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都不害怕。
自從那日在龍門鏢局見多了死人,他好像就對此免疫了。
秦元自不必說,他是屍山血海中趟過來的,相對來講,這隻是小場麵。
蘇靜舟和陳安倒是有些不適,不過因為距離不算近,所以視覺上並沒有造成很大的衝擊,隻是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令他們有些難以忍受。
即便如此,二人也並未離去,而是伸長了脖子當起了吃瓜群眾。
刺殺皇上,說不定這輩子就這一次,他們也不想錯過,至於難聞就難聞吧,又不是什麼大了不得的事情。
街道很寬,方孟目測,至少有五十米。
這也就給了雙方施展陣型的空間。
在刺客中,方孟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晴兒。
這小姑娘彆看個頭不大,身子還很瘦弱,但是動起手來,竟然異常狠辣,金吾衛將士稍有不慎,便會被她一擊斃命,接連倒下了數名,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已經有十幾名將士死在了她的手裡。
但是她一個人改變不了戰局。
這些刺客全是江湖人士,一沒紀律,二沒配合,每個人都陷入了各自為戰當中。
憑借高超的身手,暫時倒是沒有性命之憂,但是時間一久,那就不好說了。
即便如此,金吾衛也是損失慘重。
畢竟,他們隻是普通的士兵,實力有限,哪裡是這些人的對手。
總是有些高手能突破重圍,然後支援其他人。
關盟看的是目眥欲裂,這些都是自己手下的兵啊,朝夕相處多年,早已有了感情,就這樣被人一個個在自己麵前殺死,他心中的憤怒已然壓抑不住,若不是要護衛皇上的安全,他此時怕是已經親自下場碾殺這群刺客。
但也不是所有金吾衛將士都是普通人,其中一個少年連殺數名刺客,算是為數不多的優勢了。
方孟認得此人,關盟之子,那日宮宴上被江隆棠擊敗的關鼎。
這孩子很莽,一把亮銀槍用的是虎虎生風,一招一式大開大合,三名刺客聯手,竟然被他接連斬殺。
“關將軍,真是虎父無犬子啊。”
陸正年的誇獎讓關盟終於露出一絲微笑。
但是這抹微笑隻是持續了不到三個呼吸,就看到關鼎就被晴兒纏住。
若是在戰場之上,關鼎定然是不怕她的,但是這是小戰場的廝殺,雖然配合也很重要,但同時也比較傾向於個人實力,麵對晴兒神出鬼沒的攻勢,他接連後退。
他用的是長槍,最適合的是遠程攻擊,而晴兒使用的是匕首,一旦被近身,他就沒有了武器的優勢,隻能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不一會,就被晴兒抓住了幾個破綻,胳膊、大腿、背部接連受創,眼看就要命喪當場。
“關將軍,去吧。”
陸正年發話了。
關盟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怒意瞬間迸發,他直接從龍輦上一躍而下,長槍重重的劈下。
晴兒預感到了危險,一個閃身,後退了數步。
關盟這位大將軍所有人都不陌生,晴兒亦是如此。
她想要殺死關鼎都無法做到,更何況久經沙場,老而彌辣的關盟。
關盟對關鼎道“回去護駕,若是皇上出現意外,我拿你是問。”
“是。”
關鼎自知不是眼前女子的對手,隻能拖著血跡斑斑的身體返回龍輦,雖然受傷,但是他卻沒有受到傷勢的影響,腳步堅定的站在龍輦的一側,雙手緊握亮銀槍,時刻警惕著周圍。
那邊,晴兒雖然武藝高強,但是她的對手是關盟。
關盟不是關鼎,可不會給她近身的機會。
在關盟淩厲的攻勢下,晴兒不停的後退。
而關盟竟然還能騰出空來,對附近的刺客來一槍。
