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好嗎?你不是不再殺人了麼, 怎麼還主動摻和進暗殺星漿體的事件?
雖然我原本也想給你介紹這個任務……”
孔時雨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煙點上,然後緩緩地吐出一個煙圈, 看向旁邊的男人。
“哦?”
伏黑甚爾很自覺地從孔時雨的煙盒裡拿了根香煙。
“我有說過不再殺人那種話嗎?你聽錯了吧。”
“你就不怕俄羅斯小子坑你?”
“我怕個球, 定金都打給我了。”伏黑甚爾笑罵了一句,嘴角很快又耷下了。
……還是不太笑得出來。
芙溪已經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臟器的各項數值都不容樂觀,隨時都有可能死亡。
要是她死了——
伏黑甚爾不願意往下想。
差一點兒,他就對讓他在病危通知書上簽字的醫生動手了。
幸好沒有昏頭。
但最後他把病危通知書撕了。
好像隻要他不簽字, 她就不會死。
“其實我也覺得你不適合當好人。”孔時雨調侃道,“每次你準備浪子回頭, 都會——”都會遇到災難。
接收到伏黑甚爾閃著寒光的眼神,孔時雨意識到自己玩笑開過了。
“抱歉, 我中午酒喝多了。”
“好了, 廢話就說到這裡吧。”
伏黑甚爾掐滅香煙,拍了拍纏繞在身上的武器庫醜寶,“該去工作了。”
“伏黑,你不再去看看芙溪嗎?”孔時雨在他身後問道。
“她在icu, 看不了。”
……實際上想看還是能看到的。
但伏黑甚爾不想去看。
他想起了過往在無聊的深夜裡,為了打發時間看過的八點檔肥皂劇。
那裡麵有個定律,再乾一票就收手, 通常這票就乾不完了。再看一眼就離開,往往就是最後一眼。
留點念想也好。
等到工作結束,他也許就能收獲一個健康的芙溪。
縱然費奧多爾是個卑鄙狡詐的魔人, 但他與他締結了束縛,這點無法作假。
他會幫費奧多爾做事,相對的, 費奧多爾會幫他治好芙溪。
他強調過了,不是重症監護室裡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而是像以前那樣活蹦亂跳的芙溪。
費奧多爾答應了。
伏黑甚爾走出醫院的長廊,抬頭看向麵前的牆壁。
爬山虎爬了滿牆,青青蔥蔥,生機勃勃,這讓他想起了不久前讀過的《最後一片葉子》。
碌碌無為的老畫家,一生隻做了一件算得上令人刮目相看的事。
但那樣也不錯。
日光下,他看著手裡的照片。
天內理子是個花季女孩,她未來的路本該很長,生命光鮮。
“小鬼,雖然跟你沒仇。但為了我家的小鬼,隻能犧牲你了。”伏黑甚爾對著照片輕聲說道,“我會儘量讓你死得沒有痛苦。”
芙溪是被窗外的鳥鳴聲叫醒的。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昏昏迷多久。
醒來時,身上的管子已經都拔掉了。
窗邊站著一個人,不是伏黑甚爾,而是——
“費奧多爾?”
等等,她能看到了?
“嗨,芙溪小姐。”費奧多爾微笑。
她也能聽到了?
一瞬間,芙溪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她掐了掐自己的手背,很好,有痛覺。
不,不可能。
她不可能被治好。
即便是黑傑克,也不可能讓她恢複到以前的狀態,最多是延長生命,讓她在醫學範疇活著。
但此刻她渾身輕鬆,神清氣爽。
然後她就看到了床頭的藥瓶。
是森鷗外最初給她的藥瓶。
芙溪一下子明白了。
“你給我吃了這個?”
那她能醒來就不奇怪了。
“抱歉,擅自做主了。”由於逆著光,費奧多爾的眼神顯得十分無辜,“但我覺得,有些事還是應該告訴你,你有知情權。”
芙溪關心的事,隻有與伏黑甚爾有關的。
“甚爾他怎麼了?回去當牛郎了?”
“伏黑先生,他去參與暗殺星漿體的行動了。”
言簡意賅。
答應她會走正道的伏黑甚爾,又乾回了以前的勾當。
雖然不知道星漿體是指什麼,但暗殺絕對不是什麼好詞。
“你說什麼?”
“伏黑先生是為了你……”
費奧多爾在芙溪難以置信的目光裡,把伏黑甚爾和他交易的事告訴了她。
“你這個混蛋,為什麼要害他?”芙溪氣得想捏死費奧多爾,“……他答應過我,不會變回去。”
她說不下去了。
隻覺得十分委屈。
她努力了很久的事,變得毫無意義。
為什麼一個男人,一個不是三歲小孩的成年男人,意誌會這麼不堅定,被人稍微一攛掇,就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