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越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又瘦了。”
盛皎月笑了笑:“等我去蘇州,多吃些肉就能養回來。”
她平日嘴饞,吃了的多些也容易長肉。
用不了多久就能圓潤回來。
“等你安定下來,我給你送兩個廚子過去。”
“好。”盛皎月小聲提醒哥哥:“還有雲煙。”
盛清越麵無表情,“她不行,她與你關係親近,稍有些動靜,就都惹人注目。”
這話半真半假。
不讓雲煙過去,到底還是出於他的私心。
盛清越很不喜歡她對雲煙比對自己還親近的畫麵,她和那個丫鬟,半點都不像主仆。
盛皎月噢了聲,“那我哥哥記得幫我告訴她,我還活著的消息。”
“好。”
兄妹倆說了一會兒話,盛皎月就又犯困了,睡前倒出藥丸,就著茶水咽下喉嚨。
盛清越看著妹妹睡熟了之後才離開,瞧見守在門外眼睛通紅的丫鬟,麵覆寒霜,“回去。”
雲煙一向怕二公子,被冷冷嗬斥了聲,嚇得腿抖。她又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盛清越收回目光,“她睡著了,彆去吵她。”
雲煙顫顫巍巍:“是。”
—
下半天,盛皎月又開始咳嗽,喉嚨裡依然伴隨著血絲。她撐著身體抬頭望窗外看了眼,走廊下的紅燈籠都已經被撤掉了。
離大婚還有不到七天,已經有流言傳到外頭說她活不到大婚那日。
侯府派人來看過,顧青林也親自來過,心情實在不好,和顏悅色也懶得再演。給她端碗喂藥,叮囑她一定要早日好起來。
喂完了藥,也不忘記掐著她的手腕威脅她說:“哪怕成婚那天你病的起不來床,也還要和我拜堂。”
顧青林盯著她孱弱蒼白的臉,捏了兩下,“我抱著你拜堂,同房倒是可以往後延。”
盛皎月沒想到他這樣固執,人都快病死了還不肯放棄。等不到拜堂她就是一具“屍體”。
她毫不懷疑顧青林現在做得出娶牌位這種事,但是侯夫人肯定不會允許。
她假意裝的乖巧,老實喝藥,“嗯。”
顧青林擔心她的病,幾天都沒睡好,又懊悔自己不該聽從母親的,明知她身體不好還帶著她去廟裡祈福。
回到侯府,底下幾個調皮不可一世的弟弟,這幾日夾著尾巴做人。
都知道未來嫂子病了,病情還不大好。
他們誰也不敢在哥哥麵前問起這件事,怕惹火燒身。
而盛皎月才應付了顧青林,又迎來了太子。
她倒是想打起精神,奈何身體撐不住,太子剛進屋,她就又咳了血。
衛璟的麵色實在難看的緊,聽見她的咳嗽聲臉色更陰沉,抽出她手中的帕子,輕輕捏起她的下巴,神色專注盯著她唇邊的鮮紅,慢慢的幫她擦乾淨嘴角的血跡。
衛璟的喉嚨像是被梗住,滿是澀苦,床上的少女已經昏睡過去,氣息微弱。
他的呼吸都不太通暢,心頭壓著墜墜的刺痛。
等她醒來,衛璟啞著嗓子問:“怎麼病的這樣厲害?”
少女聲音很輕,似乎是沒有力氣說話了。
衛璟忽然握緊她的手掌,十分用力,好像這樣就能留住她,“我還以為你是在裝病。”
還想著她這次又有長進了,都能騙過太醫。
盛皎月已經不大清醒,腦袋被迫擱在男人的腿上,長發如瀑鬆開,她艱難睜開眼皮,腦袋還是困,還是想睡。
衛璟和睡夢中的少女說了不少話,直到時辰拖得太久,不得不離開。
他在床邊從晌午坐到深夜,期間她隻清醒了一刻鐘,喝了碗藥就又繼續陷入昏迷。
衛璟在她麵前鎮定自若,出了這間門大發雷霆,冷眼盯著太醫,要他們一定得把人治好。
半夜裡,曹緣將太醫院送來的消息稟告太子,說盛三小姐總算不再咳血,清醒的時辰也比昏睡的時辰多。
說完這些話,曹緣明顯察覺到太子周身的氣勢都變了變,鋒利的煞氣,叫他們底下人戰戰兢兢的陰沉,都收斂了起來。
衛璟說:“讓他們在盛府住下,她什麼時候好,他們什麼時候回去。”
“是。”
可這個好消息隻維持了不到一天。
第二天深夜裡,盛府那邊又有消息傳來——
三小姐病逝了。
人沒了。
已經死了。
曹緣不可置信,整個人被嚇得清醒,太醫院來傳話的人也是兩股顫抖,“人已經沒氣了。”
曹緣沒想到三小姐竟然這麼沒福氣,年紀輕輕,因為一場毫不起眼的小病丟了性命。
外頭動靜太大,驚動了殿內的男人。
衛璟剛處理完奏折,“曹緣,怎麼了?”
曹緣曆遍風雨,死個人在皇城裡再正常不過。他報喪也不知報了多少回。
可今天晚上,他真是一個字都不敢說。
他跪在殿外,閉上雙眸,視死如歸,“殿下,盛家的三小姐……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