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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際之夫人是大佬 傑歌 111630 字 10個月前

黑衣少年閉著眼睛,像是昏過去了,眉心皺著,極不舒服的樣子。

看到陸景等人進來,郎皓費力地少年轉身膝行到陸景麵前,“你救救他!我求求你救救他!”

郎皓常年生病,個子雖然不矮,但身形偏瘦弱,一雙手臂跟女孩子一樣纖細,但是在抱著那個男孩子的時候卻那樣穩當。

陸景看了一眼被郎皓抱在懷裡的男孩,然後又平靜地抬頭看著郎皓:“他不是人,你知道。”

郎皓點頭:“我知道,可不管他是什麼,我都不能失去他!”

陸景:“如果他就是你從小到大都體弱多病的原因呢?”

郎皓扯了下嘴角:“我說過,我身體的情況,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後麵郎孝儒重重拍了下腿:“你這傻孩子!”

陸景讓管家和傭人將窗外的符篆都取下來。

這些符篆是他下午趁著齊禹臣教郎皓功夫的時候和秦敬一起上來貼的,貼在窗戶外麵,上麵又用了隱形的符文,對非人類隱形。

而這種符篆主要的作用就是攻擊,對於所有非生命體的靠近都會主動攻擊。

之前陸景以為讓郎皓身體不適的會是修為極高的陰靈,甚至有可能達到像向博那樣的鬼王級彆,他才會察覺不到痕跡,沒想到……竟然是病魔。

沒錯,那被郎皓抱在懷中長相俊美的少年就是病魔化身。

病魔是最罕見的魔物之一,他們本身沒有什麼攻擊性,或者說沒有主動攻擊性,所有的傷害都是被動的,他們靠近什麼人,什麼人就會生病,他們唯一可控的就是疾病的大小。

但這種控製能力也僅限於剛剛和人接觸的時候,如果長時間接觸,那病情就會變得嚴重不可控。

在修真界,不論是人是魔還是妖,其實都有好壞之分,大多數修真者從來不會無差彆攻擊魔修或者妖修,隻有病魔除外。隻要看見病魔,那就要除去。因為病魔以人的健康為食,隻能帶來災害和傷痛,隻能帶來生離死彆。

這病魔來到郎皓這裡,就被那些符篆所傷,現在可以看到病魔的手已經變得幾乎透明。

符篆被收走,那病魔隻是停止了虛化,卻並沒有好轉。

郎皓急得要給陸景扣頭,被陸景攔下。

郎皓抓著陸景的手臂,“你這麼厲害!你一定能救他!求求你,隻要你能救他,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看著郎皓哭到失態,泣不成聲,陸景想起自己今天剛見到這個青年時,對方年少穩重的模樣,想起郎皓麵帶自信的微笑和他們侃侃而談,想起下午與齊禹臣學習古武時候的爽朗利落,想起餐桌上一句句幽默笑語。

這一天時間,陸景見識到了郎皓的很多麵,讓他發現這個病懨懨的官二代也能那麼意氣風發,但此時此刻的郎皓,他才覺得是最真實的。

陸景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郎皓,“給他吃了。”

郎皓手忙較量地打開瓶塞,雙手抖得厲害,差點點把瓶子摔地上,之後小心翼翼地倒出裡麵一顆褐色的藥丸,喂進病魔的口中。

不到五分鐘,病魔原本虛化的身體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實。

郎皓抬起手臂擦了一把眼淚,清晰的視線中看著病魔緩緩睜開眼睛,激動地一把抱住。

病魔還有些虛弱,但還是儘力抬手抱了一下郎皓。

在場的人都看得很清楚,病魔的眼睛是紅色的,像紅寶石一樣漂亮。

病魔僅僅抱了郎皓一下就鬆開手,還推開郎皓不讓郎皓抱他。

“你……你鬆開……”

“我不鬆!”郎皓執拗地把病魔抱得更緊,“你彆想我再鬆手,就是病死了我都不會鬆手!”

病魔的眼中竟然也浮現眼淚,他閉了眼睛,還是用儘全部的力氣推開郎皓。

郎皓的力氣自然沒有病魔大,被推開之後隻能眼睜睜看著病魔遠遠地退到牆邊去。

郎皓對著病魔伸出手,顫聲叫到:“崽崽……”

病魔彆開頭,不去看郎皓,眼角卻閃著晶瑩的光。

陸景現在的感覺有點微妙,他看向秦敬——我好像個棒打鴛鴦的惡人。

秦敬抬手按住陸景的肩膀,輕輕捏了兩下。

陸景轉頭去看郎孝儒:“郎署長,這情形我估計你也看明白了,阿皓的身體一直不好就是因為這病魔。他不是什麼陰靈,但作為病魔卻可以給靠近的人帶來病痛。這病魔年歲不大,我目測他還是個小娃娃的時候就在您兒子身邊了,應該就是和您兒子一起長大。看阿皓的反應他什麼都知道,但還是跟病魔感情這麼好。”

郎孝儒咬牙:“那是不是隻要這病魔離開小皓,小皓的身體就能恢複?他在小皓身邊這麼長時間會不會給小皓帶來不可逆轉的傷害?”

陸景搖頭:“本來也不是什麼大病,隻要沒有病魔在,將現在的病治好了就沒事了。不過阿皓看起來跟著和病魔的關係很好,這件事到底要怎麼處理就看你們父子商量了。如果要消滅這病魔……”

陸景話還沒說完,郎皓就立刻起身擋到病魔身前,“不可以!誰也不可以傷害崽崽!”

郎孝儒看著郎皓護著病魔的樣子,那看向每一個人的防備的眼神,仿佛隨時準備為他身後的病魔拚命,“小皓……”

“爸!”郎皓看向父親,“我從小就沒有求過您什麼,這是第一次,我求求您,不要傷害崽崽!”

“可是你的身體……”郎孝儒眼中悲痛,“你是我兒子,你要我眼睜睜看著你總生病,看著你這麼難受,你想過我的心情嗎?”

郎皓哽咽,“我小時候您工作繁忙,連著一兩個月不回家是常事。您不在家的時候母親就在外旅遊,我看見鄰居的次數比看見您和母親的次數都多。我七歲生日的時候,原本說好要陪我過生日的你們都不在家,你們給本來放假的保姆發消息,讓她回來照顧我。保姆氣衝衝地回來,說今天是她老公生日,還被我攪和,打了我一巴掌就走了,他知道我膽子小不敢告訴你們,而且你們一離開就是很長時間,而我臉上的傷兩一兩天就能消下去。這座大房子裡就隻有我一個人,還偏偏停電了,又趕上暴雨打雷,你們知道我當時多絕望多難過多害怕?”

在郎皓的訴說中,郎孝儒終於想起來。

他還記得那次他回來之後給郎皓買了很多他喜歡的東西,但兒子一直沒什麼反應。他還以為兒子是因為自己和妻子沒能陪他過生日而生氣。沒多久那個保姆被發現手腳不乾淨給辭職了,之後來的就是現任管家。

他真的不知道當天還發生了這樣的事!一時間內心滿是愧疚!

郎皓繼續說:“我就是在那個晚上見到了崽崽。”郎皓回頭,看著蜷縮在牆角的病魔,溫柔地笑了,“他那時候小小的,也就四五歲孩子的樣子,突然出現在我麵前,穿著和現在一樣黑色的袍子,挺著圓滾滾的小肚子,雙手在身前攪著手指,歪著頭奶奶地跟我說”我要收走你幾天的健康哦,未來幾天你會變成鼻涕蟲!”當時我就想——隻要你能一直陪著我,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郎孝儒低下頭,抬手捂住臉,“小皓……”

郎皓:“這麼多年,要不是有崽崽在我身邊,我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我雖然沒有健康的身體,但我有一顆健康的心,這都是因為崽崽!兩年前我生的那場大病把崽崽嚇壞了,他離開了我半年,我恢複了一段時間的健康,之後我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給重新折騰到快病危才把他找回來。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再失去他!父親,您和母親那麼相愛,您一定能理解我,讓我失去崽崽,會跟您失去母親一樣!”

郎孝儒身體猛地一震!

郎皓身後的病魔也想起兩年前郎皓生病那次,那一次他是真的怕了,他從誕生開始就隻吃過郎皓的健康,但是那一次他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存在隻會讓郎皓痛苦。郎皓身體恢複那天,他的爸爸媽媽都在醫院,抱著郎皓喜極而泣。而他就坐在醫院的天台上,想著——他知道自己不該留在皓皓身邊,但是……他真的好喜歡皓皓啊!

和皓皓在一起,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很簡單的事情,對於他來說,卻萬萬不能!

因為他是病魔,隻會帶來疾病和傷痛的病魔!

308.魔氣

病魔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去抓郎皓的手腕,但還是顧及著自己會給郎皓帶來的傷害,又畏縮著將手收了回去。

房間一時陷入沉默,許久後,陸景緩緩開口:“他是病魔,需要以人的健康為食物,你跟他在一起身體永遠不可能康複。人的身體總有極限,就算是小病小痛,也不可能長久地承受。”

“我還能活多少年,我就陪他多少年!”

“可也許他不能陪你那麼多年。”

郎皓抬頭:“你說什麼?”

“你的身體越來越差,抵抗力也越來越弱,正常三天能好的感冒,你可能要花上一個月的時間才能恢複。在這期間,你讓他怎麼辦?難道你沒有發現這兩年病魔變得越來越虛弱了嗎?”

郎皓愣住了,傻傻地做不出反應。

陸景繼續說:“我貼在窗戶外麵的符篆是用來攻擊陰靈的,魔物的強大遠遠超過一般陰靈,就算被我的符篆傷著,也絕對不可能傷得那麼嚴重,隻能說他本身就已經非常虛弱。按照你剛剛說的,這十幾年,他都以你一個人的健康為食物。但按照他正常的吸食健康的標準,隻吸收你一個人的健康,你根本活不過十歲,但你現在卻多活了十年。也就是說這十幾年,他都是處在饑餓的狀態。餓上十幾年,你覺得能好嗎?我不懷疑他對你也好,可如果你不想他徹底消失的話,就該跟他分開。外麵那麼多人,他隻要吸收一點點健康,讓被吸收的人僅僅打兩天噴嚏,或者咳嗽兩天,就夠他一直存在下去。不比你用生命喂養差。”

甚至更好。

郎皓愣愣地看著縮在牆角的病魔,“是、是真的嗎?你在我身邊……餓了十幾年?”

病魔沒說話,但郎皓跟病魔相處十多年,怎麼會看不出他這就是承認了“張柯”的話?

他竟然從來不知道,自己將崽崽留下,會讓崽崽餓了那麼多年,還冒著可能會虛弱消失的危險。在每次見崽崽的時候,崽崽的臉上都是笑容,他就以為崽崽會一直好好的,好好陪著他……

如果是父親或者其他人的阻攔,郎皓相信自己可以不畏任何困難將崽崽留在自己身邊,但如果這麼做的代價是有一天崽崽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那他……

陸景歎氣,其實這些話他不想說,說出來更像棒打鴛鴦了,但為了讓這一人一魔不後悔,他還是得說出來:“你們不過是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錯誤的彼此,這十幾年的相處跟偷來的其實沒什麼分彆。你們在一起,是這個世界的法則都不允許的事。”

郎皓低著頭,視線逐漸模糊,麵前的地板上一滴一滴落下眼淚。

他抬起頭,看向陸景:“我從來沒有好好的抱過崽崽,他不讓,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多抱他一會。”

陸景掏出一張罕見的黑色符篆。

“這叫滅生符,它能在短時間內屏蔽你身上的生氣,將你偽裝成死人,那麼病魔就不能從你身上吸走健康。吸走健康本來就相當於是他們的被動技能,根本不受他控製。被判斷出你身上沒有生氣你就是安全的。”

“有多長時間?”

