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金屬般鏗鏘碰撞聲傳來。
陳泅麵色淡然,僅僅隻是用天機傘的傘沿,便輕而易舉的擋下了七皇子這舍命一擊,隨後望向滿臉絕望和不甘的七皇子,不由笑了起來。
“哪有人傻到能用護體靈氣卻不用呢。”
“不可能,不可能!”
聽見陳泅此言,原本滿臉不甘的七皇子突然後退幾步,手中利劍直指陳泅怒吼道:“你騙我,不可能!國師從來不會騙我!”
“國師還說我日後肯定會成為大夏第一劍修的,我不允許你如此侮辱國師!”
“.”
陳泅臉上的笑意突然緩緩散去,麵色平靜望向有些癲狂的七皇子沉默片刻後才輕聲道:“你錯了,國師騙了你很多次,而你,也永遠成為不了大夏第一劍修。”
“在國師心中。”
“你永遠也不是他的大夏第一劍修。”
“你放屁!”七皇子此時聲音已經有些發顫,不知為何,他從陳泅眼睛裡看見了極其熟悉的神采,心中突然湧過一道難以置信可能,整個人頓時有些慌亂的從儲物戒掏出一塊已經泛黃的木質令牌。
站在狂風暴雨中,任憑雨水敲打著自己的身子,高舉著令牌,聲音中甚至帶上了哭腔顫聲高吼道:“這是國師大人親自賜給我的,大夏第一劍修之令!”
“你憑什麼說我不是國師心中的大夏第一劍修!”
“憑什麼!”
“國師大人對我最好了,他從來不會騙我的!”
而就在這時——
一直未露麵的太子殿下、二皇子等人也攙扶著已經年邁的大夏皇帝,迎著狂風暴雨緩緩走出,站著廣場上禁衛軍等人身前。
在幾人身前,一個身穿鬥篷的年輕男子在幾個金丹侍衛的護送下,緩緩走至廣場上,站在七皇子身旁望向站在狂風暴雨中的陳泅,良久後才聲音中壓抑著激動沙啞道:“是你嗎。”
陳泅視線從七皇子移到這個身穿鬥篷的年輕男人身上,片刻後才輕聲道:“是我,小六。”
僅僅隻是這一句話。
這個身穿鬥篷的年輕男子瞬間因激動導致聲音甚至都變調,收回全部護體靈氣,任憑狂風暴雨敲打在自己身上,單膝跪倒在雨水中,單手撐在地下低著腦袋,脖頸青筋全部暴起,竭儘全力高聲沙啞道。
“屬下小六,拜見國師大人!”
下一刻——
周圍人紛紛麵色大變,站在這裡的人每個人都聽過國師大名,但從未有人謀麵。
不是說那國師在閉關嗎?
已閉關三年有餘嗎?
站在廣場禁衛軍前方的太子、二皇子乃至大夏那已年邁的皇帝,紛紛收回護體靈氣跪倒在雨水中,聲音中帶著敬畏和沙啞齊聲道。
“老奴夏尋道,見過國師大人!”
“老奴夏得心,見過國師大人!”
這些禁衛軍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既然陛下都跪了,他們自然也沒有站著的道理,齊刷刷收回了護體靈氣,跪倒在雨水中,聲音整齊劃一的高聲吼道。
“見過國師大人。”
站在屋簷上的那大夏八大供奉,此時嘴角微微抽抽,一時間有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麼突然連陛下都自稱老奴了,但互相對視了一眼,還是齊齊吸了口氣。
同樣收回護體靈氣,跪倒在屋簷上。
“夏家供奉,見過國師大人。”
不知道為什麼,跪下後感覺舒服多了,好像一瞬間和陳泅站在同一個陣營了,站在對立麵的時候隻感覺到恐懼,但等站在同一個陣營後,突然有種濃濃的安全感。
收回護體靈氣,就意味著防禦力大幅度減弱,在修仙界中,這意味著臣服。
相當於將自己的性命交在對方手上。
是最高程度的認可。
沒有之一。
他尋找了這麼多天國師,敢情國師一直在他身邊?!
但此時顯然不是思考這個時候,所有人都跪了,他們幾個人不跪,好像跟在跪他們一樣,肥龍剛準備拉一拉書生的袖子示意書生趕緊跟自己一起跪下時。
卻發現書生和書生弟弟不知何時早已跪在雨水中,收回護體靈氣,恭敬的麵朝泅哥低下頭顱。
去你媽的!
肥龍在心裡忍不住暗罵了一句,雖然也不敢有絲毫耽誤,急忙當即同樣收回護體靈氣,任憑那狂風暴雨敲打在自己身上,跪倒在雨水中。
大夏皇宮,廣場上。
包括大夏陛下夏尋道在內的,都收回護體靈氣,麵朝陳泅恭敬且敬畏的跪在雨水中低下頭顱。
黑雲壓城。
狂風暴雨中。
隻有兩個人站在原地。
一個是撐著天機傘站在狂風暴雨中衣裳呼呼作響的陳泅,另一個便是情緒已經有些在崩潰邊緣,手裡緊緊握著一個木質令牌的七皇子。
“國師大人。”
七皇子此時站在雨水中,臉上看不清有沒有淚水,聲音中也沒有了哭腔,隻是眼眶布滿紅血絲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陳泅一字一句道。
“小七,真的不是大夏第一劍修嗎?”
