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維厲聲嗬斥道。
“師父,你說什麼?”張靈玉瞳孔震顫,猛地轉身過去。
“殺了她。”
這次是輕描淡寫的一句。
“在過高的道德中不斷苛求自己,永遠壓抑下去,稚嫩單薄的心境隻會讓你畫地為牢,修為也不得精進,現在這機遇就擺在你麵前了。”
“不!”張靈玉振臂一揮,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一直以來視師父的話為金科玉律的自己,這次居然會公然違逆師父。
“師父,是靈玉修行不到家,活該前路受阻。”
“再說這世上也沒有以殺證道之法。”
張之維搖搖頭,“靈玉,你令為師失望了。”
一聽見“失望”二字,張靈玉感覺天都塌了下來。
“你不殺,為師來幫你。”
唰!
張之維身軀一閃,直去夏禾身後,揮臂手刀一掠。
下一秒,張靈玉瞪大的瞳孔中,閃過一顆血淋淋的粉毛腦袋···
······
“我靠,我靠,我靠···”
“怎麼闖進來的是張靈玉這小子!”
“要是把老天師的愛徒給霍霍了,怎麼著也得去龍虎山自領一巴掌啊!”
山頭猛衝下一白色身影。
唰!
一隻白毛狐爪凶狠劃撥迷霧,張之維和夏禾身首異處的屍體被撕碎成霧氣,消融於陰森夜色中。
張靈玉如夢初醒,駭然回神,眼前隻餘下有些晶瑩的大雪夜,加之一身穿狐裘的豔美男子。
呼——
冷汗淋漓的張靈玉調動金光,正欲抬手起勢,可忽然又想到了什麼,便將一身手段都斂去了。
要是說這巫士彆有用心,剛剛在心障之中就該動手了,這樣一想,眼前人或許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
“我被困了多久?”張靈玉問道。
“這得問你自己了,靈玉真人。”顏歡回道,鬆了口氣,身體上黑氣蒸騰,漸漸的他也恢複了原貌。
張靈玉想了想,開口問道,“十句話的功夫,你可以殺我幾次?”
顏歡笑道,“靈玉真人說笑了,殺人從來就隻需一次,何來幾次之說,莫非你有那死而複生之能嗎?”
“哈哈···”張靈玉鬆氣笑道,抬頭望向枝杈遮蔽的夜空,縫隙中有深淺不一的暗斑,“敗了。”
“你也不用泄氣,我這本來就是針對心魔的術法,隻是沒想到你這麼容易中招。”
“但凡你多想一步,都知道老天師絕對不會說出那種話,做出那種事情。”顏歡解釋道。
該說不愧是現在的張靈玉,不自洽,擰巴,自我缺失,一心向道,念頭卻始終最為不通達。
輕輕一推送,就身陷泥沼不可自拔了。
顏歡這術法,名為“心魔劫”,是白靈進修二尾後天賦神通的進階版,這個術法有兩個作用,一是喚起潛藏於人心的心魔,二是直接以幻覺的形式創造心魔。
張靈玉麵對的便是第二種——是最為敬仰之人,親手殺掉愛的人···
這要是第一種···
嗯···
也不知道,當初的“一念之插”算不算心魔?
顏歡認為該是不算,這位靈玉真人隻是有拒絕承認的事情,在懵懂年月中,將“道”奉為圭臬,可不經人世,哪裡抵得過紅塵紛至,所以遇見夏禾之後,才知幾十年堅守的“道心”是如何的孱弱。
對張靈玉來講,所謂的心魔,大概不是他一直畏懼和逃避的對夏禾的感情,而是那個始終不願意接受的,不完美的自己。
他的這種矛盾,估計也就遇見張楚嵐之後,才開始有所自我緩解。
不過這就和顏歡沒什麼關係了,畢竟他不會什麼陽雷。
“慚愧。”張靈玉埋頭。
“一牽扯到親近之人,是容易缺失理智。”顏歡安慰道。
不過這正是白靈術法的玄秘奧妙之處,畢竟玩弄心魔什麼的,簡直是太酷了。
張靈玉拱手,記起了此行的目的,“先前有清風觀的道友路過,見這裡陰氣衝天,我便受家師之命,前來此地探查陰氣一事,既然是道友所為,那還是要將事情問個清楚了。”
“這小山頭距離人世遠矣,可陰氣是否會對山中生靈產生影響?”
問完,一隻拖著長尾巴的鬆鼠爬上了顏歡肩膀,鼓鼓的腮幫子一吐,便有幾粒鬆果落了下來,小家夥甚至將過冬的餘糧都掏出來奉上了。
“這陰邪氣再盛,也是動物煉炁後所化,對動物本身沒有影響。”
張靈玉凝視那隻鬆鼠,深感詫異。
活物?
活物也會親近巫士?
顏歡張開手,那小鬆鼠停於掌心,“靈玉真人不必擔心,既然我擇定了此處,自然要對這裡的生靈負責,日後有過路的行路人,我會差遣鬼物去打聲招呼。”
“如此最好,謝過道友了。”張靈玉拱手道。
顏歡回禮,“還望替我向尊師問好。”
嘩啦啦!
兩人彼此致意時,有一群不知名鳥兒受了驚嚇,撲騰著翅膀朝天際飛走了。
顏歡朝山下望了望,“今天我這小山頭還真是熱鬨啊,又有貴客臨門。”
看氣息,有靈魂的味道,可是很奇怪,沒有具體的靈體,那東西就像是附著在了器物之上。
是經過特殊處理的,針對靈魂的法器,就同顏歡腰間係掛的鎮魂鈴一般。
“既然有貴客臨門,那靈玉就不多做打擾了。”張靈玉回道,按原路返回,行過那座小屋前,他便見司馬懿興致衝衝的和人交談著。
“哎呀,你們要找陰氣重的地方來溫養屍幡,那可就來對地方了,你瞧見了沒有,那山頭頂部,陰氣最是沉重,你們就去那裡找。”
“說不定能給你們省去不少的屍油。”
張靈玉朝對麵看去,便見排排而立的三人,其中為首的是一頭戴蓑笠,白褂黑衣的男人,麵色略帶愁容,是十足的哭喪臉。
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