“五分鐘。不能掩蓋生氣的時間太長,不然會影響你的壽數。而且我隻有這一張滅生符。”

郎皓點點頭,“夠了。”

他將黑色的符篆貼在身上,轉頭對病魔張開雙臂,笑的眼裡有淚:“崽崽,我還……從來沒有好好抱過你,你總說這樣會更影響我的健康,這一次有大師的符篆,你可以放心了。讓我抱抱你,好不好?”

病魔也很想去抱郎皓,但他並不完全相信陸景的話。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強大的除靈師,能解決自己問題的除靈師。他擔心如果那除靈師的符篆並沒有起到該起的作用,他是不是還會對郎皓造成傷害。

時間一點點流逝,郎皓卻沒有催促,隻是眼裡的哀傷越來越重。

在最後的三秒鐘,病魔撲過去緊緊抱住郎皓,郎皓剛剛收緊手臂,感受到懷裡真實的存在,病魔就從他懷中掙脫出來,轉身撲向窗外,瞬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郎皓跪在地上,捂著臉,淚水從指縫中滑落,他的崽崽……再也見不到了……

郎皓傷心過度,再加上身體還很虛弱,哭了一會就昏了過去。

郎孝儒趕緊把兒子抱上床,叫來醫用機器人給郎皓診治。這一忙活就到了後半夜,郎皓的情況才穩定下來。

陸景也給郎皓的身體做了檢查:“隻要注意多休息,本來也不是大毛病,等身體好之後以後就都沒事了。正常的生病還會發生,但生病的幾率會比一般人要小。這些年病魔雖然一直在吸食阿皓的健康的,但應該也有弄來很多補身體的東西,也在努力幫助阿皓調節身體。所以阿皓身體的抵抗力會比一般人要強,以後會有很強健的體魄。”

病魔也是魔,他找來的能補身體的東西都不會是凡品。陸景在給郎皓號脈的時候能夠感受到那強勁有力的脈搏,那絕對不是長期生病的人能有的,除非是外力滋養。

郎孝儒激動的差點給陸景跪下:“謝謝張大師!真的!謝謝!”

陸景扶住郎孝儒:“沒事,我應該做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又問,“需不需要我在郎皓的房間周圍貼下之前的那種符篆?如果那病魔再回來會被攻擊你也能知道。”

郎孝儒想了想,最終搖頭:“不用了,這麼些年都是他陪著小皓,就算偶爾來看看小皓也沒什麼。張大師不是說小皓的身體會比一般人還要好,那偶爾感冒什麼也沒關係。真要是有彆的問題我再聯係張大師。”

陸景挑眉,沒說什麼。

天還沒亮,陸景和秦敬回去休息,齊禹臣原本要回自己的房間,也被陸景叫了過去。

“怎麼了?事情不都解決了?”

陸景:“算是解決了,不過我也的確哈有些事情沒有完全弄明白,郎皓和病魔都說郎皓是第一個被病魔吸走健康的人。”

齊禹臣怔了一下,瞬間明白了陸景的意思。

“病魔選擇的第一個吸收健康的人不會是普通人,他們的選擇標準有很多,大多數都會傾向於自帶魔氣的普通人,但因為大多數普通人都不會自帶魔氣,所以絕對部分病魔都是餓得不行了沒得選了,才會隨便找一個普通人下口。郎皓本身可能就具有某種特殊性。”

一邊又重新附身在傀儡身上的米陽也開口:“可也說不定這病魔找上郎皓的時候就是餓得不行了。也不一定是郎皓的問題。”

秦敬搖頭:“按照郎皓當時描繪的情況,病魔的狀態很好。應該不是。”

米陽不明白:“可是好好的人,什麼怎麼會帶有魔氣?”

陸景聳肩:“這情況有很多,比如魔和人結合所生的後代,可能是人,可能是魔,最大的可能就是半人魔。如果是人的話,那也會自帶魔氣,不會很明顯,一般也隻有魔才能感覺出來,其他就和正常人沒有分彆。還有就是半人魔和人也有很大幾率生下帶有魔氣的普通人類。”

齊禹臣補充:“這些隻是其中部分原因,還有其他原因可能造成人帶有魔氣,比如殺戮太重,或者遭遇特殊詛咒,另外也有一些其他因素有可能導致人帶有魔氣。”

米陽:“郎孝儒看著很正常,一點也不像魔或者半人魔,倒是他的妻子,很值得懷疑。”

齊禹臣:“從目前情況來看是個合理猜測,而且從門縫中看到的那張慘白的臉也不像是正常人的。”

米陽看向陸景:“你要怎麼做?”

陸景搖頭:“不管對方是不是半魔,隻要她沒有傷害人我就不會管她,不過其他除靈師就不一定了。不管是魔還是半人魔都很罕見,從末法時代之後幾乎再沒有人見到過,要是真有魔物出現,也一定會努力隱藏,不讓人看出來。魔大都有很好的治愈能力,就算是半人魔也一樣,並且他們能把這種神奇的治愈能力轉移到跟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或者魔身上。”

米陽:“你的意思是郎夫人可以治好郎皓,在很短時間內?”

陸景點頭:“沒有了病魔這個根源,如果郎夫人真的是半魔,那她確實能用自己的能力提前治好郎皓,讓郎皓不用感受病痛的折磨,不過前提是……她真的是魔或者半魔。”

米陽:“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陸景歎息:“不怎麼辦?這件事說實在的跟我們沒有關係,郎孝儒跟人在一起也好,跟魔在一起也好,那是他的自由。我們無權過問,也無權乾涉。現在就商量一下是明天上午走還是明天下午走。”

米陽有些猶豫:“真的不要告訴郎署長嗎?至少得讓他知道他的妻子……”米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並不想冒犯這位幫過他的……可能是魔。

陸景搖頭笑著:“哪裡用得著我們告訴,郎孝儒應該知道。”

309.逆生長

“知道?”齊禹臣微微皺眉,“你的意思是正是因為他知道妻子不是普通人,所以才不喜歡除靈師,才會不肯帶妻子出現在任何有除靈師的場合?主要就是擔心除靈師會傷害他的愛人?”

“這的確能算得上一個判斷依據,但我的依據還不止這些。”陸景又說,“你們想想,當剛知道病魔的時候,郎孝儒是什麼反應?”

米陽回憶了一下:“好像很震驚,聽完郎皓的敘述之後就很難過傷心,也很自責。”

陸景轉頭問:“有沒有憤怒?”

米陽搖頭:“這個確實沒有,我可以肯定,憤怒不憤怒的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齊禹臣點頭,“確實沒有。”

陸景:“郎孝儒並沒有多責備病魔,甚至在病魔離開之後,我詢問他是否要在他兒子的房間外重新布置上可以傷害病魔的符篆時,他居然拒絕了。明明是為了自己兒子好的事情,郎孝儒卻並不願意,還為病魔開脫,說病魔也很可憐,偶爾想回來看看也可以。本來我說要貼符篆就是為了試探郎孝儒,現在看來,郎孝儒確實對魔十分寬容,最合理的解釋就是郎夫人極有可能是魔,或者至少不是個真正的人類。他這就算是愛屋及烏。”

齊禹臣:“看來這個郎夫人真的有問題,彆的不說,就光她躲在房間裡隻從門縫往外看就不太正常。”

陸景歎氣:“不管正不正常,郎署長夫婦感情好是外界有目共睹的,郎皓情感敏感,心思也比較細膩,他都說父母感情好那就是真的感情好,偽裝的很難騙過郎皓。這是人家郎署長的家事,咱們也不好多管。算了,就這樣吧。大齊你也早點回去休息,明天我們上午就回去吧。”

齊禹臣點頭,“好。”

米陽也回去陸景之前的房間,陸景就留在秦敬這裡。

陸景沒有睡意,反正距離天亮也沒多久,就從書架上拿了本書看。

秦敬就坐在陸景身邊,也拿過一本書。

陸景手裡攥著一頁合上書本:“秦敬,你睡吧,不用陪我。我就是夜貓子,這一醒過來就精神頭好,睡不著。”

秦敬沒說話,隻是抬手在陸景腦袋上摸了摸,動作溫柔。

陸景怔住,緩緩轉頭,垂下眼眸。

秦敬哪裡看不出來,陸景睡不著不是精神好沒有困意,而是心情太低落。

雖然病魔離開後郎皓會好起來,但郎皓的心情確實會衰敗下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緩過來。

病魔和郎皓之間也算是有情有義,讓他們不得已分開,陸景心裡怎麼會好受?他八成是在難過自己能力不足,不能徹底解決病魔的問題,無法讓病魔和郎皓能夠無所顧及地在一起。

秦敬沒說任何一句開導陸景的話,他知道陸景什麼都明白,道理不需要彆人講,他隻要在陸景身邊安靜陪伴。

第二天早上,陸景和秦敬還是早早去跑步,回來又衝了個澡,衝完澡換了衣服,早飯也做好了。

陸景本以為今天到走都不會見到郎皓了,卻沒想到郎皓第一個坐在了桌子邊,笑著向他們招手。

“小張哥,秦敬,早上好。”

等後麵齊禹臣和郎孝儒下來的時候,郎皓也跟他們打招呼,兩人的反應跟之前秦敬和陸景的反應差不多,都很吃驚。

郎孝儒甚至有些擔憂。

“小皓,你……”

郎皓左手拿著勺子吃豆腐腦,右手筷子夾著油條,吃得很香:“你們彆都看著我啊,快吃啊……”

見其他人還是沒動筷子,郎皓歎著氣放下手裡的筷子:“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但是我沒事,真的。崽崽離開是為了讓我能重新恢複健康,我要是不好好對待自己,不照顧好自己,那我的崽崽不是白走了?”郎皓笑了下,“要是將來有一天我還能見到崽崽,我一定得讓他看看,我多健康,身體多好,這樣他才會高興,我也能讓他多吸一點健康,多一點時間跟他在一起。”

郎孝儒彆過頭,抹了把眼角,再轉過來的時候眼角紅紅的,也笑著說:“說得對,不能讓那小家夥白離開,你可得好好的!行了,大家快吃飯吧!”

陸景想著郎皓那個比哭還讓人難過的笑,筷子一直沒怎麼動。

郎皓看向陸景,臉上再一次露出笑容,隻是這一次的笑容滿是感激,沒有任何苦澀:“小張哥,謝謝你,真的,如果沒有你,我到現在都不願意放手崽崽,到崽崽出事了我都不一定知道是因為自己強留著他,你救了崽崽,也救了我。謝謝你。”

陸景有點不自在:“這有什麼好謝的,你們也沒能在一起。”

“是沒能短時間的在一起,我昨天太難過,腦子都糊塗了,今天一醒來我就想著,隻要我愛惜自己的身體,努力活得夠久,我就能多陪著崽崽,偶爾生個病也沒什麼關係,我體格好,就能撐得住。往後我們就會有很長很長時間,要是我一直留著崽崽,不管誰先走,另外一個都要悔恨莫及,所以我們都要謝謝你。昨天崽崽沒來得及跟你說,我就替他說了——謝謝。”

陸景的心泛起絲絲暖意,高興地看向秦敬,秦敬在桌子下捏了捏他的手。

飯後,郎皓想要去外頭走走,郎孝儒很高興兒子現在的狀態,就拜托齊禹臣帶他出去逛逛,不走太遠,就在附近的公園轉兩圈就回來。

齊禹臣和郎皓走後,陸景就跟郎孝儒說等齊禹臣回來他們就要離開了。

郎孝儒:“怎麼這麼快?不是說好住兩天?”

