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牧也不生氣,低笑一聲:“嗯,你要是想拒絕,一刀砍了我就是了,我絕無怨言。”
——哪有這樣的!蘇靳氣得手都哆嗦了——他當然不可能一刀砍下去啊!砍死了,這辛苦折騰的各種謀劃不都廢了?
“唔,你要是不砍,那就是接受了。”
——你這是不要臉!
蘇靳想,不要臉!
正麵比拚力氣的話,實力差距還是相當懸殊的,蘇靳用儘力氣也沒法把被按住的胳膊抽出來,能活動這一隻雖然拔刀架在了古牧脖子上,但古牧就仗著蘇靳不敢砍下去,堂而皇之地頂著刀硬湊過來,蘇靳側了側頭,於是他的吻落在蘇靳紅透的耳垂上,古牧甚至相當豪放地舔了一口,於是騰地一下,蘇靳整個人僵成一根散發熱氣的木頭。
“你看,你不討厭我。”古牧得意地湊在他耳邊說,“若是大漠與唐國聯合,按照你們褚先生的意思,我們需要相互派遣‘大使’,目前來看……你們唐國想要我大漠的可燃黑水,還打算把這幫叛軍統統拉出去做免費的勞力……你說,我已經全都答應了,我是如此有誠意,你們唐國是不是也得表示一下你們的誠意,禮尚往來,嗯?”
蘇靳隻能瞪著他,胸膛劇烈起伏,古牧再次低笑一聲,伸手奪了他的短刀,蘇靳壓根就沒真的使勁,輕輕鬆鬆讓古牧抓了手腕,反剪在了背後。
他嘴唇顫動,相當無力地做出一個口型——
無恥!
眼看著銀鷹就快臉紅到滴血了,古牧沒再欺負他,放開禁錮,看著蘇靳手忙腳亂地挪出好遠去。
古牧心情好得不了,甚至,比他多年征戰屢次獲勝累積起來都要興奮,他盯著方寸大亂的銀鷹,故意露骨地舔了舔嘴唇,滿意地看到蘇靳一把捂住自己的耳垂,惱羞成怒,順手抓過一隻酒碗丟了過來。
酒潑了古牧一身,他也不躲,咧嘴笑了笑,把沾在嘴角的酒漬舔進嘴裡,發出響亮的吞咽聲,於是蘇靳要丟的第二隻碗啪地一下摔在了地上。
他伸出雙手,比了兩根中指。
古牧笑意盎然:“你這是說我帥對吧?”
……
春季到來,大漠開始下雨。
綠洲的水位上漲,這個季節容易產生海市蜃樓,古牧已經對大漠地形熟門熟路,分辨真綠洲還是海市蜃樓的方法也自有一套,有些海市蜃樓很誇張,倒映在地平線往上,半空中的位置,像一座座懸浮的仙城。
所以原本三月就能回到大金帳,大首領偏要帶蘇靳去看海市蜃樓,就給拖到了四月份去。
出乎古牧的意料,褚襄已經不在大金帳了,他三月份就走了,銀鷹跟走了一半,剩下赤鳶還在,而大金帳裡主持全局的,竟然是蘇瑪。
她曾以大金帳女主人自居,在她哥哥公然反叛之後,十五六歲的貴族少女仿佛一夜之間真的成為了能獨當一麵的大金帳女主人,她以雷霆手段,迅速將與她哥哥有勾結的老派貴族全部拿下,儘數關押等候古牧處置,又飛快地安置好城中受到波及的民眾,還學來了唐國剛出台的那套勞改法案,讓投降的叛軍去修城牆了。
古牧回來的時候,就瞧見一群哭唧唧的原貴族沒日沒夜地在工地乾活,什麼權力地位啊、什麼謀反大計啊,根本想不起來,累得要死,每天超負荷工作,不乾完不給吃飯,為了活命,誰還有力氣想什麼篡位啊。
昔日明媚的貴族少女如今變得相當安靜,稍顯陰沉,臉上一道很長的疤痕,哪怕擱在大漠民族的審美裡,都沒法強行把破相的傷疤說成“英雄勳章”。
但蘇瑪好像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臉。
“褚哥哥說,現在不流行‘靠臉吃飯’,以後流行‘靠才華吃飯’。”她掏出一張印刷精美的卡片,“他說我適合去軍校上學。”
所以,大金帳的前女主人愉快地收拾包裹,準備向古牧辭行。
“呃……大首領,雖然我哥哥叛亂,但我已經把他拿下了,現在正在工地裡乾活兒呢,您看我也算立了點功的份上,能不宰了他就先彆宰。”蘇瑪說,“雖然他當哥哥當得很糟糕,但我不想和他一樣糟糕,所以我出錢買他的狗命——褚哥哥說,這叫‘保釋金’。”
他重回大金帳沒多久,銀鷹們收到了唐國都城傳來的新任務。
一堆戰士小心地護送了一張巨大的設計圖,外加一堆“機關術士”,現在叫“科學院工程師”,風塵仆仆地趕來。
古牧皺起眉,看著那張設計圖:“這是個什麼玩意?”
一個工程師帶著點炫耀成分,解釋:“這叫鐵軌,到時候,上麵是要跑車子的。”
“馬車?”
“不不不,蒸汽火車!我們剛做完最後的安全性能測試……”工程師得意地說,“以後從唐國到漠北運輸物資,不到一周就能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