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對話的人聲音太小,即使有衛星加持,都還是聽不太清,隻能感覺到一股子官腔。
他回答了女人一句什麼,女人瞬間就像炸響的冬雷,聲音再次變大,“豈有此理!妖物?這不過是機關術的最新成果,你沒見過,便是妖術?可笑!如此下去,陳國能走到幾時?”
一陣嘈雜,女人爭辯:“蒸汽動力有多強,你看不到嗎?區區那麼一個鐵皮箱子一般的東西,能拉動一架大炮,帝都曲淩心說是妖物……好吧,曲大人說是妖物,他不是畢竟沒有親眼看過?”
男人又說了一句什麼,隻能聽出語氣裡充滿輕蔑不耐煩,這之後,那名女性很久很久都不再說話。
有過一會兒,一個小胡子男人走了進來,身材還算魁梧,但因為上了些年紀,有了一點發福。此人便是陳國威虎大軍的統帥大將軍陸波城,在他身邊,令人意外的,還跟著一名夜族人。
那個夜族人有著典型的黝黑皮膚,近白色的長發,瞳孔顏色很淺,陽光一照接近金色。
陸波城沒有說話,反而是那個夜族人開口:“你就是傳聞裡的唐國國師,褚襄?看起來,也不過就是這樣。”
褚襄抬起頭,笑言:“那怎麼,我該長成什麼驚世駭俗的樣子,才符合傳說?”
“嘴巴到是不服軟的。”夜族人也笑,仿佛一片和氣,“隻是我有些許好奇,先生那麼多奇思妙想,從何而來?”
褚襄認真無比地回答:“天上帶來的。”
“哈。”夜族人裝得不太成功,終於發出嗤笑,“世人傳言唐國國師乃是熒惑星君,不過百姓如羔羊,無知得很,但是……怎麼的,國師自己也當真了?”
“那倒不是。”
“所以,我倒想知道,國師師承何門何派?偃術大家、機關大家,不論什麼派彆,我都識得他們的傳人,從未有過你褚襄一個,不過從你們弄出的東西來看,你真像個行家。”
褚襄無奈:“我說的真是實話,天上帶來的,你們不信,我也沒辦法。”
他們視線交錯,那夜族人的眼神銳利,而褚襄波瀾不驚,仿佛這是一場平等的洽談,而不是一方被俘、生死攸關的時候。
甚至,褚襄還問:“我聽說陳國與夜族連年交戰,這邊許多夜族部落都被陳國當成了奴隸集市,說抓便抓,想賣就賣,卻沒想到,傳聞裡威虎大軍神秘莫測的軍師,竟然就是你,一個夜族人。”
威虎大軍之名,是在其掌握了奇門遁甲之術之後,而遠近聞名的是——這奇門遁甲之術,來自於一位驚才絕豔的神秘軍師,軍師幾乎從不出現在外人麵前,即便出現,也一身鬥篷包裹得嚴嚴實實,從穿著來看,那個夜族人的確披了鬥篷,隻是目前沒帶著兜帽,一旦帶上,那就和傳聞一模一樣了。
褚襄露出一個更大的笑容:“傳聞裡我是什麼不重要,但我驚訝的是,對於您的傳聞竟然如此不符,比我的傳聞還不符呢。”
夜族人陰沉了臉:“你想說什麼?”
褚襄眯起眼睛,笑:“背叛自己的同胞,將他們親手變賣為奴,你站在一旁享受指使壓迫他們的‘特權’,是不是相當爽?”
啪——夜族人憤怒地揚起手,狠狠地打了褚襄一巴掌,若不是繩子捆著,褚襄怕是要給這一下打到地上去。
但他坐在那兒,重新坐正,唇邊溢出了鮮血,卻依然笑得張揚放肆,豔紅的血從他蒼白的下頜滑落,跌碎在胸口處,染得衣襟宛如白雪紅梅。那夜族人明顯被戳到痛處,一時憤恨,就要不管不顧再次動手,卻被陸波城攔了下來。
“他不禁打的。”陸波城說,“你若是被他激怒,真把他打死了,我們什麼都得不到。”
此時,那統帥陸波城終於陰沉著臉,開口向褚襄詢問:“不管你天上來的,還是地底下鑽出來的,現在你已經在我陳國大營之中,若是想活命,那就交出你們唐國那‘鐵路火車’的設計圖來,說不定,陳國國主賞識,也封你做個國師。”
“這不行啊,陳國國主來晚了。”褚襄說,“好女不嫁二夫啊,而且,他也沒我家君上帥不是嗎?”
對於褚襄這句“好女不嫁二夫”,陸波城到是沒多想,但褚襄可實實在在是故意說的,那個夜族人咦了一聲,眼神轉了轉,感覺不可思議。
陸波城仍然說:“既然你不配合,那就隻好也讓你見識見識,我們陳國禦醫館裡的最新成果了。”
他在褚襄驚訝的目光裡,拿出一根皮帶,綁到褚襄手腕上去,然後,從一個放著冰的小匣子裡,拿出一支——原始而又簡易的注射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