陸景笑了:“那就是當時哄著阿皓說的話,哪能當真啊!主要是我明天學院還有課,我也打算早點回學院預習一下明天的課。”

“是、是嗎?”郎孝儒笑容勉強,“張大師真好學,其實以張大師的本事,就算不讀學院也沒問題,那些讀了學院的都沒有大師一半的本事。”

陸景笑了笑,沒再說話。

郎孝儒又看了陸景,幾番想要張口,但最後又什麼都沒說。

陸景看著郎孝儒,“郎署長是還有什麼事要說?關於郎皓的?”

“啊不是不是!”

陸景了然:“那就是關於郎夫人的。”

郎孝儒驚訝地看著陸景,“張大師你、你知道……”

陸景抿著嘴搖頭:“我不知道,隻是根據郎皓的情況能推斷出他的父親或者母親有一方應該有些問題,看郎署長是正常的,那麼有問題的應該就是郎夫人了。”

郎孝儒狠狠閉了下眼睛,最後好像下定什麼決心一般說道:“是!是我夫人!張大師要是不介意,就請來樓上,看看我夫人。”

陸景點頭:“可以。但是秦敬要和我一起。”

郎孝儒又看向秦敬,有些猶豫。

陸景說:“郎署長放心,今天在您這看到的一切我和秦敬都不會說出去,您也不用擔心秦敬會告訴秦瀚海。”

聽陸景直呼秦瀚海的名字,而秦敬什麼表現也沒有,郎孝儒又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治好妻子的年頭占了上風,帶著兩人上去了。

秦瀚海打開門,領著陸景和秦敬進去。

主臥很大,和書房打通,一牆之隔,牆上開了一道門。

打開這道門,就看到一個少女坐在桌子後麵看書,瞧著比郎皓還要小。

少女看到郎孝儒帶著兩個男人進來,立刻站起來,眉目間都是緊張,雙手攥在一起,怯怯地叫了一聲:“孝儒。”

郎孝儒立刻走過去握住少女的手:“彆怕,這就是救了小皓的張大師,還有他的朋友秦敬。”

少女點頭,“我知道,昨天……我從門縫看到了。”

陸景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長相秀麗的少女就是昨天他看到在門縫內一閃而逝的蒼白的臉。

少女臉色確實呈現一種病態的蒼白,但是……

“難道這位……就是郎夫人?”

郎孝儒點頭,“對,這就是我妻子,小皓的母親。”

“可是這位……看起來好像還不到二十歲。”

陸景說完就看向秦敬,秦敬也點頭,要不是他親眼所見,他也難以相信。

就算是老夫少妻吧,這年頭也不少這樣的,但明明郎皓已經二十歲了,生他的母親怎麼可能看著比他還小?

女子向兩人點頭:“張大師,秦先生,你們好,我是孝儒的妻子,苗晚芳。”

陸景看了苗晚芳一會,突然道:“郎夫人,我可不可以攥一下您的手腕?”

苗晚芳錯愕了一下,轉頭去看丈夫。

郎孝儒也很奇怪,但還是點頭同意了,他相信張大師不會無緣無故提出這樣的要求。

陸景握住苗晚芳的手腕,約三四秒的時間就放開了,肯定地說道:“你四十多歲了。”

苗晚芳驚訝地看著陸景:“張、張大師您……”

陸景:“雖然你外表看著像是不到二十歲,但你的骨齡已經有四十多歲。”

就衝這一句話,郎孝儒就覺得自己帶張大師上來是對的!

“張大師!你沒說錯,我妻子隻比我小三歲!她是逆生長!”

接著,郎孝儒就講起了苗晚芳的身世。

310.錯開的光陰

四十多年前,剛剛出生沒多久的苗晚芳被遺棄在了一家孤兒院的門口。

看門的守衛聽到嬰兒的哭聲,就叫來孤兒院裡的老師們,幾個老師加一個門衛,撿起了苗晚芳。

一看到嬰兒,他們就知道這孩子被遺棄的原因,她身體健全無殘缺,但卻是一個“老年嬰兒”。滿臉的皺紋,鶴發雞皮,這些特征要是放在大人身上,就是個垂垂老者。

孤兒院的院長很有愛心,還是接納了嬰兒,並且料到以嬰兒的情況估計不會有人收養她,所以就給嬰兒冠了自己的姓——苗。

當時已經是初夏,今年孤兒院裡的花開的比往年要晚上很多,院長就給嬰兒取名苗晚芳。

長到七歲的苗晚芳就是一個小老太太,但她還是得上學,很多學校都不收她,找了許久才找到一家福利性質的學校同意她入學。彆人都當她是怪胎,經常欺負她,苗晚芳很難過,有一天就直接輟學了。

她走在大街上,彆人都當她是個年事已高的老太太,都為她讓行,甚至在她上公共交通工具的時候還有人為她讓座,但這一切並不能讓苗晚芳高興起來。

她隨便坐到一站公園下車,在那裡,她遇到了一個正在喂鴿子的小男孩。

那是她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小男孩。

小男孩也看到了她,並向著她走來。

苗晚芳以為自己又會聽到“您”的尊稱,或者是一聲“老奶奶”。

男孩開口了,說出了讓苗晚芳始料未及的話:“你的眼睛真漂亮。”

苗晚芳震驚地看著男孩,一瞬間熱淚盈眶。

男孩掏出手帕給她擦眼淚,“母親說不能惹女孩子哭,你彆哭了。”

苗晚芳結結巴巴地重複:“女、女孩子?”

男孩點頭,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知道這麼說不對,可我覺得你不像一個老人,你好像跟我差不多。大概是我弄錯了。”

苗晚芳幾度哽咽,“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郎,叫郎孝儒,你叫什麼名字?”

“苗晚芳,晚來芳香的晚芳。”

男孩笑著稱讚:“真是個好名字。”

年幼的郎孝儒是來鄉下看望姑姑,原本第二天就要離開的他跟家裡說想要再留一個月。

郎孝儒向來懂事,又是家裡的驕傲,他的要求很快就被應允了。

這一個月,郎孝儒每天都會搭乘交通工具去孤兒院做義工,幫著孤兒院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主要還是為了陪著苗晚芳。

到離彆那天,郎孝儒跟苗晚芳說他一定會再回來的,讓苗晚芳等著他。

而在郎孝儒離開的兩個月後,一對年輕夫妻來孤兒院,收養了苗晚芳。他們是看苗晚芳的情況太可憐,再加上他們的父母前不久車禍去世了,他們又不能生育孩子,就將苗晚芳收養。

苗晚芳記著郎孝儒說過會回來,但是她沒辦法,孤兒院的經濟情況很不好,她留下來幫不了多大的忙,還會增加開銷,不如抓住這個機會出去,養父母會讓她繼續讀書,而她也能在外麵找兼職工作賺錢補貼孤兒院。

苗晚芳還怕孤兒院不接受,所以每次隻打錢,不寫信,也沒有詳細地址,孤兒院就不能找到她。

隨著時間的流失,苗晚芳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有力氣,狀況越來越好,直到某一天,她在鬢邊發現了一根青絲!

稀疏的頭發漸漸變得農牧,白色的頭發向灰白變化。

在苗晚芳二十歲的時候,她已經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大美人,她第一次和身邊的同齡人在外表上也統一了時間。

二十歲,苗晚芳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就是回去孤兒院看看,那個她離開後除了寄錢就再沒回去過的地方。

那一天,她在孤兒院看到了一個年輕男人,很帥氣,也有點眼熟。

已經與院長媽媽相認,院長媽媽握著她的手,激動地臉色發紅,本以為活不過十歲的孩子,竟然已經張成了一個曼妙的姑娘。

苗晚芳問院長媽媽那個正在帶著孩子們做遊戲的年輕男人是誰,院長媽媽告訴她,那是來做義工的,每年這個時候都來。做上半個月或者一個月就走。最後又補了一句:“哦對了,他是來找你的。”

苗晚芳吃驚地看著院長媽媽,院長媽媽笑著說:“他找了你十三年。”

再度重逢,苗晚芳和郎孝儒都沒能在第一時間認出對方,但這並不妨礙他們享受重逢的喜悅,並且重新成為好朋友,之後又成為戀人,最後步入婚姻殿堂,並且在第二年就生下了可愛的寶寶,取名郎皓。

可幸福的時光總是不長久,不到五年,苗晚芳就發現她和愛人再度錯開了光陰。

郎孝儒越來越成熟穩重,想著中年男子正常地過渡。而苗晚芳卻越來越年輕。

他們出去旅遊,不認識的人對他們關係的判定從夫妻到兄妹,再到後來甚至有人以為苗晚芳是郎孝儒的女兒。

郎皓也一天天大了,他們又該怎麼跟兒子解釋?

那段時間的夫妻倆每天幾乎都是崩潰的,他們明明在一起,卻又好像活在兩段交錯不同的時光。

苗晚芳甚至想過自殺,她不願意丈夫和兒子因為她而承受異樣的目光。

但自殺兩次都沒有成功,都被郎孝儒給攔了下來,直到郎孝儒說如果她自殺,他也隨她而去,才組織了苗晚芳繼續自殺的行為,但是這件事終得解決。

苗晚芳對外稱病,辭了工作,也不見朋友。她每天都在家裡,想儘辦法希望自己的外表能變老,但無一奏效。

就在苗晚芳和郎孝儒都要感到絕望的時候,一個神秘男人找到了他們,給他們提供了一個方法,可以暫時幫他們解決問題,隻是這個方法治標不治本,也比較麻煩。

那時候的苗晚芳和郎孝儒幾乎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即便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他們也願意試一試。

那個神秘的男人教了苗晚芳一種離魂術,可以讓苗晚芳的靈魂離開身體。之後又讓郎孝儒去買傀儡,要定製的,按照正常的苗晚芳的長相定製,這樣苗晚芳就能附身在傀儡上,成了一個“正常人”。又開始重新融入原來的生活圈子。

隻不過離魂術法有許多限製,比如魂體不能跟肉身的距離太遠,所以每次郎孝儒帶著苗晚芳去參加一些不得不去的應酬時,苗晚芳的身體就在懸浮車裡麵放著。她的魂體俯身傀儡去參加。

每過兩年,傀儡就要重新定製,不然就會被看出來。

雖然麻煩了一些,但是至少她可以生活在陽光之下,可以名正言順地站在愛人的身邊,拉著她的孩子,一起逛街。

苗晚芳是真的感謝當年那個神秘男人,對方教授給了她這樣好的方法,跟給她第二次光明沒有區彆,而對方索要的僅僅是她的一點點血。

直到現在,苗晚芳每次外出用的還是定製傀儡,而在家裡的時候就是自己的身體。

不過這樣長時間地俯身傀儡身上,苗晚芳就會覺得很疲憊。所以苗晚芳才會經常去“旅遊”,實際上就是躲到外麵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去了,用自己本來的身體,等緩得差不多了,她就會“旅遊”回來。

郎孝儒是真的比較忙,等不那麼忙的時候就又去看苗晚芳,所以夫妻兩人就疏忽了對郎皓的照顧。

聽完全部情況的陸景深深皺眉,逆生長?這種事情還真稀奇,容顏永駐在修真界不是稀罕事,修為達到了都可以,但是逆生長還真沒見過。

郎孝儒:“張大師,我妻子的情況到底怎麼樣?這種怪病到底能不能治啊?”

