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晚他……沒氣兒了。而且,他家似乎有心臟病史。
吳涼活了三十年,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空無一人,沒帶手機,他隻在無聊時上過緊急救生的網課,沒有任何實戰經驗。
先按壓心臟三十下。
再人工呼吸。
吳涼深吸一口氣,低下頭對準了周向晚的嘴,在嘴唇相碰的瞬間,周向晚猝然睜開了眼,再也憋不住氣了,愣著說不出話來——他先考慮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吳涼會不會把感冒傳染給他?
然後是驚詫——親親親了???
吳涼感覺到周向晚的呼吸波動,抬起了頭,與周向晚四目相對片刻,怎麼會不明白周向晚是裝的,當場氣出一身汗。
“周向晚……”吳涼跪在周向晚身旁,咬牙切齒,雙眼通紅,“你簡直,你他媽……這種事是可以拿來開玩笑的嗎?!咳咳咳咳咳咳,你是不是人!是不是人!你是個什麼人!你……咳咳咳咳咳咳咳……”
吳涼說到最後,肺都要咳出來了。
“開玩笑的,”周向晚半坐起身,拍著吳涼的背,老實巴交道:“我以為你會先摸我脈搏,不會這麼著急。對不起。”
吳涼用了三十年的修養,強迫自己用成年人的方式解決問題:“身上有沒有哪裡磕著了?”
周向晚老老實實道:“沒。我腳先落的地,哪裡都不痛。”
吳涼道:“那把戒指還我,周向晚,你這無恥老賴!”
周向晚覺得這戒指不詳到了極點,自然是不肯還,吳涼又氣又急,非把戒指搶回來不可,於是兩人又在草地上滾成一團。
周向晚怕把吳涼氣得咳血,不敢鬨他了,最後,吳涼成功拽住周向晚右手,就要將戒指擼下來,沒想到戒指嚴絲合縫地卡著周向晚小拇指關節,他一摘戒指,周向晚就嗷嗷喊疼。
吳涼平躺在草地上,瞪著星空,無奈道:“彆嚎了,我根本沒用力!”
周向晚收斂演技,躺在吳涼旁邊,向上伸直手臂,張開手掌,擋住了些許星光,道:“我就戴幾天,過完年就還你。好不好?”
吳涼沒說話,心累。
周向晚道:“你彆看我總耍無賴,但我是一個說到做到的男人,我剛才說幫你找戒指,是不是就找到了。”
吳涼:“……然後你把它戴在了自己手上。”
周向晚道:“那拉勾,我保證過完年就還給你,而且會很珍惜,絕不弄丟它。”
吳涼道:“為什麼?我說過了,這是給我愛人的。”
周向晚神秘兮兮:“急什麼,我又沒想當你愛人。不是我選擇了這個戒指,是這戒指選擇了我。快,拉勾,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契約。”
吳涼折騰了一天,實在是沒精力陪周向晚扯皮下去了,敷衍地伸出手,道:“明天我給你寄合同,過年後必須還我戒指。這是有法律效力的知道嗎?”
“嗯。”周向晚伸出小拇指,愉快地勾住了吳涼小拇指。
暗夜寒風,細碎的星光閃爍,穹頂之下兩人並排躺著,周向晚勾著吳涼小拇指,大拇指鄭重地和吳涼大拇指按了一下。
周向晚甩著吳涼手,道:“那句神聖的咒語就交給你念吧。”
吳涼覺得“拉勾上調,一百年不許變”這句話實在是太羞恥了,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隻道:“不念,你幼不幼稚。行了,放手。”
周向晚嘖了一聲,起調道:“拉勾——臥槽臥槽臥槽!!!”
吳涼:“???”
周向晚甩開吳涼的手,一個打挺,彈簧一樣彈起來,先是跳了幾下,然後開始瘋狂脫衣服。
周向晚隻穿了兩件衣服,外麵是一件紅色的衝鋒衣,裡麵是一件白色針織衫。
“怎麼了?!”吳涼忙坐起,滿頭霧水地看著周向晚。
外衣脫掉後,吳涼毛骨悚然地看著一個巨大的突起順著周向晚脊背往上遊走,隨後一個黑影躥上了他的頭,奮起一躍,好死不死掉進了吳涼衣領裡。
周向晚裸著上身,茫然又驚恐:“是小鬆鼠?!!!”
吳涼步了周向晚的後塵,開始瘋狂脫衣:“不是!!!是老鼠!!!”
“這個季節為什麼會有老鼠!!!”周向晚忙上前,掀起吳涼衣服,“彆怕彆怕,我給你抓!”
其實,比驚恐的人類更加驚恐的是老鼠本鼠,慌不擇路,一番掙紮,落了地躥成一道殘影,吱吱吱沒了蹤影。
留下原地兩個驚恐的高貴靈長智人,一個光著上身,一個衣衫不整,抱在一起麵麵相覷。
吳涼渾身發毛,一身冷汗:“跑了……嗎?”
周向晚緊緊抱著吳涼,驚魂未定道:“中國怎麼什麼都有!怎麼什麼東西都往我身上爬,太惡心了!”
吳涼想起周向晚上次被鵝和鶴追上了樹,不由感歎他才是真的一臉倒黴相,拍了拍他的背,哭笑不得地安慰道:“應該是鬆鼠,沒事了,先把衣服穿好。”
吳涼話音剛落,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乾咳和狗叫,隻見昨天那超市大媽牽著一隻泰迪站在草地邊上,眼神詭異沉痛,見吳涼看著她,語速極快地道:“你們基佬能不能彆隨時隨地發情,野/戰能不能找好地方,教壞小朋友你負責?!傷風敗俗!”
吳涼:“……”
周向晚:“……”
周向晚哪裡是肯乖乖挨罵的性子,當下對著吳涼的臉用力啵了一口,mua了一聲道:“不能!就親!”說著,周向晚蹭了蹭吳涼,“我不僅親,我還要摸!”
吳涼:“……”
大媽:“傷風敗俗!!!”說完,大媽一副瞎了眼的樣子牽著泰迪疾步走了。
吳涼:“……放開我。”
周向晚親上了癮,又啵了一口,朝吳涼甩了甩戒指,“你要給我當秘書了,烏啦!!!”
吳涼:“……”隱隱有一種熟悉不詳的預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