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計劃天衣無縫,隻算漏了一點——他們誰也沒想到,年少的皇帝竟然那樣愛那個女人,甚至一病不起。不得以,曲淩心便說自己占星得來了結果,皇帝在未來仍會與摯愛女子的轉世相遇,到時候,她會是清清白白的好出身,正適合做皇後。
原本是胡謅,卻沒想到巧合之下,陳國國主的女兒與死去的鳳蝶如此相似,但皇帝已經老邁,或許是自知江山不穩不想讓摯愛一並被史書寫作亡國皇後,他沒有迎娶那個妙齡少女,而是將她封做了公主,視如帝女。
“死了,她又死了一次哇……”皇帝搖晃著頭,滿頭華發散亂,眼神慢慢渙散,竟又是一口血噴出,便昏了過去。
“太醫!!!”長公主又驚又怒,大喊起來,這個天衍都城,注定不再有安穩時日。
江婉如自然是沒死的。
她領著唐國的軍隊席卷了大半個楚衛,陳國知道內情,便在一旁幸災樂禍,一座座城池插上了唐國的旗幟,沒有時間停下修整,便開始了邊打仗邊改革的新日程。
這些城池都經曆過戰火,十分需要安穩,糧食儲備也稀缺,於是在這一點上,褚襄便開始了新的嘗試。
他準備進一步提高國民的受教育水平,原本第一軍校開張起來,民間學堂也多了,各種“補習班”自發成型,如雨後春筍,紛紛宣稱能夠進行集中培訓,幫助學生考上第一軍校;即便有些虛假宣傳的在其中渾水摸魚,但著實大大提高了唐國的教育普及程度。隻是,這些自發接受教育的,多半都是中等層次的家庭,家裡雖然不全是達官顯貴,但至少有些見識,不是人窮誌短那種,而許多父母皆是文盲的家庭,便是打死都不肯讓孩子去上學。
他們認為,生了孩子是拿來乾活用的,添一雙碗筷,吃粥多加一勺水,就是養孩子了,尤其是七八歲的女孩,上學?
“那誰給俺家生火做飯洗衣裳,還有,她的弟弟們誰來帶呀?”——這些孩子們的父母一邊打牌,一邊這樣說道。
對此,褚襄提出了一個辦法。
“信用點數。”褚襄把印好的小本子堆成一摞,最後檢查,“每一戶在政府登記戶口時,就發一個這樣的本子,現在是戰時,資源緊缺,有些重要物資——比如鹽、煤炭,以防民間有人蓄意囤積,哄抬物價,影響社會穩定,所以是決不能任意買賣的,日後買這些東西,光是有錢可不行,你要有信用額度!”
至於怎麼賺取信用額度……
“工作,在官辦工廠工作可以得信用額度,在民間工廠工作並且按期繳納法律規定的稅款,也可以獲得額度,種植糧食、養殖牲畜、種植其他農產品的,與政府的合作收購點交易,也可以兌換額度,除此之外,就是讓孩子上學了。”褚襄在紙上勾勾畫畫 ,寫出一些條目來,藍玨湊過來看了看——他給孩子上學規定的額度竟然比得過父母兩個一起工作。
“你這都是哪來這麼多鬼點子!”藍玨說著,掏出國主金印往上頭一蓋,這事兒就算成了。
褚襄心裡一笑,自然不會說他有另一個文明的整個曆史書拿來當參考。但是褚襄在推廣教育的時候,也捎帶著強調了許多科學探索精神啊、真知出自實踐啊等等這些理論,怎麼看都和“星君下凡需要凡人的信仰供奉”這種思路相差太遠,所以,藍玨作為這個時代的精英人物,雖然受限製於當前科技水平的不足,但不至於這麼久過去還什麼都感覺不出來。
所以褚襄也不急,他不太好攤牌來說,畢竟,說出來藍玨也不會信,倒不如一點點潛移默化,讓藍玨儘情發揮他的腦洞,沒準哪天就真的撞上了,猜到了。
這事兒不急,有急的事兒。
江婉如大踏步走進門來,徑直道:“君上,臣以為,如今乃是一鼓作氣的好時機。”
藍玨道:“可是,楚衛近來小心謹慎,龜縮不前,死守都城區域,我們若是硬攻上去,怕是傷亡不小。”
“不,臣並不是在說楚衛,臣覺得,此時,是一舉拿下陳國的好時機。”江婉如的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她說,“您忘了,我是被陳國當新婦嫁過來的,他們又不知道我與您之間的承諾,我那父王,此刻大約正喜滋滋地等著我們省親,好和我們商討瓜分楚衛的事兒呢!”
“哦?”藍玨點了點頭,“那是你的母國,你才離家幾日,便真的毫不勉強嗎?”
江婉如坦然一笑:“有何勉強,我的母國尚有千千萬與我類似的少女,我們生下來便沒有選擇,按部就班地學女紅,讀女戒,就等著長大隨便嫁個人,出嫁前我們都不知道這人是誰,然後一嫁過去,就要我們忠誠,要我們愛這人勝過愛自己,我早已受夠了,許多姑娘大好年華,因為打仗,男丁稀缺,便被父母處心積慮嫁給村裡的老鰥夫或者老瞎子,蹉跎一生,我早知許多姑娘此生無望,不如不生,便一直有著心願了解這一切,現在對我來說,豈不是個大大的良機?”
末了,少女神采飛揚道:“況且,君上許了我了,那是我的封地,我得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