陸景:“這我還真不能確定,讓我先去查一些資料。”

彆人說“不知道”郎孝儒一定慌,但陸景這麼說,郎孝儒卻覺得很靠譜,這一定是有希望,有很大希望。

陸景假意回房間拿背包,然後從乾坤戒中找尋相關的書籍查看,秦敬就在星網上了解一些有關有關於逆生長的消息。

在光腦上查很長時間還是一無所獲,就是秦敬的信息級彆很高這都沒有用武之地,一點資料都沒有。

隻能看陸景那邊了。

好一會,陸景終於在一卷估計中找到了有關逆生長的相關記載。

郎孝儒看著那竹簡大為震驚!

那可是竹簡啊!看起來還是古董!

古董竹簡可是星際一級文物,張大師居然就這麼隨便地放在包裡?

大師就是大師!豁達!

郎孝儒探頭看了一會,但上麵的字體他不認識,隻能隱約看出幾個字。

“張大師,這上麵怎麼說?”

陸景的眉頭一直皺著,讓郎孝儒也開始有點心慌。但他不能表現出來,妻子還抓著他的手,比他更心慌,他得撐住,才能安撫好妻子。

“詛咒。”

郎孝儒:“什麼?”

陸景:“是一種詛咒,根據記載,能夠出現逆生長的唯一的情況就是一種詛咒,被詛咒者永生永世孤單一人,不是不能有親人朋友,而是永遠與所愛之人處在不同的時間,同一個世界的錯過。”

311.天上地下,永不相見

苗晚芳痛苦地閉上眼睛,郎孝儒拳頭攥得咯咯直響。

“什麼人……為什麼要給晚芳下這樣的詛咒!”

陸景搖頭,“既然郎夫人是從出生就這樣,那就說明詛咒肯定不是在這一世下的,得追溯到前世甚至是更久。而詛咒徹底改變了郎夫人的體質,詛咒本就是魔咒的一種,所以郎皓從一生下來身上就帶有魔氣。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吸引到當年剛剛成形的病魔。”

苗晚芳埋首在郎孝儒懷裡痛哭:“都是我害了小皓!”

“沒有沒有,不是你,小皓那麼喜歡病魔,他隻會感謝你讓他能認識病魔。”郎孝儒一邊安慰妻子一邊看向陸景,“張大師,按照您的說法,這詛咒還是生生世世的?那到底有沒有解決的辦法?能不能讓我妻子恢複正常?”

陸景:“要想解決詛咒也得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的這個詛咒,是誰下的詛咒,弄清楚因果才有可能有解決的辦法。”

郎孝儒:“可是、可是都不是這一世發生的事,要怎麼才能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

陸景也犯難,這件事恐怕還是得找司言幫忙才行。

不過他跟司言也不熟,老找人家幫忙總要拿出些誠意來。

“聽說郎署長愛好古董,特彆喜歡古兵器一類的。”

郎孝儒不知道陸景怎麼說到這個事情上,但還是點點頭:“是,我是有這愛好,年輕的時候就有了,現在家裡專門就有個保險庫放置這些東西,定期做護理。”

“我要找個人幫忙調查郎夫人前世的事情,調查郎夫人到底是什麼時候因為什麼事被下詛咒。但這人最喜歡的就是殺氣重的冷兵器,所以就看郎署長您是不是願意割愛。”

“當然願意,這有什麼?隻要能救晚芳,所有的兵器都給他都可以!”

陸景搖頭:“這倒不用,隻要找一件殺氣重的就可以。也就是說得是一件收割過無數人性命的兵器,您給找一件。”

司言作為八寒地獄的獄主,戾氣和殺氣都是他喜歡的,能讓他感到舒服,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他修煉。

而到司言這個地步,尋常的武器已經不行,隻有經曆過千百年歲月洗禮,嗜血無數的兵器才能有所作用。這種兵器裡麵所蘊含的戾氣和殺氣十分醇厚,可以被司言吸收。

郎孝儒趕緊去庫房,挑了一把通體發黑的長刀。

陸景還沒拿在手上就察覺到這長刀的戾氣極重。

“這長刀有將近四千年的曆史,據說當初是一位戰無不勝的將軍的配刀,那將軍一生殺敵無數,還被稱為殺神。這也是我庫中年限最久的一把刀,大師看看行不行?”郎孝儒將長刀交到陸景手中。

“行,沒問題。不過對方答不答應幫忙我不能打包票。”

“有張大師幫忙我們已經感激不儘。”

陸景點頭,他讓郎孝儒幫他申請了跨星係聯係的權限,很快聯係到了方燃和向博,又拜托向博聯係一下司言,有事情找司言幫忙,同時給向博展示了那把長刀。

向博聳肩:“算你懂事。我會幫你聯係大人,要是大人同意見你肯定會去找你,要是不同意那也沒辦法。”

“我知道,多謝。”

幫小時後齊禹臣和郎皓回來,陸景也要告辭。他告訴郎孝儒夫婦,一旦有進展就會聯係他們。

郎孝儒夫婦感激不儘,原想給陸景一筆錢,感謝陸景救了郎皓,但陸景沒接受,不過郎孝儒與齊禹臣的合作順利達成。

回去的路上,齊禹臣還問陸景:“為什麼不要郎家夫婦的錢?”

“這錢是他們感謝我救下郎皓,但我一開始過來主要的目的就是幫你簽下合同,合同簽了,就算治好郎皓的報酬,至於郎夫人的事情,如果能順利解決,該我拿的我肯定不會拒絕。”

陸景把郎夫人的事情告訴齊禹臣,齊禹臣吃驚不小。

“居然是被詛咒導致的逆生長!郎皓身上的魔氣都已經能把病魔吸引過來,這可不算淡了,那就說明郎夫人被詛咒已經不止一世,至少她已經經曆六世的逆生長,至少。”

六世都與所愛的人處在同一個世界卻不同的時間,這是一種怎樣的痛苦折磨?更何況因為一出生就是一張垂暮的臉,極有可能導致她被親生父母拋棄。得是多恨,才能下這樣惡毒的詛咒?

郎家夫婦一直瞞著兒子,每次郎夫人出現在兒子麵前都是附身傀儡,在郎皓五歲之後,郎夫人就沒有再用自己的身體擁抱過自己的兒子。

夫妻的相貌在往兩個方向變化,他們甚至都不能正大光明地在外麵牽手恩愛。

就算現在的傀儡有做愛的功能,但郎孝儒那麼愛自己的妻子,一定不會願意跟被妻子魂體附身的傀儡做那種事,妻子的身體還在,這就是一種背叛。

但要是讓郎孝儒對著嫩如少女的妻子的身體做那種事,他恐怕也做不來。

身體不能結合隻是一方麵,他們那麼相愛也可以不在乎這個,最難忍受的還是精神上的壓力和痛苦。

這對夫妻真是承受了太多苦難,就因為一個不知道多少世之前的詛咒。

陸景沒有立刻回赤峰學院,而是先回去了出租房。

齊禹臣還有彆的事,把陸景和秦敬、米陽送到樓下之後就先離開了。

兩人一傀儡上樓,看到站在門口的嚴紹,陸景“嘖”了一聲。

嚴紹看到秦敬也愣住了:“你們認識?”

“有幸在郎署長家做客認識,請秦先生過來坐坐。你們也認識?”

嚴紹點頭,也對秦敬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又看向陸景身後的米陽:“陽陽,最近……好嗎?”

米陽點頭,“很好,謝謝關心。”

這一開口的陌生音調讓嚴紹一愣。

雖然知道現在米陽附身在傀儡身上聲音肯定會不一樣,能再說話已經很好了,但乍然聽到和以前完全不同的聲音,他還是差點沒反應過來。

米陽看到嚴紹怔愣的表情,什麼都沒說,隻是臉上更冷了。

嚴紹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不對,恐怕又讓米陽不高興了,趕緊道歉:“對不起陽陽,我隻是沒習慣你換了個聲音。”

陸景冷笑:“不習慣也得習慣,畢竟他再也不能用自己原來的聲音說話了。”

陸景並沒有告訴嚴紹自己能讓米陽重新開口的事情,他沒這個義務,而且嚴紹也該為自己的行為愧疚後悔。

米陽知道陸景應該還有事情要跟秦敬說,怕嚴紹打擾,就主動說出去走走。

嚴紹求之不得,立刻就好像看不到陸景和秦敬了一樣,跟在米陽身後離開。

陸景帶著秦敬進屋,他也沒想到自己能這麼快就帶秦敬回來。

秦敬環顧四周,沒在房中看到多少陸景喜歡的元素,這一刻他明白,陸景隻當這裡是個臨時落腳點,自然不會花費心思打理。

陸景正要說話,房中的溫度突然下降,大白天的,屋內卻好像在夜裡沒開燈一樣陡然暗了下來。

陸景麵前突然出現一個深黑色的一人多高的漩渦,漩渦中雲霧繚繞,電閃雷鳴,一個紅衫黑靴的男人緩緩從漩渦中走出來。

正是司言。

陸景沒想到司言會親自過來,“獄主親臨,有失遠迎。”

司言笑著搖晃了兩下手裡的折扇:“不怪你,你也沒辦法近迎我不是?”

陸景撲哧一聲笑了:“獄主大人還是這麼幽默。”說著就將帶回來的長刀交給司言。

司言看著很滿意,手腕一翻長刀就消失不見,“好東西。”

“司言大人能看上,是我的榮幸。”

“你的事情向博也已經跟本座說了,正好本座對此也有些興趣。遭遇詛咒而逆生長,有點意思。這樣的情況本座也還是頭一次見。”

“是,的確罕見,所以才不得已麻煩司言大人,看看能不能調閱一下苗晚芳的前世,查看她到底是在哪一世因為什麼情況而被下詛咒。”

“這倒不難,不過……”司言轉向陸景,“你也很有意思,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都能被你給碰上。”

陸景微微一笑,“我就當獄主大人是在誇我了。”

司言的目光在陸景和秦敬之間轉了轉:“你們倆感情深厚,想不想順便查查你們的前世?說不定也有什麼特殊關係!搞不好還能來個情牽三世什麼的。”

陸景一愣:“獄主這裡還能查姻緣?掌管姻緣不是神界的月老嗎?”

“確實是月老,不過前世的事情在我這也一樣能查到,不想看看?”

陸景和秦敬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搖搖頭。

司言大為意外,人要是有機會知道自己前世的事情,不應該很好奇嗎?這兩人到有意思。

陸景:“不管前世怎麼樣,都是過去,過去好也好,不好也好,我不希望被過去影響我們的現在和未來。我們能成為現在的我們,是因為這一世的生活,而不是上一世的經曆,沒有必要給自己徒增煩惱。”

秦敬握住陸景的手,表示支持陸景的話。

司言笑了,“你們兩個倒是難得通透。孟婆那家夥要是有你們這樣通透,也就不會在今天仍然獨身苦守黃泉河,和月老天上地下,永不相見。”

陸景驚了,這月老和孟婆,一個在神界牽世人姻緣,一個在地府斬眾鬼情絲,他們還有什麼關聯?

312.從未忘記家國

陸景實在是覺得神奇,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竟然知道了從前很多不了解的事情。

明明這個世界的等級比修真界要低很多,真是有意思了。

不過陸景也不是那八卦的人,司言沒有往下說,他也沒繼續問。

司言答應幫陸景調查苗晚芳的前世,這次上來找陸景他就特意帶來了輪回鏡。

輪回鏡中就可以查看任何人的前世。

陸景猜想要調查前世可能也需要一些東西,所以拿了苗晚芳的頭發和血液。

“苗晚芳是孤兒,所以沒有辦法知道詳細的生辰八字。”

司言:“沒關係,你將她的血滴到輪回鏡上即可。”

陸景按照司言說的,打開裝有苗晚芳血液的小瓶子,將血液滴到巴掌大小的輪回鏡上。

血液接觸到輪回鏡竟然變成了金黃色,之後才好像被鏡麵吸收了。

司言“咦”了一聲:“這個苗晚芳居然是個功德者?”

