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襄一咬嘴唇——說漏嘴了!這具身體實在比星空中的他脆弱太多,一番折騰,傷痛加上疲勞竟然讓他意誌鬆懈、馬虎大意了,褚襄微微低頭,好在,藍玨沒有繼續追問。
28世紀的秘密是沒有可能透露給任何人的,他最多誘導式地讓褚河星以為他是天上的星官,卻根本不可能將星際時代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講給任何人——會不會被當妖怪不重要,反正已經有人喊過他妖星了,但關鍵是,對一群連水分子的分子式都沒學過的古代人講星空戰術,他們聽得懂嗎?
他歪了歪頭,看著低頭擺弄藥瓶的藍玨——有可能提高一下這年頭的教育水平嗎?
不過,不急,未來還有很長的時間來慢慢謀劃呢。
“君上,顧臨之如今這態度,大有讓我們替他背鍋的意思,他把城防大權全權交給您的話,無論將來平臨何去何從,他顧臨之都隻剩賢明之美譽,而不需承擔任何責任了。”
藍玨手一頓,無可奈何地抬起頭:“你都不會休息?”
褚襄:“……現在您比我更需要休息吧?”
沾滿血的銀槍還背在藍玨背上,衣襟也全部都是點點猩紅,一場惡戰之後,縱是藍玨,也能看到他的眼底微微泛紅,的確是疲累了。
隻是,藍玨看了看即將破曉的天色,微微搖頭。
褚襄輕歎一聲:“君上,天要亮了,就看明日一早,齊國是先與我們交涉,還是先與趙國接洽了。”
“哦?”藍玨問,“那你覺得,有何分彆?”
“若是齊國先與我們接洽,以顧臨之手中的經濟利益,再加上平臨城一地,我們或許能夠和齊國達成短暫的合作,但如果齊國先與趙國溝通,趙國勢必會坦言相告,告訴他們趙國根本對平臨城無意,到時候,趙國全力圍剿西唐軍隊,齊國作壁上觀,隻等收平臨,那我們還的確不太好對付。銀鷹畢竟隻有一百,若是一千,或許還能有拉開陣仗打一架的能力。”
藍玨手上用力,沒有提前告知,褚襄被突然一下疼痛激得低呼了一聲,一手揪住了藍玨的衣領,眼前冒起金星,過了好半天才回過神。
“君上……”
“疼?”
褚襄點了點頭,又輕輕搖了搖:“不了。”
視線碰撞,又各自下意識地錯開,藍玨輕咳一聲,故意道:“你這般嬌弱的體質,真是堪比大家閨秀了。”
褚襄笑起來,順著話頭回答:“是啊,劍法刀法,披甲上陣,我是沒那個機會了,現在顯然也來不及再學了,不過君上如果想學學大家閨秀會的琴棋書畫,或者繡個花帕子什麼的,估計臣到是能教教您。”
藍玨瞪著眼睛,驚訝道:“呦?你還會繡花帕子呢?那你快送我一個,也讓我見識見識你手藝如何,不然兩眼發蒙就拜師,你誤我咋辦?”
一句話噎得褚襄沒脾氣,繡花帕子,他哪會那個啊!
“不懂裝懂,那可是欺君。”
褚襄故作委屈道:“那君上欺負臣怎麼算?”
藍玨凝視著他,看到他眼底的笑意,嘴角邊的小頑劣,雖一口一個君上,骨子裡卻驕傲張揚,從未真正有過卑躬屈膝,甚至,君上這種稱呼本就屬於僭越,就算是楊豐這種近隨,也隻敢稱一聲國主,他卻敢口稱君上,看似恭敬,卻是藐視權貴到了骨子裡,抹不掉的。
曲淩心說熒惑凶星的火光從天際墜落,落在西唐,現在藍玨完完全全地信了。
他壓抑了太多太多年,經營著他忠君愛國的形象,小心提防那些日日惦記他爵位的人,臣服於他的“殺父仇人”,眼看著天下百姓顛沛流離,現在他真的決定了,他要做山火,要焚毀一切,否則,他都對不起熒惑星在那夜裡亮起的光。
“君上!”藍玨忽然被褚襄一聲喊回了現實,隻聽褚襄說道,“我有辦法了,讓齊國選擇我們而不是趙國,這很簡單啊。”
藍玨笑道:“哦?你說?”
“找能說話的銀鷹去襲擊齊國陣地,做出亂軍中試圖攻擊齊國主帥的樣子,不必成功,做做樣子跑回來就行,記得要用趙國土語罵幾句臟話,好留下把柄。”
藍玨說:“可是,讓銀鷹假扮趙國士兵,我上哪給他們找趙國士兵的軍服去?”
褚襄搖頭道:“不,就穿銀鷹的衣服去就好,銀鷹白衣銀甲多出名啊,去襲擊營地,還失敗逃跑,逃跑時偶爾不小心說兩句趙國臟話……”
“這樣,齊國就會以為是趙國假扮我們的銀鷹,想要離間我們,結果失敗了?”
藍玨大笑起來:“你怎麼……歪點子這麼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