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算了算了。”迪亞收起星辰卡背的卡牌,轉手朝火光對麵的黑暗走去。
不知在恍如蟻穴的墓道中徘徊了多久,他漸漸失去了方向的感知。
來自東方的神秘力量···
哢嚓!
迪亞掏出老舊打火機,點了根煙叼在嘴中,飄散出去的煙霧順著一點點風的軌跡緩緩飄蕩。
想了會兒,他跟隨著煙霧走去。
四周變得伸手不見五指,黑暗中隻有孤零零的煙頭的亮光。
迪亞長舒口氣,感覺有些胸悶氣短,正對麵的轉角處傳來楊公派的交談聲。
“陵墓布局改變了,但是···”
楊開國歎口氣,欲言又止,手中羅盤的指針停止了轉動,形同廢鐵。
“噠噠噠!”
對麵出現了一股低沉的腳步聲,來人沒有駐足,聲響愈發明顯,這讓經驗老到的楊開國立刻熄滅了手中的火把。
入墓這麼久了,無論是屍蟞蚰蜒,還是血屍跳僵都沒有遇見,哪怕是盜墓賊都沒有顯露身影,這十分奇怪。
腳步聲節奏頗緩,不是無理智之物,就在楊開國打定了要和對方打持久戰的時候,僵持的局麵沒有三秒就被打破了。
“把火升起來,這裡還挺通風的,憋不死人。”迪亞將煙蒂朝牆角一丟,拍了拍手。
夾雜著異樣口音的漢語讓楊晉新頗感不適,沒等他反應過來,楊開國已將腰間掛著的匕首朝聲源處丟了過去。
“小新,這些異邦人都是衝我國國寶來的,他們嘴裡的話一句都不要信。”
“當殺則殺!你二大爺就在他們手上吃過虧。”
楊開國朝旁邊叮囑了幾句,牽引一下纏繞手指的細絲,這極細的絲線連接在匕首的把柄處,他借由細線傳來的震動和感覺,以此來判斷在黑暗中是否重傷了敵人。
而剛才這一刀,很紮實。
“嗯嗯···”楊晉新點頭如搗蒜,總算知道為啥正式出門前要練膽兒,甚至練習對血腥氣的忍耐度了。
新鮮的血腥加之墓中獨有的潮臭酸腐,聞起來確實令人作嘔。
火光重新點燃,楊開國舉著火把朝前一看,凝視那奄奄一息的病態鬼佬。
迪亞捂住胸口,鮮血從指縫間不斷滾湧而出,破舊風衣中的卡牌散落一地,浸泡在血灘之中。
他顫巍巍舉起手,這個舉動嚇了楊開國一跳,以至於他將手中製敵用的法器對準了迪亞,可最終這鬼佬也不過從懷中掏出了一包香煙。
“所以我才討厭不開化的野蠻人呐···”
迪亞將香煙遞向前去,“借個火···拜你所賜,我另一隻手舉不起來了。”
哢嚓!
楊開國袖口中的箭矢暗器對準了迪亞,開口質問道:“你們幾個人來的?從墓中得手了多少東西?不想死的話就趕緊說!”
迪亞那毫無生氣的死寂眸子朝旁邊一瞥,歎了口氣,將煙夾在了耳間。
“加上我四個,估計死的差不多了。”
“在預知彆人命運方麵,我還挺有那麼幾分天資的。你說我有沒有預知到自己的死亡?拜托,當然有啦!”
“或許你們覺得我有什麼大病才會出現在這裡,實際上你們的直覺是對的,我有嚴重的肺癆,可那群該死的家夥卻總是妄圖想將我關進一個叫做阿卡姆的古怪醫院。”
“那裡根本就不是治療肺癆的地方···”迪亞聳聳肩,又開始摸索自己的打火機。
楊開國滄桑堅毅的麵孔上,皺紋忽然擠到了一起。
“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噗嗤!
一枚袖箭射出,釘射進迪亞尚且可以活動的右手。
“沒有問你的事情不要說!”楊開國怒道。
迪亞搖搖頭,“真可惜,我這個人還是挺健談的···”
唰!