陸景轉頭:“什麼?”

司言:“她的血在接觸輪回鏡之後變成了金色,就說明她有大功德在身。”

陸景:“有功德在身又怎麼樣?她這還不是被詛咒著?連一個普通人都能實現的跟愛人長相守到白頭的簡單願望都不能達成,要這功德又有何用?是吧老秦?”

秦敬肯定附和陸景,冷著臉點頭。

司言輕笑:“也不能這麼說。本來這個詛咒正常情況下應該是無解的,它會永生永世陪著苗晚芳。但是因為苗晚芳有功德在身,所以這個詛咒的效力會一世比一世弱。你看這一世,至少苗晚芳和郎孝儒有幾年的時間是同步的,這應該就給詛咒最初的內容不一樣。往後終有一天,這個詛咒會永遠消失。”

陸景抱著肩膀:“誰知道這一天是什麼時候?反正不是這輩子,我就希望能這輩子就能讓他們好好的,能破了這玩意兒!”

司言輕笑:“彆急,我們現在就看看到底是哪一世發生了什麼事。”

這一追就追到了三千多年前。

那時候各方戰亂頻頻,世道並不安穩。

而那一世的苗晚芳名叫嫣紅。

她沒有正經名字,是在妓院出生,生了她之後母親就死了,父不詳,便被妓院的老鴇收養。

從小就在妓院打雜,後來老板見她越長越漂亮,就讓她當了自己的搖錢樹,專門請來師傅教她,讓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十五歲登台的時候,她的名字從“丫頭”變成了“嫣紅”,一夜成名,而後名動四方。

老板要拿嫣紅掙錢,所以嫣紅隻賣藝不賣身,就是等著嫣紅的名聲越來越大,就能將嫣紅的初夜賣出天價。

嫣紅所在的國土正遭受戰亂,國家打仗需要錢,但國庫空虛,朝廷就向民間征錢,讓富商們捐款。

富商們舍不得,一丁點一丁點往外摳,十幾兩二十幾兩,最多不過百兩。而嫣紅將自己一直攢著的本來打算用來贖身的一千兩銀子,全部捐了出去。沒事的時候還會親自裁衣,想方設法送去給就近的驛站,讓驛站送去給前線作戰的將士。

敵國強勢,戰火燎原。

嫣紅所在的城鎮很快被敵國占領,敵國燒殺搶掠,搶走所有的漂亮姑娘淫樂,嫣紅也沒能幸免。

嫣紅被灌了藥,一夜荒唐,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身邊躺著五六個男人,而她渾身痛得幾乎動彈不得。

那一次,讓她懷了身孕。

然而沒有多久,在那些敵國將士的獸行中,孩子沒有保住。

許多女子受不住這些禽獸的折磨,紛紛自殺,隻有嫣紅還活著。

她學會了討好媚笑,學會了如何在這些禽獸手中儘可能地保全自己。

其他被俘虜的國人大罵嫣紅不齒,都說妓女就是妓女,骨子裡都是肮臟下賤!

然而因為嫣紅的的討好,連帶著這些人的日子也好過了些,他們一邊吃著因為嫣紅而得來的食物,一邊繼續大罵嫣紅。

朝廷派來的軍隊與敵國發生激烈的戰鬥。

領頭的將軍因為軍中出了叛徒而被俘虜,重傷被囚。

敵國軍隊準備拿他威脅朝廷,將軍想要自殺,卻被嫣紅救了下來。

嫣紅經常偷偷來看將軍,帶藥給將軍療傷,帶來食物讓將軍恢複體力。

她告訴將軍自己有個計劃,可以殺死敵軍將領,在敵軍混亂之際,將軍就可以逃出去,然後帶兵攻打正亂成一團的敵軍。

某一天晚上,嫣紅過來放了將軍,讓將軍躲在她的閨房中。

她將敵軍的三個領頭軍官叫來自己房中。

這些軍官不疑有他,他們從來不把嫣紅當人,隻是用來宣泄的工具,多人一起也是常事。

嫣紅在酒中下了很少的迷藥,可以讓三人力氣流失,但又不會被輕易察覺出來,隻當是不勝酒力。

趁著嫣紅與三人歡好的時候,躲在櫃子中的將軍衝出來,一劍一個,殺死了三個敵軍將領。他解下自己的外衫,罩在嫣紅身上。

將軍讓嫣紅跟自己一起走,嫣紅卻拒絕了,並且告訴將軍,對外不要說認識她,也不要說出她的計劃,讓將軍聲稱是憑他一己之力殺死的三個將領。

將軍沒有說話,嫣紅說,沒有她這個妓女,這份功勳便沒有汙名。

嫣紅一把火燒了自己的住處,催將軍快點離開,一會所有人會被大火吸引過來,他就能趁亂逃走。

將軍終於開口,他問:“為什麼?”

嫣紅笑了,“妾一生卑賤,但從未忘記家國。”

說完,她披著將軍的外衫,轉頭衝進大火之中。

最後這一切還是被將軍公之於眾,他想讓所有人知道,那場戰事的勝利,真正的英雄,是那名叫嫣紅的姑娘,她二八芳華,正值妙齡。

被燒死的三名軍官中,有一名軍官的妻子精通詛咒之術。

那妻子深愛她的丈夫,便用自己和腹中胎兒的性命獻祭,詛咒嫣紅永生永世不能與愛人相守,他們的時光永遠都在錯過。

於是就誕生了嫣紅的每一次轉世都在逆生長的詛咒。這樣,她就永遠與他人處在同個世界的不同時間。

看完了嫣紅的這一世,陸景氣得真想掀桌子。

“什麼東西!”

自己的男人燒殺搶掠,在外頭禍害彆人,做妻子的不但不覺得丈夫錯,還搭上自己以及無辜孩子的生命去詛咒一個受害者!

陸景指著輪回鏡說道:“那個瘋婆子得下十八層地獄吧?得把你們八寒地獄都逛個遍吧?優秀的導遊就應該帶她體驗八寒地獄的所有項目!保留項目都得給她安排上!形神俱滅什麼的就算了,太便宜她了,活著受累和死了受罪總得安排一個!”

秦敬拉著陸景的手,另一隻手拍著陸景的後背給他順氣。

司言:“她現在確實還在八寒地獄中服刑。因為她詛咒了一個有功德在身的人。嫣紅犧牲自己殺了三名將領,避免了一場戰亂,救了無數黎民百姓,這就是她的大功德。不過……”

“不過什麼?”陸景剛要被秦敬給安撫下去的火氣就又上來了,“我這人最討厭”不過”,還請獄主大人能一口氣把話說清楚。”

司言沒生氣,反而笑了起來:“要想解除詛咒,其中一個很重要的步驟就是讓下咒之人形神俱滅。也就是說你想讓她活著受累、死了受罪是不行了,不然苗晚芳就得還是被詛咒所苦。”

陸景忍住爆粗口的衝動,“沒什麼好說的,肯定還是救苗晚芳最重要。你說最重要的步驟是滅了下咒之人的魂魄,那就是還有彆的條件?”

司言給了陸景一個讚賞的眼神:“重點抓的很好!對,就是還有彆的條件。在滅掉下咒之人的魂體之前,還有一個必不可少的步驟,就是要消除魂體上的咒術印記。這種頂級魔咒會在下咒者的魂體上留下痕跡,以保持咒術和魂體之間的聯係。除掉印記,最強的聯係就沒有了,之後再滅掉魂體,才能徹底解決詛咒。”

陸景眯眼看了一會司言:“該不會……你沒辦法滅掉魂體上的咒印?”

司言大大方方點頭承認:“說對了,魂體上的咒印我無法抹去。本座一出手就是將魂體直接滅了,把握不住。除了本座之外,其他魂差估計也沒有這個能力。”

陸景陷入失落,那這是……沒辦法了?

秦敬摟住陸景,將人帶進懷裡,一邊雙手溫柔安撫,一邊冷冷看著司言:“你還有彆的辦法。”

司言哈哈一笑:“果然跟向博說的一樣,你雖然不愛說話,但才是真正不好騙的那個。”

陸景瞬間就收住了傷感的表情:“怎麼個意思?是在說我好騙嗎?”

司言搖頭:“怎麼會?可彆誤解本座。”

陸景深吸一口氣:“那到底有沒有另外一種辦法?”

司言:“有是有,但是很難做到。還記不記得之前給你九轉驚雷塔的那位八部正神,淵祭?”

陸景:“當然記得,我記得他是正品雷神。但這是跟他有什麼關係?”

“要想能夠清除魂體上的咒印還能夠不傷到魂體,隻有淵祭的誅邪神雷能做到,就看你們能不能找到淵祭了並讓他幫這個忙了。”

313.司言,淵祭

當下他們也沒有彆的選擇,就是找不到也得找。

淵祭是神,不是那麼好見到的,但是方燃是被淵祭曾經認可的人,還是半神之軀,再結合淵祭送的九轉驚雷塔,說不定有機會能讓淵祭知道他們在找他。

“獄主大人,能否再請你幫個忙?”

司言搖著折扇:“看在苗晚芳是功德者的份上,你說。”

“方燃是曾經的淵祭看重想要助其成神的人,現在又是半神之軀,再加上九轉驚雷塔,這應該是我們唯一能夠找到淵祭的方法,我一會會跟方燃通話,問他願不願意過來幫忙,如果他同意的話,還麻煩獄主大人將方燃帶過來,不然要是讓方燃申請做飛船過來星都會耽擱很長時間。”

司言點頭:“可以。”

陸景立刻又聯係了方燃和向博,幸好之前申請的權限時間比較長,還能使用。

方燃自然同意,但向博本來不大願意讓方燃跑這一趟,可聽了嫣紅的事情之後,就二話沒說同意了。

司言施法,方燃和向博瞬間就來到了主星。

陸景從乾坤戒中拿出九轉驚雷塔。

“是不是還得找個空曠點的地方把九轉驚雷塔變大?好讓方燃能進去?”

司言:“不用,方燃曾進過九轉驚雷塔,這塔記得方燃的氣息。你又是九轉驚雷塔的主人,隻要你心中允許,方燃觸碰到九轉驚雷塔的時候就能自動變小進去。”

陸景挑眉:“獄主大人對九轉驚雷塔倒是很熟悉。”

司言麵不改色,“日子無聊,喜歡多看點雜七雜八的書籍打發時間?”

“哦!”陸景了然地點頭,“那您是在哪看到的九轉驚雷塔使用說明書?能不能給我看看?”

司言斜了一眼陸景:“現在不怕耽誤時間了?”

陸景手指比劃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他把九轉驚雷塔放在桌子上,方燃伸手全去碰觸,陸景心中允許,下一瞬間,方燃就化作一道光鑽進了九轉驚雷塔中。

向博有點擔心,一直在九轉驚雷塔邊上打轉,像個專心致誌的守塔人。

過了一會,一道白光飛出,方燃重新出來。

陸景左右看看,又拿起驚雷塔瞧了瞧,沒有彆的動靜,不禁失望:“是沒聯係上淵祭還是他不同意過來?”

“不是,”方燃搖頭,“聯係上了,也說了苗晚芳的情況。一開始淵祭上神不願意出手,說凡事皆有定數,他作為上神不應該乾涉。”

“嗬。”邊上司言冷笑一聲,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這就是神的做派,他們永遠隻奉行自己的那一套行為準則,規矩規矩,什麼都講究規矩!”

