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將將結束,養心殿裡便集結了重臣議事。
江蒙恩候在殿外,候著聽旨侍奉。
養心殿雖是二進的院子,皇帝接待朝臣的大殿卻正臨著禦花園。主子議事的時候喜靜,早幾日前頭幾顆老香樟上知鳥兒吵鬨,主子便讓他叫人來,都給捉了乾淨。
偏偏今日禦花園那頭亦不太平,有婦人高聲笑語,直將大殿中大人們的說話聲兒都掩了去。
江蒙恩心道不妙,果就見得沈將軍從殿內退了出來,“江公公,陛下是何人喧鬨。想請您去將人拿了來。”
“誒。”江蒙恩忙接了這道兒口諭。“有勞沈將軍,奴才這便去看看。”
能在禦花園中的閒逛的女眷,多是宮中後妃。江蒙恩不敢怠慢,親自領著一行人去辦差。
然行得近了,他這個都領侍竟也聽不出來,這是哪宮的娘娘。江蒙恩遠遠打量,那邊嘈雜的是三個婦人,都著著民間閒款,嬉笑玩樂,也不似什麼朝中命婦…
著粉衣的聲音最亮,“這禦花園比起咱府上的,也大不了多少。就是這花兒種得密些,等回了府,姐姐再讓花匠們來,依著這兒的品種種上些,可不就一樣了麼。”
著紫衣的跟著笑道:“可不是麼。也不知貴妃娘娘今日傳我們入宮做什麼?”
那被二人圍在中間的婦人,生得幾分端莊:“老爺伺候娘娘有功,讓我們入宮,說是要有賞…”
江蒙恩聽得出來些許貓膩,便就差了人去將幾人拿來,先問問話。這等粗鄙婦人帶去陛下麵前,實在有失大雅…
養心殿內正還爭論不休。
寧誌安得理不饒人,正往吳家騰出來的位置上,薦著自己的門生。長孫謙一旁見縫插針,不溫不火地與寧治安鋪著道兒。
淩燁上座翻著奏折,有一句聽一句,與他們二人做做樣子便就罷了。
自登基以來,這二人幫著他打壓翊王黨羽,成效斐然。起初他且有幾分滿意,可後來未免矯枉過正。如今,朝堂上長孫謙一脈獨大、集權於手,於君主而言,並非什麼好事。
寧誌安瞄著皇帝麵色,小心試探,“陛下心中,可是也有合適的人選?”
淩燁輕放下手中奏折,掃了一眼寧誌安那小人得誌的模樣。他自是另有打算,可殿上都是他們的人,一說出口,便就等著被這些“衷心耿耿”的臣子們反駁。
沈越卻正從殿外回來,揚聲與上首回稟道。
“陛下,方外頭那幾個喧鬨的婦人,江公公都拿了。審問得來,原是裕貴妃娘娘,傳了惠安宮總管來有盛養在外宅的幾位夫人來禦花園裡,預備賞園的。”
長孫謙聽得女兒的名號,心道不妙。這內侍的女人不藏著便罷了,哪兒還能被召入宮來?正要幫著辯解,這其中可是有什麼誤會?
話還未出,方皇帝手中翻著的那本奏折,便被一把扔去了地上。皇帝聲音沉著:
“在宮外養了外宅,還敢如此聲張?”皇帝看向長孫謙:“長孫大人,惠安宮裡的膽兒,可養得不小。”
長孫謙辯無可辯,皇帝言下之意,這惠安宮裡的膽兒,可不是他這個做人父親的養起來的麼?
他隻好跪下替女兒求情:“陛下,南玉性子溫厚妥當,斷不是這樣的人,還得請陛下將那幾個婦人好生審問呀。”
“後宮的事情,朕自會讓人去查明。”
“今日議事,便就到此為止。吏部的空閒,待今年秋闈之後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