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莊生(4)(2 / 2)

皇帝用膳並未飲酒,回來寢殿的時候,卻讓人上了北疆的茶奶。暖榻上支起了小案,棋書卻落在了星檀手上。桌上墨玉棋盤,觸手升溫,捏著棋子,也不覺得冰涼。

星檀自讀著棋書上的珍瓏棋局,與皇帝布子。他一時間思忖入神,便晃兒是大半柱香的功夫。星檀自覺有些乏悶了,再捏著一枚棋子落下,便不自覺捂了捂嘴,打了個哈欠。

皇帝終是有所察覺,去棋盤上接下她的手來,“累了,便到朕這兒來。”

星檀還未反應得及,手上的氣力卻已是一重,將她從暖榻裡側拉了過去。她隻順著那氣力,跌入他懷裡,手中舉著的棋書也一並被他拿了過去。

卻聽他目色掃向小案上的杯盞,“這茶奶還用得習慣麼?”

“馬奶味兒有些重。若換做牛乳,許更適口些?”她自幼在江南,便未用過馬奶,其中腥膻到底是有些重的。

“嗯,那改日叫禦膳房換個做法。”他話落之間,似已想來白子落處。一旁棋籠中清脆作響,白子便已順著他指尖,落去了那墨玉棋盤上。

他常習武的緣故,手指並不屬於修長一掛,然而指節卻依舊分明,透著幾分剛勁。那模樣兒,與女子的不一樣,與阿爹和阿兄的也不一樣。星檀方起了好奇心,待他落了子,方用手接來他手掌,仔細摸索了番。

“在做什麼?”

淩燁方還在棋盤上的心思,被她這突如其來的關注打斷。那小手溫熱的,軟軟的,撩騷在他掌心裡,又摩挲去了他的手指上。

“陛下有些可憐。”

“嗯?”他輕哼了聲,不明她的意思。隻那聲音溫溫和和,叫人心思也跟著揪著。人還靠在他懷裡,卻抬起那雙眸子望向他來,燭火下,那其中泛著盈盈水光。他心思便已有些走遠了。

“陛下的手掌上全是繭子。嬤嬤她們做多了粗重的活兒才有的。”

他方是一笑,“是持劍久了,便退不去了。”

“嗯。”星檀將那手掌翻來翻去,又用雙手合著,方覺那掌心中起了一層隱隱細汗。“可是屋子裡太熱了?我讓嬤嬤撤下些炭火去。”

“不必…”再抬眸看他的時候,她方察覺他喉間沙啞。那身乾淨單薄的寢衣下,也似能透出些許燥熱來。她有所警覺,隻將自己身子直了直,卻又被他一把拉了回去。

他手中的棋書早落去了榻上,卻溫聲問起她來,“還想親麼?”

“……”星檀自想起昨日夜裡,被他吻得有些喘不過氣兒來。方傍晚在養心殿,雖隻是輕輕幾下,也足夠叫人…

她搖了搖頭,口是心非的。

皇帝眉間閃過一絲疑惑,“你不喜歡?”

“……”他目色早垂了下來,那眉目炯炯,鼻梁高聳,麵龐的線條更如山棱般清冷。她一時失語,卻猝不及防地,又被他親了一口。

那微厚的雙唇,將她全然覆住,似在嘗一枚精致的糕點般綿密溫柔。

“喜歡麼?”

“嗯…”喉間冒出來的大實話,卻讓他似得了令。唇齒已被他撬開,溫熱傳來,觸碰得她的舌尖的時候,隻覺渾身都酸軟了幾分。

被男子如此對待,她隻覺驚險極了,正有些不知所措,隻好本能地去推他,手卻被他的手掌握去了他胸膛上。“你昨日好似很喜歡這兒的?”

“……沒有。”她矢口否認,唇齒卻依舊沒被放過,聲音亦隻能含糊不清,若不是開口說話,她還不知自己聲音竟已如此了,頓時麵上也跟著火辣起來。

他親吻未停,卻因她的羞怯,嘴角微微一咧,隨之繼續攻城略地,直至懷中人喘息得急了,他方想起她今日還犯過心悸的毛病,這才將人鬆了下來。

星檀卻覺羞得極了,隻窩著他胸前呆了好一會兒,方被他一把抱著起身,送去了床榻上。

“陛下不是還要看棋書?”

“不看了。”話落之間,燭火也隨之熄滅。

隻被他覆來身上那一刻,她方再次小聲提醒,“會不會,太快了?”

“朕覺著,不會。”他在北疆日夜念想的人,怎麼都不覺太快,他卻想起問她:“你呢?”

“……”她有些恍然。人在北疆的時候,她分明是日日想著的,如今近在眼前了,她卻覺有些陌生後怕。可既已成了親,許也沒有什麼不行的吧?

她卻想起來問:“我,可以稱陛下一聲夫君麼?”

上方的人似是怔了一怔,微弱的光線下,那雙眉目中亦有幾分顫動。

淩燁卻念起,母後在生的時候,雖也被寵愛看重,他卻不記得母後如此稱呼過父皇。身為帝王,身份早已遠遠大於一個女子的夫君。

比如納長孫南玉為貴妃,亦是為了權衡多方,皇權穩固。皇後尚並未與他提過此事,可他心中卻早已虧欠。隻往後的日子,他亦需依著這一聲“夫君”護著她。

他思忖少許,方淡淡答了話:“自然。”

星檀聽得方落了幾分心思下肚裡,她並非不知道帝王之言之重。隻是初初識得他的時候,她也未曾想過,太子會出事,宣王會繼承大統。

如若可以,她願意不做皇後,隻要他也不是君主。隻作他的妻子,便也足夠的。

淩燁話落,卻見的她將一雙玉璧挽上了他的脖頸,微微湊來他唇上,輕輕吃咬了口。

殿外的秋雨,似落得更大了些。庭院內的枝葉被搖晃得厲害,催著殿內情愫濃稠散不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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