向博挑眉,拉著方燃的手:“你剛剛說的是”一開始”,那後來呢?”

“後來……”方燃看了一眼表情冷漠的司言,“我正要離開的時候,上神突然問我……司言大人……是不是也在。我說是,上神就……讓我先過來,他隨後就到。”

一屋子人人鬼鬼麵麵相覷,連司言都有些詫異。

下一刻,一身修者暗金紋絡白衣不染的淵祭出現在眾人眼前。

淵祭出現的第一時間,目光就飄向了不遠處的司言。

而司言卻好像沒看見淵祭一樣,轉頭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陸景和秦敬等立刻向淵祭行禮。

“拜見淵祭上神。”

方燃瞄了一眼,怎麼上神換衣服了?這套衣服比之前灰色那套倒是好看多了。

淵祭收回目光,看向陸景等人,“你們所說之事本尊已經清楚,本尊不欲管人間事,但既然是有大功德在身之人,本尊便破例一次。”

陸景喜形於色,他之前因為方燃和向博的事情覺得淵祭太過不近人情,雖然後來淵祭還是放棄了讓方燃成神的事情,又送了他九轉驚雷塔,但他對淵祭的刻板印象沒有多少轉變。

但沒想到這次淵祭竟然會這麼痛快地答應。

不過陸景也沒忘,按照方燃說的,淵祭是在得知司言也在這裡才會過來,所以淵祭會答應這件事,估計有相當一部分原因在司言身上。

之前那次接觸他就覺得司言的態度有點不太對勁,和淵祭說不上針鋒相對,但就明顯不想和淵祭相處太長時間。

陸景對淵祭拱手行禮,“多謝淵祭上神,這這件事就麻煩兩位了,還有勞獄主大人帶淵祭上神前往八寒地獄一趟。”

淵祭背在身後的手,手指挫動兩下。

司言轉過頭冷淡一笑:“還是算了吧,我那八寒地獄汙濁,會臟了淵祭上神的腳。等我將那女人的魂魄帶上來,再勞煩淵祭上神用誅邪神雷去掉她身上的咒印。”

說完,也不給淵祭開口的機會,司言一轉身就消失在眾人眼前。

陸景注意到司言這些說話自稱“我”,而不是“本座”。

淵祭的神色微冷。

向博對淵祭實在沒有好印象,本著眼不見為淨,拉著方燃去另外一個房間。陸景和秦敬在這有點尷尬。

陸景戰術性咳嗽一聲,也想拉著秦敬躲開,但可惜慢了一步。

“你怎麼跟司言認識的?”

陸景無奈,這位上神是要跟他們聊天嗎?

陸景看了一眼秦敬,秦敬一直抓著陸景的手,收到陸景的眼神後捏了捏他的手心。

陸景安心了,把跟司言認識的經過講了一遍給淵祭聽。

淵祭聽得很認真,在聽完陸景講述之後還問了幾個問題,但陸景不是都能答得上來。

現在陸景肯定的是這位淵祭大人很想了解司言。

這兩位,一個是天上正神,一個是地獄鬼君,想來除了上次和今天這情況,根本永遠都不會有交集。

但如今看來,明顯司言有刻意去了解過關於淵祭的事,而淵祭現在也想了解司言。

雖說不打不相識,但司言的態度確實很冷淡,對淵祭的態度還不如對他。

而淵祭也不是那種跟人發生了一次衝突之後就能成為好兄弟的性子。他冷漠莊重,注重規矩,對很多意氣用事、感情用事都極不讚同。

而司言恰好相反,他喜歡率性而為,最討厭循規蹈矩,不然也就不會有向博這位史上最年輕的鬼王,也無法成就向博和方言的感情。司言看起來行事詭譎心思詭異,但卻賞罰分明,不然金錠也不可能有機會修煉鬼道術法。

司言總是能清楚地表達自己的喜怒,但唯獨在麵對淵祭的時候,他的愛憎便不那麼明顯。

淵祭上神又問了陸景一些問題,陸景無奈地笑笑:“上神大人,我對司言獄主的事情了解的真不多,裡屋那位是獄主大人親手培養出來的鬼王,他對獄主大人肯定了解,我把他給您叫出來,你好好問他。”

不等淵祭說話,陸景就去把向博給叫了出來。

對不住了!死道友不死貧道!

向博無奈出來,繼陸景之後開始回答淵祭的問題,隻是手上一直沒把方燃鬆開,好像生怕淵祭會突然跟他搶人一樣。

方燃哭笑不得,但還是由著向博拉著。

淵祭問了向博很多問題,連一旁的方燃都驚訝於淵祭怎麼會有這麼多問題,這是要對司言獄主事無巨細全部了解嗎?可為什麼?

淵祭的問題還沒問完。

“司言獄主有沒有去過神界?”

向博搖頭:“我不清楚,應該沒有。雖然我做鬼王的時間不長,但對獄主大人還算知道一些,再加上也有其他鬼王提醒勸告,基本上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大人十分厭惡天神,厭惡到了相當強烈的程度,就算是看到有死人虔誠叩拜,希望天神能保佑自己還在世的家人孩子,他都會冷笑著說傻,說活著的時候是人管人,死之後是鬼管人,天神從來就看不到人間疾苦,他們隻會想著這疾苦不夠,得再多點,才能磨練出堅強的意誌。拜神拜了一生,從人到魂,可有半點用處?”

淵祭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他沒有想到司言對神的成見竟然會這樣大。即便隻是聽向博的平淡轉述,他也能想象到從司言嘴裡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是何等諷刺的表情。

“司言是不是曾經和神有過衝突?”

向博搖頭,“聽記錄官說大人從來沒踏足過神界。”

“那可有神明去過八寒地獄?”

向博聳肩:“這就不清楚了。”

淵祭想,既然司言從來沒有踏足過神界,那就是哪位神明下界,可能來到八寒地獄,也可能留在人間,然後遇到了司言,發生了強烈衝突。

可上神與鬼君衝突,必然會引得世間動蕩,會波及無數生靈,發生這樣的事也一定會被載入神錄集。他看過神錄集,並沒有相關記載。那就是另外一種可能,有神來到八寒地獄,得罪了司言,才會讓司言對神有這麼大的惡感。

思索間,司言回來了,手中提著一個麵目全非的亡靈。

像丟垃圾一樣,司言將亡靈丟到淵祭麵前,“動手吧。”

淵祭眼中顯出金色的光芒,清楚地看到了亡靈後背上的咒術印記,手指一點,一道雷電打出,精準地打在那咒術印記上,亡靈慘叫一聲,咒術印記被瞬間消除。

淵祭正要再來一記雷光直接將亡靈打散,一道黑色的光芒卻搶在他之前打在亡靈身上。

亡靈瞬間如爆開的煙花一般,散成星星點點的光亮,消失於虛無。

司言猛然轉身冷冷看著淵祭,聲音中透著一股狠厲:“彆忘了你是正神!擅自滅魂,小心被記上一筆,損你功德還得沾上因果!”

314.拜訪秦家

淵祭的眼睛微微睜大,似乎是沒料到司言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確實,他不管冥府中事,擅自滅魂的確會損傷功德並且可能沾上因果。但這些都無所謂,他已經是八部正神,損了一點功德對他不會有影響,占上的那點因果也可以忽略不計。神就是神,要是這點功德損失和因果就會影響他,那正神不是太廢物了些?司言對八部正神了解不少,他不應該不知道這些。

司言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點大了,轉頭淡淡說道:“淵祭上神的事情輪不到我操心,隻不過這滅魂之事本就是我八寒地獄職責所在,就不勞淵祭上神動手了。”

淵祭皺眉:“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司言冷冷一扯嘴角:“說意見那多少是有的,畢竟當初我手下的鬼王就差點在你手裡再死一次,我們魂差再死一次可就真的死了。而且就在屬下談戀愛這件事情上,我這個上司都無權乾擾,你又是他們倆的誰?說拆就拆?天神就熱衷做毀人姻緣的事情不成?”

淵祭眉頭皺得更深:“你的鬼王還在,我也沒有拆散他們。”

“對,”司言看著向博和方燃笑了笑,“所以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但沒有拆散不代表你沒有那麼做過。依我看,神才是這世上最執迷不悟、頑固不化的存在!”

“司言獄主說話就一定要這樣夾槍帶棒?”

司言端著手臂不客氣地笑了:“我說話一貫如此,淵祭上神若是不想聽大可離開,反正事情已經辦完,你也不用強留在這個你看不過眼的人間。”

“我何時說看不過眼了?”

司言長舒一口氣,“算了,沒什麼好說的,你不走我走。詛咒已除,你們可以去告訴那個叫苗婉芳的,從現在開始,生生世世,她都不會再受到詛咒困擾,大概一兩天時間她就能恢複到正常這個年齡該有的外表,當然她要是善於保養的話還能顯得更年輕些。”

“多謝司言獄主,我一定會轉告。”

司言手上打了個法訣,和向博、方燃就一起消失在原地。

陸景鬆了一口氣,幸好司言沒有忘記把向博和方燃一起帶走,不然肯定會麻煩些。隻有出境記錄沒有入境記錄不好解釋。

房間內就隻剩下陸景、秦敬和淵祭。

“淵祭上神還有指教嗎?”

淵祭看著司言消失的方向,好一會才緩緩開口,“司言是不是對本尊有意見?”

陸景搖頭:“我覺得司言獄主應該是對所有的正神有意見,淵祭上神隻是因為身為八部正神之一,所以才會讓司言獄主也難以以友善的態度對待。不過司言獄主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他對淵祭上神的態度雖然稱不上好,但也不算惡劣,而且之前看淵祭上神要出手打散那亡靈的時候,司言獄主竟然會搶在淵祭上神之前,就是因為不想淵祭上神功德有損沾上因果,這可是為淵祭上神考慮!”

陸景的確很會說話,在他這一番話下,淵祭的臉色看著確實比之前要好了些。

他心中詫異,難不成這冷冰冰的淵祭上神竟然是真心想跟司言獄主做朋友?這想法把他自己都給嚇著了。

看淵祭的性子真不像願意跟人交朋友的,彆說對方還是冥府鬼君,這可不符合淵祭上神一貫堅持的神鬼殊途的信念。

房中一時寂靜,陸景正想著說點什麼,淵祭就一個轉身消失不見了。

很好,省事了。

陸景很快聯係了郎孝儒,告訴他詛咒的事情已經解決,現在隻要耐心等待就好。

兩日之後,陸景收到郎孝儒的消息,說苗晚芳正在變老,並且變到跟自己差不多時候就停止朱了,往後就再也不用依靠傀儡才能見人,從此,苗晚芳可以真真正正以自己的身軀重新活在陽光之下,去擁抱她的愛人和孩子。

關於嫣紅那一世的事情,陸景並沒有告訴郎孝儒,過去的事情不能改變,郎孝儒要是知道自己的妻子經曆過這些,除了心疼之外他也無能為力,隻是徒增傷感罷了。而要是苗晚芳知道自己有過這樣一世,這心裡也肯定好受不了。

郎孝儒準備跟苗晚芳再辦一場婚禮,就在一個月後,現在已經在做各項準備。

所有人都當是郎孝儒浪漫,對自己的妻子好,但隻有陸景幾人知道,這是一場劫後餘生的慶祝。

郎孝儒萬分感謝陸景,還讓人專門送錦旗到他赤峰學院,並一並送上婚禮邀請函。

郎孝儒的身份擺在那,他這樣大張旗鼓地感謝,很快整個赤峰學院就都知道那個新生解決了郎家多少除靈師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之後就名動全城。有不少有錢人來學校,問現在是否能定下“張柯”,他們希望等將來張柯從學院畢業之後就能夠加入他們的公司效力。現在也願意負擔張柯之後所有的學雜費。