又是一枚袖箭,釘射在鬼佬隨意擺放的右腳腳踝處。
“你有沒有拿走這裡的東西?”
“沒有,這裡什麼東西都沒有。算起來是【名錄】那群家夥臨時起意,畢竟你們地界的陪葬品,在一些黑市的私家收藏中可以賣到很高的價格。”
“一個自詡為‘惡’的組織,明明可以有數不清的資金來源,偏偏乾起了盜墓挖墳的活,我看他們也真是沒活了。”迪亞低頭掃了眼血流不止的傷口。
“喂喂喂,這樣下去我會死喔!彆看我這樣,我手底下可還有一個基金會要打理,我將它用於幫助全世界的睾丸癌患者。”
楊開國沉默片刻,根本無言以對,眼前這人明明就是實打實的瘋子。
“小新,了結了他。”
“啊?我···”楊晉新身子一顫,摸了摸腰間的匕首。
“既然入了這行,總歸要適應的,這就是異人界。咱們和外麵的大門大派不一樣,尊重敵人的生命,就是不尊重自己。”楊開國一拍楊晉新的肩膀,將他推了出去。
“放心,這肺癆鬼動彈不得,掀不起什麼風浪。”
“我···”楊晉新手心沁出冷汗,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匕首在掌中顯得冰冷沉重。
“殺人···”他屏住呼吸,努力讓自己逼近迪亞,每一步都顯得猶豫不定。
心跳如鼓,敲擊著胸腔,仿佛整個墓道中都有了回響。
眼前的迪亞毫無防備,顯得格外脆弱,楊晉新卻感到一種陌生的窒息感在喉嚨處盤旋。
殺意在腦海中浮沉,他一遍遍在心裡命令自己動手,手中的匕首卻像被灌了鉛,遲遲無法刺下去。
“嘔!!!”就在刀尖微微向前的時候,楊晉新感覺胃裡猛地一陣翻湧,他彎下腰,乾嘔出聲,什麼也沒做成,直接扶牆吐了起來。
殺人,比高數難啊···
“咦——”迪亞朝旁邊看了一眼,臉上毫不收斂的暴露出嫌惡。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成立基金會?因為我覺得世界上沒有男人了,他們都沒有蛋蛋,所以也沒種!”
“你也沒種!”
“你沒**啊?”
迪亞笑道,耳朵一甩,將香煙高高拋起,用嘴牢牢接住了。
他拿煙沾了點胸膛的血,香煙居然匪夷所思的點燃,飄起了煙霧。
“走開!這個人不對勁!”
楊開國一把扯過嘔吐不止的楊晉新,想也沒想就將手中匕首刺入了他的心臟。
“彆害怕。人是意誌的載體,血液是靈魂的貨幣,在靈魂聽見舒緩平靜的鋼琴曲時,血液也會燃燒,呼哧呼哧!”迪亞笑著拍拍手,嘴裡模仿火焰升騰的聲音。
墓道中響起一聲聲清脆掌聲,緊接著——一片暗紅血液如同流星般爆裂而出,伴隨著掌聲四散飛濺,重重地沾在楊開國的身上。
楊開國驚愕地抬頭,然而下一刻,“呼哧”一聲,墓道四周猛然升起一片火光,熊熊烈焰像是從血液中噴湧而出,將他瞬間包圍了。
“啊啊啊啊!!!”楊開國掙紮著在火焰中翻滾,燒焦的氣味迅速彌漫開來,烈火灼燒著肌膚,痛苦的嚎叫聲在陰濕的墓道中響徹,撕心裂肺。
楊晉新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切,腦海一片空白,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著他。
幾秒後,他才如夢初醒般衝上前,顫抖著脫掉自己的外衣,拚命地拍打著楊開國身上的火焰。
火勢根本無法撲滅,楊開國在烈火中劇烈扭動,雙眼充滿絕望和痛苦,慘叫聲一聲高過一聲,回蕩在楊晉新的耳邊,幾乎要刺破他的理智。
楊晉新手足無措地停了下來,腦中亂作一團,他咬緊牙關,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