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孟跟張嬸說了一聲門口有個叫花子,張嬸應了一聲後,熟練的盛了一大碗飯菜端了過去。
而他,則是來到了書房。
果然,顏師昭還在練字。
這姑娘的毅力還真不錯,就是有點拗。
“行了,彆練了,”方孟將她手中的筆搶了過來“張弛有度,你如此執著,效果不一定好。”
顏師昭活動了一番纖細白嫩的手腕,興致勃勃的對方孟道“你來看看我的字有沒有進步。”
“一天能有多大的進步?”方孟隨手拿起一張紙,結果上麵的字體卻讓他大吃一驚。
此前他還說顏師昭在書法一道上沒有天賦,今日一見……還真是沒說錯。
這寫的都是些什麼鬼。
怎麼越練,這字就越抽象了呢。
原本顏師昭的字跡雖然算不上書法,但還是很清秀的,看起來也沒有障礙。
如今臨摹了自己的字體後,好像就不會寫字了。
他懷疑的拿起自己昨晚寫下來的殘缺千字文對比了一下。
沒錯啊,自己寫的還是那麼令人賞心悅目,怎麼到了顏師昭手裡,就完全變了呢?
見鬼了。
鬼畫符都沒有這麼抽象。
這真的是按著自己的字帖臨摹出來的?
顏師昭滿懷期待的問道“怎麼樣?”
我能說不怎麼樣嗎?
方孟心中萬馬奔騰,久久不語,他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是真的服了,看來自己還是保守了,顏師昭哪裡是沒有天賦,簡直就是災難啊。
“喂……喂,你說話啊。”
顏師昭拍了拍方孟的胳膊。
方孟神色複雜的看著她,覺得為了她好,還是實話實說比較好一點,不然的話,繼續練下去,不僅折磨她自己,也折磨自己。
“顏姑娘……我若是說實話,你能不能彆生我的氣?”
顏師昭眨了眨那雙星眸“當然不會了,隻有虛心接受,才會使人進步,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你還是彆進步了吧,不然更慘。
“這可是你說的,”方孟深呼了一口氣,鼓起勇氣道“你在書法上……確實是沒有天賦,要不然咱們還是彆練了,你看如何?”
“什麼?”顏師昭本以為方孟隻是稍微做出不好的評價,卻沒想到這麼嚴重,這對於在書法一道上野心勃勃的她來說,簡直是一道晴天霹靂。
見顏師昭一副呆若木雞的神情,方孟心疼不已,他雙手搭在她的雙肩之上,雙目平視著她的大眼睛,認真道“書法隻是一個人的點綴,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顏師昭雙目泛紅,情緒低落道“我就想好好寫字而已。”
“沒事沒事,”見她說話時居然帶著哭腔,方孟變得手足無措“有我呢,有我在,你想寫什麼我都替你寫。”
“可是……我不想你的詩作因為我的字而被人冷落。”
原來,她還記著昨日發生的事情。
方孟心中感動不已,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拍打著她的美背,安慰道“沒關係的,彆人不喜歡你的字,但是我喜歡啊,說起來,你還沒有給我寫一幅字帖呢。”
顏師昭靠在方孟的懷裡難過,悶悶的說道“我的字不好,不給你寫。”
“對於我來說,你的字才是獨一無二的,比所有書法大家的字加起來還要珍貴。”
“真的?”
顏師昭的情緒平複了許多,聽得這話,掙脫方孟的懷抱,一臉期盼的問道“你真的不嫌棄我寫的字?”
“當然了,而且我還會珍藏起來,睡覺都抱著。”
顏師昭嗔道“抱著睡覺乾什麼。”
“嗬嗬,那你答應給我寫了?”
“不過要你的新詩詞,不然我不會動筆的。”
詩詞嘛,有的是。
隻要能讓顏師昭高興,詩詞要多少有多少。
顏師昭忽然想到昨日國子監那人說的話,又提醒道“不要那些兒女情長的,寫些新鮮的。”
“好,你聽著,”
“細草微風岸,危檣獨夜舟。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名豈文章著,官應老病休。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
“你慢點,我都寫不過來了。”
顏師昭手忙腳亂的一字一字書寫,但因方孟念的太快,她根本跟不上。
方孟隻能逐字逐句的重新念了一遍。
等整詩躍然紙上,方孟看見她又恢複了此前清秀的字跡,這樣多舒服。
看來一天下來,她還是沒有被自己帶歪。
顏師昭皺了皺瓊鼻“這首詩很好,但有一點,有些老氣了,不符合你這個年紀,不太好。”
“那再來一首?”
顏師昭歪著小腦袋“好吧,最後一首了,不然你太過傷神了。”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這個好,一聽就很美。”
這一次,顏師昭沒有讓方孟再念第二遍,她記在了心裡。
“咱們裝裱起來,掛在最顯眼的地方。”
“不好,”顏師昭搖頭拒絕“我的字不如你,應該是你的字帖掛在最好的位置。”
“這是我的書房,我說了算,我想掛在哪就掛在哪,這樣,隻要我一抬頭就能看到你的字。”
顏師昭拗不過他,隻能隨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