赤峰學院這邊表示一切都以學員的意誌為主,他們不會強加乾涉。

而陸景痛痛快快表示拒絕了,說自己有錢支付學費,所以不打算接受這些大公司拋出來的橄欖枝,以後會往什麼方向發展,怎麼發展,那都是以後的事情。

陸景沒有接受任何媒體采訪,他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去秦敬家。

經過這麼一遭,“張柯”就算是在除靈師圈子裡小有名氣,也算是過了明路,這麼一來讓秦敬邀請自己去他家也就更加名正言順了。

第二周的周末,陸景如願以償地去了秦敬家。

為了方便,陸景還帶上了附身在傀儡身上的米陽。

這也沒關係,很多人都知道“張柯”是個特立獨行的除靈師,除了在學校的時候之外,在外大多數時候身邊都會跟著這個傀儡。

秦瀚海之前第一次見陸景的時候還有些輕視,但他沒想到陸景真的治好了郎孝儒的兒子,那個讓一撥又一撥的除靈師但都束手無策的孩子。

秦瀚海意識到對方是個真正的天才,也有了拉攏的心思。他之前會放任二弟去接觸那個叫淩策的,就是因為他們秦家還沒有一個絕對信得過的除靈師。要是這個年輕的除靈師能為他們所用,那就太好了。於是秦瀚海也拿出十二分的熱情接待陸景。

作為聯邦大將,秦瀚海的權勢和財富都很驚人,秦家大宅是個複合彆墅群,占地將近兩千平方米,內部四景園林就有很多。

這要是沒有人帶著。十有八九會迷路,陸景覺得自己就是再有錢,大概也不會買這麼大的宅子。主要是他的方向感一向不是很好,就算是在自己家,這麼大的地方找不清方向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地方太大,一家人生活在一起,距離感豈不是太大了?他就覺得在東雲星係的陸家就很好,不大不小的彆墅,有個人活動空間,也不會隔得太遠。

秦瀚海到底是長輩,沒有親自帶陸景參觀秦家大宅,隻是說讓秦敬帶陸景走走,過一會兒後就去前廳,他在前廳等。

豪宅很大,很漂亮,但是陸景隻關心秦敬住在什麼地方。

秦敬住的地方在後麵。一套獨立式的小公寓。

陸景要去秦敬的住處看,走到門口,餘光瞥見對麵樓上有個女人站在陽台那裡看著。他也轉頭看過去。女人變冷冷的轉過身進屋去了。

陸景問秦敬:“對麵樓裡住著的是誰?”

“秦閒和他的母親。”

原來是私生子和小三的住處。

“怎麼他們不是和你父親住一起?自己住著主樓,讓真愛和結晶住在這?而且他們那棟樓的采光好像還沒有你這邊好吧?”

“父親注重自己的名聲,從前我母親在的時候,母親和他住在主樓。母親去世之後,他也沒有讓那個女人搬過去。”

陸景冷笑,“真要是看重自己的名聲就不該整這麼一出事兒。難道他以為隻要不讓小三住進他的臥室,彆人就能誇他一句專一深情不成?再說為什麼要安排你住在這裡?跟他們門對門,他就不考慮一下你的感受?”

“我出生之後沒多久,母親就帶我搬到這裡來住。直到母親去世,也沒有和父親在同房。”

陸景歎氣:“你母親不願意和你父親同房我倒是能理解,不過不太能理解她為什麼要帶著你搬到這裡來。天天看著對門的小三和私生子,你母親心情能好得了。”

陸景一直覺得秦敬的母親實在是很奇葩。對於丈夫的小三和私生子,居然一再避讓,還讓自己的兒子受儘委屈也要讓著小三的孩子。就算是再怎麼嬌弱的白蓮花也不該到這種疼程度吧?

都說為母則剛,這一點在秦敬母親的身上是絲毫沒有體現出來。現在又知道從秦敬出生之後,母子兩就搬到這裡來住,天天麵對著小憨小三和私生子,陸景實在是不能理解秦敬的母親究竟是怎麼想的,這也是個奇女子!

隻是在秦敬麵前,陸景到底也不能說人家母親不好的話。

315.我這人可偏心了

在秦敬的住處轉了幾圈,陸景發現,這個所謂的秦敬的家更像一個酒店房間。

屋內簡簡單單,除了必備的生活用品之外連一件多餘的擺設都沒有。

家具用品除了白色就是黑色。就算秦敬的性子再怎麼冷淡,也著實沒有必要把住處弄成這個樣子。至少在陸家的時候,秦敬還說過自己喜歡什麼顏色的窗簾,很喜歡陸景在窗台上擺上一些綠色植物。而且比起黑色的被套秦敬更喜歡寶藍色。可這個房間真是一絲一毫都體現不出秦敬的喜好。

“你這房間的布置可夠精簡的啊,非黑既白。”陸景看了一下腳下的地麵,蹭了兩下,特彆滑,“我記得你說過不喜歡地板打蠟。”

“這一小棟樓的布置都是按照母親的喜好所做。包括我的房間和母親房間的布置一樣。從小就是這樣。”

陸景真的驚了。什麼樣的母親會給自己孩子的房間布置隻有黑白色調?要真是孩子喜歡也就罷了,關鍵是她也根本沒有問過秦敬喜歡什麼吧?要是問了,又何至於布置成這樣?

秦母的所作所為不得不讓陸景懷疑這個女人真的愛自己的兒子嗎?真正愛孩子的母親,又怎麼可能做出這一樁樁一件件傷害孩子的事情?

“能去你母親房間看看嗎?”

秦敬點頭,帶著陸景去了母親生前住的房間。

果然如秦敬所說,這個房間的布置也是黑白色調。隻是有一麵櫃子是流黃色雨霧中其他的擺件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陸景在征詢了秦敬的意見之後打開小櫃子看,裡麵裝的居然滿滿的都是孩子的衣服。

“這些都是你的衣服?”

秦敬點頭,“我小時候所有的衣服都是母親準備。她親自去買或者是自己裁製。”

陸景又轉頭看著這些衣服,每一件都被疊的整整齊齊,保存的非常完好。角落裡甚至有電子儀器表監測著櫃子內的濕度,保持乾爽,避免過分潮濕衣物發黴。

陸景又糊塗了。從這些衣服看來,秦敬的母親應該很愛他,那為什麼會做出的事情又截然相反?總不可能秦敬的母親隻愛這些衣服而不愛秦敬吧?難道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陸景又覺得不太應該。秦敬曾經說過小時候母親三天兩頭叮囑他一定要讓著那個私生子。這可不像是作秀給人看,或者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

若真是一朵純潔無瑕的白蓮花,覺得自己破壞了丈夫和其初戀女友的感情,心存愧疚,不是不可以理解。但是也不能因此而委屈自己的孩子吧?再怎麼白蓮花也不能讓自己的兒子受儘欺負處處為私生子讓路吧?孩子不也是無辜的麼?

再說這事兒也不是她的錯。明明就是秦瀚海的父親想要借助他們家的勢力來強大秦家,秦瀚海也不夠專一深情,都不爭取一下就輕易妥協。不管是秦敬還是秦敬的母親,都沒有理由為秦家的錯誤買單。

陸景轉頭拉著秦敬的手:“你現在還會常常想念你母親嗎?”

秦敬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其實我已經記不太清她的模樣,留給我記憶中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讓我讓著秦閒,不能跟秦閒起衝突,不能搶秦閒喜歡的東西。甚至在父親麵前表現也不能比秦閒更加優秀。”

陸景越聽越氣,越氣越心疼。這到底是什麼母親?!

“雖然不應該說已逝之人,更何況他還是你的母親,但秦敬,我不希望你因為她而受到傷害。就算她是你的母親,我還是得說她說的這些話做的這些事都不對。隻要不是喪心病狂的人,天下間沒有哪個母親能不疼自己的孩子。能看著自己的孩子委屈而去幫扶彆人,更何況還是第三者的孩子。不說秦閒對你的所作所為,就算隻從身份上看他算無辜,但人都有私心,你母親畢竟是秦家真正的女主人,對外頭女人的孩子不迫害就算不錯的,能公平對待就是難得,又怎麼能這樣委屈你?我確實不能理解你母親的想法和做法,也慶幸我理解不了。我隻知道你不用為一種錯誤的心理和行為感到難過。你還有我,以後有我一直守著你。你知道我的,我這人可偏心了,寧可委屈了彆人也不會讓你受委屈。”

秦敬伸手摟住陸景按在懷裡,“我知道。”

陸景笑著抱了抱秦敬,在秦敬頸窩蹭了蹭,“好了,咱們也逛的夠久了,該去前廳看看你父親了。免得到時候他又找你麻煩。”

兩人一起到前廳,沒想到那個小三也在。

陸景已經從秦敬那個了解到這個小三叫黃夢嫻。名字裡麵有一個“嫻”字。說不定這就是秦瀚海給私生子取名秦閒的原因,占著自己心頭白月光名字中的一個同音字,可真是情深意重。

秦瀚海對黃夢嫻感情應該也不淺,雖然到現在也沒有讓黃夢嫻住到主樓,但是在對著陸景做介紹的時候說這是他的愛人。

陸景笑著跟兩人打招呼,在他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憤怒和不滿:“秦先生,黃小姐。”

簡單的兩個稱呼就將兩人分開的明明白白,直接表明在陸景這兒壓根兒就沒當黃夢嫻是秦家的女主人。

黃夢嫻的臉色有些難看,仍然強撐著笑意,看起來倒是楚楚可憐的,受了委屈也不說的惹人憐愛的模樣。

陸景大概明白秦瀚海到底喜歡黃夢嫻什麼了。

秦瀚海也明白了陸景的意思,沒有讓陸景改口的表示,隻是眼神看了黃夢嫻一眼,算作安慰。黃夢嫻強顏歡笑的樣子顯得越發可憐。

陸景怡坐下就準備插刀。

“聽說秦家有兩位少爺,能夠認識二少爺秦敬是我的榮幸,我與二少相談甚歡,此次應邀來秦家做客,想著興許還有機會能認識一下秦家另外一位少爺。不知秦大少現在是否在家?”

秦瀚海和黃夢嫻的臉色都變了變,像是沒有料到陸景會問秦閒。

秦瀚海瞥了一眼麵無表情的秦敬,笑著說:“小閒身體不太好,一直養在醫院。很遺憾這一次見不到,等日後小閒好了,也歡迎張大師來家裡看小閒。你們年輕人多認識認識也好。”

陸景點頭,露出遺憾的表情,“是請了護工嗎?”

秦瀚海一時沒反應過來。

黃夢嫻立刻說:“對對對,是請的護工。”

陸景微笑:“黃小姐是秦閒的母親吧,那請問黃小姐做什麼工作?”

黃夢嫻笑容僵硬一瞬間,“我沒工作,在家照顧瀚海。”

“原來是這樣,秦先生和黃小姐感情真好,兒子還在醫院,黃小姐還是選擇在家裡照顧沒什麼事的秦先生,讓護工在醫院看護兒子。”

秦瀚海的臉色有些難看,聲音沉下來:“張大師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是在為我那大兒子打抱不平?覺得我們做父母的對不住大兒子?”

