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師張之維微微抬頭,和顏歡對視了一眼。
說起來奇怪,天通道人實力冠絕天下,可與人相處並沒有獨特氣勢,知道這是座大山,顏歡在他麵前,卻沒有感受到絲毫的壓抑和不適。
“你的事情,我聽老觀主講過了。”
“無門散人?說來奇怪,看你氣息純正,目若清淵,卻是師出無門。倘若沒有人從中指導,想要達到這境界,怕是得費不少功夫。”張之維說道。
他語速不快,比起疑惑,語氣中更多的是欣賞。
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單單入門一事,沒有旁人點撥提醒,就已經很難了,何況是要在自己摸索的情況下,修行的氣質內斂,風采獨殊。
顏歡知道這位天通道人的心性,話語自然不會捎帶太多客套話。
他乾脆直接的回道,“晚輩並非是無人指導,隻不過師父在異人江湖鮮有所言,已經淡出了眾人視野,而且晚輩隻是承前人之蔭庇,幸賴運數,才有了今日的微末修為。”
“隻是運氣稍好,算不得什麼。”
張之維笑道,“真要如你所說,有此氣運,也算是天選驕子了。”
“既然是無門散人,為何沒打算選定一處門派落下?”
張之維此言,是應對方才王藹的態度所說。
這人陰險狡詐,貪婪成性的性子,在圈內可是聞名的,被他盯上,恐怕要受點苦頭。
陸瑾聞言將話茬接了過去,“我之前問了,小歡的意思是生性灑脫,想在凡塵遊曆中精進。”
遊曆啊···
張之維琢磨這兩個字眼,回憶翻湧了起來。
昔日他的師父張靜清,差他脫去一身道袍,入俗世曆練,好好磨練一下性情。
這期間張之維被限製,不得使用門內手段,不允許接受任何救濟布施,也不許仗著氣力謀生。
結果他下山與張懷義辭彆前,想的入世曆練,實在不行就以招搖撞騙為生,投機取巧堪稱“一絕頂”。
可是此事風頭將起,張靜清一夜奔襲千裡,狠狠給孽徒揍了一頓。
一代“名算”張之維就此隕落。
談及遊曆,這位老天師或許會對過去心懷感恩,那一年多與人相處,確實改變了自己不少。
可現在,更令他憂心頭痛的,是愛徒張靈玉,這小子想起來真是讓自己又愛又恨,得找個由頭,也將其丟下山曆練一番。
“曆練,曆練好啊。”張之維心生感慨道。
顏歡煞是認可的點點頭。
“誠如陸老所說,晚輩在知人論事上,還有很大欠缺,磨練心性,自然應當在紅塵之中,這也符合巫士聯係天人地的職業特征。”
“停!”陸瑾抬手打斷,“彆的不說,就知人一事,誰比得過水鏡先生。”
“我給伱說啊,小歡就明眼一瞅,把我心裡藏著的邊邊角角都給我挖出來了。”陸瑾靠到了老天師身旁,添油加醋道。
吼~
還有這麼唬人的名號,還有這麼玄乎的本領!
要說擺攤算命,雖然窺探命理有悖天常,他老天師倒是也精通,可一眼知人,這點本事就欠缺了。
是有特殊的術,還是說擅長察言觀色,捕捉細膩的微表情?
張之維來了興趣。
顏歡苦澀一笑,這陸老爺子怎麼總是給自己出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