那張麵具,忍不住想要揭開它,看看麵具之下到底藏著一張怎樣容顏。隻是……
揭是不能擅自揭開,林啾啾有賊心沒賊膽,有賊膽也沒賊手。她決定離近了看看。畢竟免費男模,看到就是賺到啊!
這麼想著,林啾啾撲扇著翅膀飛上他膝蓋。
就在她堪堪落定那一刻,裴恕忽然睜開了眼。
那雙漆黑幽深又泛著微藍光芒瞳眸看過來,林啾啾心跳驀地就漏了一拍。
林啾啾:“…………”不是吧,我有這麼重?一站上來你就醒了?
林啾啾感到十分尷尬。
不是曖昧氣氛那種尷尬,而是你在街上碰到漂亮哥哥,剛想要悄咪咪地多看幾眼時,就被對方當場發現,一舉抓獲。
林啾啾臉火速升溫。好在她現在是鳥,看不出麵紅耳赤。隻要“啾啾”叫幾聲,賣個萌,多半就能糊弄過去了。
林啾啾:“啾啾,啾啾啾!”我萌嗎,你快彆這樣看著我了,怪尷尬。
自以為裴恕聽不懂,林啾啾便開始胡言亂語,胡亂啾啾。
裴恕:“……”
裴恕直起身,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她。
直到他慢慢地抬起手,拂過林啾啾翅膀,摸上她短小脖頸,然後一把抓住。
林啾啾:“!!”
她下意識地開始撲騰,裴恕把她抓到眼前,壓低聲音,語氣裡帶著一絲凶狠道:“跑哪兒瘋去了,還知道回來。”
林啾啾本應感到十分害怕,可聽到這一句,她突然不怕了。
因為這話聽起來實在有那麼一丟丟奇怪,像是苦守在家裡媳婦兒在發酸。
林啾啾被自己想法逗笑了,不僅不怕,還有點想笑。
裴恕:“……”
林啾啾其實是跟著丁敏去神纓峰認路了。這事丁敏離開前和裴恕請示過,隻是當時他正在切割龍血魔石,可能沒有聽清。
在去神纓峰路上,自來熟丁敏和林啾啾說了許多,比如“你彆看師叔祖冷冰冰,脾氣暴躁,其實他人很好,刀子嘴豆腐心,你和他相處久了就知道了”。
比如“師叔祖這麼多年都是一人寡居,突然收養了你,心底對你定是十分歡喜,你平日可以多與他親近親近”。
再比如“你跟著師叔祖,以後定然沒人敢欺負你。若是碰上什麼麻煩事,可以來神纓峰找我,或是去濟青崖找我那個看起來不大靠譜掌門師弟”。
後兩條尚待考證,不過第一條,林啾啾知道是真。
就像她現在被裴恕抓著腦袋,其實裴恕根本用什麼力道。
他兩隻手指虛虛環著,林啾啾一點壓迫感都感覺不到。她甚至懷疑,要是自己再重點,或是再前後左右地晃蕩兩下,說不定自己就能掉下來了。
所以,林啾啾沒再掙紮,也沒有叫。
她安安靜靜不吵不鬨地掛在裴恕手上,裴恕心中反而起了微妙變化。
“怎麼不動了?”
一人一鳥,四目相對。那雙烏溜溜小眼睛眨巴眨巴,乾淨像是一汪清水,澄澈靈動。
這是對人毫無防備目光,裴恕皺了皺眉頭,撇開視線,鬆開了箍住她小腦袋手。
“過來。”
他單手一撐跳下窗沿,帶著林啾啾向屋內石室走去。
不是林啾啾先前休息那一間,而是隔壁放有銅爐那一間。
銅爐內靈火燃燒,藍色光芒妖異而鬼魅,光與影在牆上交疊相生,讓林啾啾產生了一種奇妙夢幻感。
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直到裴恕敲了敲桌麵,冷聲喚她:“過來。”
他已經坐了下來,手上捏著一段紅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