“你騙我了嗎?”
“.”
陳泅站在原地望向七皇子,沉默著沒有講話,在他心中,七皇子的劍道天賦確實還算不錯,但遠遠不如白衣,自然不會是大夏第一劍修。
隻是七皇子小時,總喜歡纏著他要學劍。
說要成為劍一那樣的絕世劍修。
他也就當哄小孩玩了,隻是現在看起來七皇子從來不覺得他說的話是玩笑話,他當時本就靠謊言修行,已經說謊成性了。
良久後,他站在狂風暴雨中緩緩搖了搖頭。
“你永遠也不會是大夏第一劍修。”
“但——”
“你知道玄天大陸嗎,那是一片更為廣袤的大陸。”
“日後你會成為玄天第一劍修。”
“真的嗎?”本來已經在絕望邊緣的七皇子突然喜極而泣,像小孩子一樣,抬起白衣內襯袖子抹去模糊的眼角,有些不太確信的望向陳泅哽咽著顫聲道。
“國師,你真的覺得我可以成為比大夏第一劍修更強的玄天第一劍修嗎?”
“自然,我從沒騙過你。”
“我就知道!”
七皇子突然在雨水中咧嘴笑了起來,隨後才反握長劍,單膝跪倒在雨水中低下頭顱歇斯底裡高吼道:“弟子夏姬秋,見過國師大人!”
“.”
陳泅麵色平靜的站在狂風暴雨中,視線挨個掃過跪倒在廣場上的所有人。
近千年前。
大夏還是一個小家族,為何能突然崛起,建立大夏國。
自然是因為,他來了。
在第六世的時候,他乃金丹巔峰大圓滿體修,一雙鐵拳打遍天下無敵手,夏家上道聽話,他便扶夏家坐在了這個位置上,並給夏家家主賜下了十幾條確保沒有任何代價的天道詞條。
之後的每一世,他都會來夏家一趟。
隻不過每次身份都不一樣。
有時是國師,有時是帝師。
而夏家的核心圈子,一直知道他的存在,他每次來大夏時都是天下最強者,但有時是體修、有時是劍修、有時甚至是符修。
這一世,他成了法修。
上一世他借著夏家之手,傳播了很多謊言,不少謊言至今都深入人心。
“都起來吧。”
良久之後,陳泅掃了眼眾人,撐著天機傘大步朝宮內一間書房走去,而跪在地上的小六也識趣的起身跟了上去。
大夏宮內。
一間書房內,這個名為小六的年輕男人已經摘下鬥篷,有些惶恐的站在一側小心翼翼道:“國師,布局出了些意外,那無邊沙漠的八瓣火蓮被不知哪來的賊人奪走了。”
“無礙。”
陳泅輕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他當日的計劃是待八瓣火蓮成熟時,無邊沙漠地下火海便會開啟一個早就設定好的天道秘境,最終獎勵就是這株八瓣火蓮。
但秘境並沒有如期開啟,故而小六才會去無邊沙漠的地下火海查看,從而發現那株八瓣火蓮已經不見了。
因為按照他上一世的設想,這一世的自己這個時間點靈氣容量應該是不足以穿梭火海找到八瓣火蓮的,誰能想到這一世隨機到了這個「滑不留手」這個詞條。
受傷就可以恢複靈氣。
恰好被萬毒宗宗主神識攻擊所傷,前去星鬥宗尋求丹藥的同時,順勢進入了無邊沙漠的地下火海。
這個過程,可以毫不誇張的說——
和他計劃的完全不一致。
他坐在椅子上,望向書桌上那十一個還未開啟的錦囊,搖了搖頭,將這些錦囊全都收進了儲物戒,這些錦囊裡的字條都是他寫的。
他自然知道內容是什麼。
不過至少他上一世,有一個決定是絕對正確的,那就是不告訴自己的第十世所有信息,這樣就不會像前幾世一樣,做出太多錯誤的決斷。
人知道的事情多了,決斷也就難做了。
一個轉世數次從頭再來,和一個起於微末的兩個人,那心氣兒是完全不一樣的,那種光腳不怕穿鞋的,不管日後如何,反正就要一往無前往前衝的心氣兒。
他試過了。
在「幻石」中,他在幻境裡重來了三十六世,二十七世都達到了常人難以達到的高度,隻有九世死在了起於微末的路上。
坐在書房內椅子上的陳泅。
偏頭望向擺在桌角上的幻石,片刻後,突然忍不住無奈搖頭笑了起來:“那肥城城主估計現在都不清楚我為何派他去肥城。”
計劃遠遠趕不上變化。
他本計劃著在肥州為自己準備了好多顆器修的二品金丹,而之所以派肥城城主過去,是因為此人有個極大的優點,不多管閒事。
哦,對了!
還得去趟肥城,將那兩個彼此互生情愫但都礙於自卑不敢袒露愛意的,懦弱丹修和天道第二美人彼此撮合一下,還能再闖一個丹修傳承。
他嘲天宗也需要一個煉丹的丹修。
而且也算撮合成功一段姻緣了,屬於做好事了。
有情人總是要終成眷屬的。
還有無邊雪山和無邊之海下方的兩朵魔蓮,也快成熟了,接下來幾天有事要忙了。
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