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恕抬起眼，輕輕地看了他一眼。
來人錦衣玉袍，祥雲繡紋。確是雲家人沒錯了。
他眸色收緊，提步就走，少年人跟在他身後追了幾步，再次躬下身子大聲道：“奉天君，我叫雲恒，是雲家第……”
“我知道你是雲家人。”裴恕停下來，頭也不回地打斷他道，“你也應該知道，我從來不見雲家人，更不可能收雲家人為徒。”
林啾啾偷偷地看了那少年一眼。
少年臉比剛才更紅了，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看起來十分局促。
但他似乎抱有更大決心，即使被裴恕這樣對待，也依舊保持著謙恭姿態道：“還請奉天君網開一麵，我妹妹雲錦於符道一門真很有天賦，若是能……”
他話還沒有說完，裴恕已經衝林啾啾伸出手：“走不走？”
眼裡隻看著林啾啾，一點多餘眼神都沒有給雲恒。
林啾啾看了看那位卑微低頭少年，又看了看裴恕，果斷地飛到裴恕手上。
裴恕從袖中取出一張符紙，拋入空中。符紙和上次一樣，燃成煙霧化作小舟，很快載著他與林啾啾升入空中，疾行而去。
而那個叫做雲恒少年，則被孤零零地遺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個難以辨識黑點。
在林啾啾最後看過去時候，少年還維持著原來樣子，躬身垂首，半點不曾動過。
……
林啾啾感到很奇怪，不是說奉天君靈脈被毀、毫無修為嗎，為什麼還能使用符咒，召喚出飛行法器呢？
空中時不時有玄天仙府內院弟子禦劍飛過。他們對此並不感到意外，甚至習以為常、十分泰然地向裴恕頷首行禮。
林啾啾站在裴恕肩頭，費解地撓了撓腦袋。
雲霧舟行駛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便駛離了玄天仙府內院，朝著外院地界飛去。
外院高空明顯比內院清靜不少，不再有禦劍飛行弟子，也沒有來來往往仙鶴，隻是偶爾地有一兩隻足上縛著重物大鳥飛過，看起來像是玄幻世界快遞員，在替內院外院搬運物資。
裴恕手指在煙雲小舟上懸起咒法盤上輕輕一點，小舟旋即降低，載著他與林啾啾安全落地。
舟身甫一落地，便化作尋常煙霧散開了。林啾啾發現，他們落腳地方是一處熱鬨彆苑，有三三兩兩穿著藍色道袍年輕人拿著碗筷，好奇地從他們身邊經過。
這裡便是玄天仙府外院膳房餘香齋。
玄天內院弟子大多是通過遴選選出來。他們有修為根基，可以辟穀，即便有少數人未能辟穀，也多是自行解決，私下解決。因此，外院膳房便是玄天仙府中內外地界中唯一能夠按時進餐地方。
裴恕不會、也不可能親自照料林啾啾飲食，便把她帶到這裡，以後讓她在此用餐。
裴恕將林啾啾從肩上接下來，緩步步入食堂。他打扮與外院弟子截然不同，自然引起了不小轟動——
“哎，你看那邊那個人是誰啊，還帶了隻鳥。”
“不知道，他還戴著張麵具呢，神秘兮兮。”
“我剛才過來時候，看到他乘了一艘雲霧舟，是不是內院師兄啊？”
“不是吧，咱們內院師兄師姐不都是禦劍飛行嗎？哪有坐船？”
“也不全是。神纓峰丁峰主知道嗎，她就是騎著赤炎馬，不用禦劍術。”
“那這一位……難道也是哪個峰峰主？”
……
關於裴恕身份猜測此起彼伏，裴恕本人卻恍若未聞，他走到擺滿食物窗口前，對林啾啾道：“挑。”
林啾啾：“？”這意思是叫她挑自己想吃東西？
看見她詢問眼神，裴恕沒有說話，隻把手朝著窗口方向伸了伸，方便林啾啾能更加仔細地看清食盤裡裝著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