這就是長兵的優勢。
本以為戰局陷入了膠著,誰料此時方若臻大手一揮。
“動手。”
那些拿著大纛的將士猛然抽出兵刃,衝向了戰場。
有了這股生力軍的加入,戰局瞬間扭轉,刺客一方節節敗退,接連不斷有人倒下。
眼看形勢危急,有人正準備跳入敵群。
就在此時,一群訓練有素,身著鏽跡斑斑鎧甲的人出現。
“支援來了。”
“頂住,不要後退。”
刺客人群中,有人在發號施令。
是一個男聲。
有了支援,刺客稍稍穩住了陣腳,沒有再被打的後退。
晴兒也顧不得與關盟纏鬥,虛晃一槍之後,身輕如燕立即脫離了戰場,她的速度很快,關盟無法跟上,隻得目送她與刺客彙合一處。
“墨甲軍,朕給你們送來的對手到了,儘情享用你們的獵物吧。”
我草。
方孟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皇上怎麼感覺有點中二啊。
誰教他這麼說話的,站出來受死。
墨甲軍雖說是皇室私軍,實力也非常強悍,但是他們的對手也不是易與之輩,對方的鎧甲看起來有些年頭,兵器卻是實打實的好東西。
那可是從禁軍中淘來的,能不是好東西嘛。
兩者初一接觸,便是拚命的架勢。
叮叮當當的聲音還是蠻清脆的。
“嘖嘖嘖,”方孟感慨道“這誰也砍不死誰,光提升技能的熟練度了。”
他說的不錯,墨甲軍和對方都是武裝到牙齒的精銳,除了有幾個老六不講武德,對準了鎧甲裂開的地方捅了幾刀之外,雙方的損失兩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畢竟誰也不會傻到露出破綻給人砍。
墨甲軍的人數是硬傷,看起來隻有對方的一半,所以在對方的蠻力下,他們慢慢的開始後退。
人數相差這麼多,裝備還一樣,墨甲軍想占上風,簡直不要太離譜。
“咦?”蘇靜舟此時發出了驚訝的聲音“你們發現沒有,他們鎧甲上麵的都有一條蛇的圖案。”
一條蛇?
萬幸穿越過來,方孟的眼神也恢複了出廠設置,不用帶眼鏡的他視力好的一批。
“什麼蛇啊,那是龍,”當看清楚蘇靜舟所說的圖案時,方孟無語至極,他還真以為有人傻到用蛇去做什麼標誌,又不是上古時代。
蘇靜舟此時也看清楚了,她的臉一紅,聲如蚊蚋道“對不起。”
“所以,有沒有可能,這是墨甲軍之間的內戰?”方孟摸著下巴猜測道。
“不可能,”陳安搖頭“墨甲軍的又不是彆的軍隊,他們的人數皇上心裡都有數的。”
蘇靜舟道“那這是怎麼回事?”
“我明白了,看來,這群人中,還有一條大魚啊,”方孟恍然道。
“此話和解?”
陳安問道。
“很明顯,賊人的鎧甲已經生鏽了,而且沒有墨甲軍新裝的武器扣,這說明什麼?”
蘇靜舟不愧是機靈鬼,一點就通“說明對麵的鎧甲是上一批淘汰掉的。”
方孟道“沒錯,這就意味著,有人在暗中收集淘汰掉的鎧甲,為的就是今日,而能有此能力的,必然是與墨甲軍接觸很密或者和墨甲軍有關聯的部門官員。”
蘇靜舟順著方孟的話道“而且,墨甲軍的數量不足兩千,所以這些鎧甲,定然是分為兩三批換下來,隻要查一查每次換下來時,一直在職的人,就能知道是誰了。”
“不僅是這些,每次換裝都有一個很長的周期,所以要查的人也很簡單,比如有機會調任彆處卻拒絕的人,有機會升官卻不願的人,這些都是疑點。”
陳安此時隻感覺頭上有一個小圈圈“我是誰,我在哪,我在乾什麼?他們嘰裡呱啦說了一通,為什麼每個字我都聽得懂,但是結合在一起,我就聽不明白了呢?”
智商上的差距一目了然。
難怪人家能在宮宴上力挫張公朗,這就是原因。
陳安這是被打擊到了。
而秦元是乾脆沒聽這兩個家夥在說什麼,他知道自己就是一個打手,有關於智商的事情,彆找他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