“秦先生誤會了,我也就是隨口一說,秦先生不要放在心上。”陸景笑容可掬,“再說我又不認識秦大少,就算要打抱不平也該是為二少,不過看秦先生很是看重二少,想來也沒有我這個朋友幫忙打抱不平的機會。我雖然與秦敬認識時間不長,但他確實非常優秀,朋友之間也可以相互學習,秦敬是我的良師益友。”

聽陸景這麼說,秦瀚海的臉色才好看些,就是一旁的黃夢嫻嘴角都帶著一點淺淺的笑。

“二少確實優秀,不是我兒子能比的。我一直都希望小閒能跟二少多學學,但那孩子脾氣執拗,我說什麼都不聽。”黃夢嫻搖搖頭,像極了一個對兒子沒有辦法管教的無奈母親,也更顯得已經老大不小的秦閒太不懂事。

可陸景聽著黃夢嫻的語調,怎麼聽怎麼奇怪。

黃夢嫻起身,親自去廚房切了一盤水果端出來。

陸景注意到這些水果都是秦敬喜歡吃的。

秦瀚海拉著黃夢嫻的手讓人坐下,“這些事情讓機器人去做就好。”

黃夢嫻溫柔地笑了笑:“我怕機器人有些地方處理不好,二少不喜歡吃帶皮的梨,而且庫房有好幾種荔枝,二少就喜歡吃妃子笑,幾種荔枝都放在一起了,我怕機器人拿錯了”

不得不說,黃夢嫻能俘虜秦瀚海的心,讓秦瀚海這個這麼注重名聲的人將她養在家中,甚至對外承認愛人的關係,確實是她的本事。黃夢嫻長相並不是那麼精致漂亮,陸景在秦敬母親的房間看過那位原配夫人的照片,漂亮極了。黃夢嫻比不上。

但是黃夢嫻的長相很溫婉,給人一種相當平和的感覺,越看越舒服,越看越有味道。

身上更是有一種歲月靜好的安然氣質。

秦瀚海平時工作忙事務多,一天下來身心俱疲,最需要的就是黃夢嫻這種溫柔似水的關懷,僅僅是坐在黃夢嫻身邊就讓他有種放鬆的感覺。

秦敬母親的長相雖然美麗,卻稍顯攻擊性,再加上這是家裡老爺子安排的,看著秦敬的母親大概就讓秦瀚海有種自己始終被父親掌控的感覺,於他男人的自尊仿佛成了一種打擊,所以他就更加喜歡小家碧玉的黃夢嫻。

316.不對勁兒

黃夢嫻用精致的小叉子叉著梨塊喂秦瀚海,秦瀚海不好意思地接過來,說:“還有客人在。”話是這麼說,但眼裡卻有真心愉悅的光。

陸景看一眼秦敬,麵對在自己麵前秀恩愛的小三和父親,秦敬毫無反應,水果也沒吃。

黃夢嫻看過來,將果盤往秦敬麵前推了推,還故意將秦敬最喜歡的荔枝對著秦敬這邊。

見秦敬還是沒動,又問:“是不是不想吃荔枝?想吃西瓜嗎?冷庫裡還有,新鮮的,早上剛放進去,我去給你切一個。”

秦瀚海拉住真要起身的黃夢嫻:“讓機器人去就好,你就在這坐著。”

機器人得了秦瀚海的指令,去切西瓜。

黃夢嫻重新坐下來,但還是忍不住往機器人那邊看著,好像生怕機器人挑不到好吃的西瓜。

陸景微微眯眼,不對勁兒。

黃夢嫻是個很健談的女人。

秦敬和秦瀚海都不是愛說話的人,一個看報紙,一個看書。倒是黃夢嫻一直在和陸景閒聊,偶爾秦瀚海會插上兩句。秦敬是一句話沒說,隻是在水果端上來的時候挑了幾塊顏色看起來很好的切好的西瓜瓤放到小碟子裡,推給陸景。

冰鎮過的西瓜,也沒有冰得很過頭,涼絲絲的恰到好處,而且口感極好,又脆又沙,非常甜,咬一口西瓜汁爆出來溢滿口腔,清甜又舒爽。

這大將家的水果果然跟外麵隨便買到的不一樣。

黃夢嫻看著秦敬的舉動,笑起來:“二少雖然才跟張大師認識不久,但看來感情很好,倒像是認識很長時間了,這應該就是人們常說的一見如故吧!”

陸景笑了笑:“我跟秦敬確實很投緣。他雖然不太愛說話,但我們交流起來也沒問題。正好我懂些古武,跟二少有共同話題,二少對除靈師這一行業也略好奇。隻可惜我沒有機甲方麵的天賦,不然還能跟二少討論討論機甲。”

“術業有專攻,張大師是處臨時接的佼佼者,而且還如此年輕,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那就借黃小姐吉言。其實我在這方麵也沒有很多想法,就是有這個能力,覺得就該儘力為聯邦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做不了秦大將這樣的人物,能為聯邦做出傑出貢獻,就做個小人物,儘自己的綿薄之力,秦大將說是不是?”

被硬cue到的秦瀚海點點頭,“張大師謙虛了。聯邦各個方麵都需要人才,除靈師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職業,在這一領域上從來就沒有人才飽和的時候,如果能湧現大批的除靈師精英那也是造福聯邦的事情。所以聯邦才會對各除靈師學院十分重視,並在政策上多主張扶持,而聯邦也尤為希望能多一些像張大師這樣除靈師中精英中的精英。張大師的優秀也可以帶動更多優秀的除靈師誕生。”

陸景暗笑,這個秦瀚海在軍部高層這麼多年,戰事沒有幾場,估計所有的精力都用在鑽營上了,身為大將,這官方場麵說得如此順溜,比政客都不差哪去。

自古以來都是政客多唇舌,什麼時候這領兵作戰的將軍也會了舌燦蓮花這一套?

比起老油條的秦瀚海,秦敬更像個真正的將軍。

秦敬官至少將,陸景相信,用不了多久,秦敬一定會成為聯邦最年輕的大將!

黃夢嫻笑容溫柔:“二少性子冷淡,不愛與人交際,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二少主動帶人回家。你們還認識不久,這真是緣分。往後還希望張大師能與二少好好相處,你們兩個是不同領域的人才,互補也是可以的,最重要的是你們都還這麼年輕,相互扶持著,往後一定能走得更遠。”

陸景聽得出來,黃夢嫻這話說得真心。

但就因為是真心才更加不正常。

你的親生兒子被人家原配兒子斷了一隻腳,現在還在醫院。本來就沒了一隻手,現在還少了一隻腳,不是等於這輩子就隻能這樣了?你還能在這裡跟害了你兒子一輩子的人說笑,還對對方表示真誠的祝願,甚至讓彆人也多與他交好,這是不是太不對勁了?

退一萬步說,這黃夢嫻對秦瀚海是真愛,也無心破壞秦瀚海的家庭,一切都是秦瀚海主動,再假設她也是朵純正的白蓮花,由內到外都是善良的,從沒想想過要害原配取而代之,也沒想過讓自己的兒子搶走人原配兒子的一切,但這也頂天了吧?再怎麼著也不能對著斷了自己兒子一隻腳的男人這樣和顏悅色吧?聖人也做不到這麼寬的心胸。

大概是察覺到了陸景的目光,意識到了什麼的黃夢嫻立刻話鋒一轉,接著上麵的話茬說道:“二少要是好了,也能多幫襯幫襯你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們母子,小閒他之前也的確犯了很大的過錯,是我沒有教好他,你怪我是應該的,但現在他都已經這樣了,往後估計一輩子也隻能呆在家裡被養著,你就多照顧照顧他,或者以後有機會給他安排一個閒差,讓他能打發打發時間也好。”

說著,黃夢嫻還流下了眼淚。

陸景佩服了,這眼淚真說來就來啊!

秦瀚海看著黃夢嫻的樣子心疼起來,慌忙放下手中的報紙,摟著黃夢嫻安慰著:“彆這麼說,是小閒不爭氣,辜負了你的教導,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對兩個兒子你都做得很好,是我虧欠你,還不能正式娶你,等我卸任之後,我一定會給你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夢嫻,你相信我。”

黃夢嫻點頭:“我信!”

看著這一對在麵前秀恩愛,陸景完全無感。甚至絲毫沒有吃到狗糧的感覺,比之前向博和方燃在他麵前秀恩愛的時候差遠了。

陸景看向秦敬,果然秦敬看都沒看,好像沒聽到兩人說話一樣,仍然在認真看書,感受到陸景的目光才抬起頭跟陸景對視一眼,看到陸景咧著嘴對他笑後又低頭繼續看,書本遮住了他微微翹起的嘴角。

說來可能不太對,但陸景就是這種感覺,黃夢嫻並不怎麼關心秦閒,就衝秦閒還在醫院,而她還有心思在這稱讚秦敬並且跟秦瀚海秀恩愛就能看的出來。

晚些時候,黃夢嫻說她要去醫院看看秦閒了,順便給秦閒帶點午飯。

陸景覺得這是個機會,便主動提出來要和黃夢嫻一起去看看秦閒。

“我這來都來了,要是不去看看秦閒也不太合適。到底是秦敬的哥哥,我也得叫聲哥,去看看應該的。”

陸景說的是挺好的客氣話,但黃夢嫻和秦瀚海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末了,陸景還是如願以償地跟黃夢嫻去醫院了,秦敬也同行。

秦瀚海表示自己還有工作要做,就不跟他們一起去了。

秦閒這一隻腳斷的比陸景想象的還要嚴重,腿被包成了粽子一樣吊起來,著實可憐。

再看秦閒被廢掉的那隻手,原本應該空空的手腕上又有一隻手,隻是這隻手的顏色比後麵手臂的顏色要淺了很多。

陸景立刻想到這應該是用克隆技術重新培育出來的斷肢然後被接上。

雖然可以接上,但到底不是原裝的,顏色會不同是正常,再有就是使用的時候稍微有那麼一點點不是很便利,有種不是特彆聽使喚的感覺。

陸景琢麼著,現在還不讓秦閒出院應該就是想等著另外失去的腳能重新克隆出來,然後安上。

一個完整的人,手腳卻不是原裝的,想想就覺得挺好笑。

他們進來之前從門上的玻璃看到秦閒正在玩遊戲,但黃夢嫻一進來,秦閒一看,就立刻對黃夢嫻撒嬌:“媽我好難受。”

黃夢嫻像哄祖宗一樣把秦閒給哄好了。

說實在的,一個二十多歲的大老爺們,奔三的人的了,現在卻在自己母親懷裡撒嬌,這畫麵著實有些辣眼睛。

陸景揉揉眼,轉頭去看他家老秦治愈一下。

這線條完美的下頜線,流暢又硬朗,謔!感覺眼睛舒服多了。

等黃夢嫻放開秦閒,秦閒看到後麵的陸景和秦敬,眉頭就是本能一皺,額角的青筋都開始跳動。

“秦敬,你還敢來?!”

秦敬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秦閒,然後淡淡轉開目光,那表情就像絲毫沒有把秦閒放在眼中。

這樣可比惡狠狠地瞪著秦閒殺傷力更大。

果然,秦閒氣得連都漲成了豬肝色。

黃夢嫻皺眉,很不高興的表情:“夠了!小閒,你弟弟是來看你的,你怎麼能這麼惡劣?”

“我惡劣?”秦閒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然後又指著自己吊起來的一條腿,“媽你看看!你兒子的一隻腳沒了!就是拜他所賜,你還要我對他和顏悅色?你是不是上了年紀腦子有問題了?”

黃夢嫻皺眉,然後仿佛苦口婆心一般地說道:“這件事也是你有錯在先,那是你的親弟弟,你怎麼能派人去殺他?還險些連累無辜,難道你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嗎?他隻是廢掉你一隻腳而已,再說你的克隆腳馬上就要好了,用不了多久就能給你裝上,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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