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三人還遇見了附近幾家在外頭玩兒的孩子,孩子們一個個的,都聚在李家門口附近聞味道,但都挺乖,沒有上門討吃的的。
彩芽進屋之後,很快又出來,彎腰對他們招招手,給他們看自己手上端著的梅子乾,“來,一人拿幾顆,很甜的。”
餘冬槿笑著,在屋裡聽孩子們的歡呼聲,剝了點梅子乾塞無病嘴裡,讓他也解解饞。
晚飯時間終於到了。
彩芽帶著鹹甜,帶著笑把家裡的小圓桌收拾了出來,擺在了堂屋裡,在桌上擺好了碗筷,已經是迫不及待。
彩芽還好,鹹甜兩個是真的饞,他倆本來就是家裡太窮,才被賣為奴的,又是在餘冬槿做了一個多月的做菜師父後進的家門,到家之後吃的最多的是自己做的失敗的麵和粉皮。
雖然這就已經夠讓他們激動的了,他們長到這麼大,在來到東家家裡之前,哪兒吃過這麼好的白麵米漿啊,還有肉還有菜,第一次吃到的時候,倆孩子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也是因為以前日子過的苦,也導致他倆最開始的時候,都有個對於店裡很不好的習慣——不舍得放料,不管是肉醬豌雜還是小青菜海帶絲木耳絲,還是拌涼菜切鹵肉,兩人都不舍得放足量。
後來還是餘冬槿給他們做了規定,告訴他們做不好就走人,兩人才咬牙學會了舍得,也挺不容易的。
三人把蔬菜米飯上了桌,就巴巴的守在廚房裡,好奇的等待餘冬槿給罐子開蓋。
遙雲也好奇,抱著無病守在一邊。
餘冬槿嘿笑,看了一圈,見他們一個二個臉上都充滿了期待,就連遙雲也不例外,頓感得意洋洋:“香吧?”
彩芽和鹹甜都不住點頭,餘鹹撫了下自己的後腦勺,笑的憨憨的,說:“香!我就從來沒聞過這麼香的東西!”
遙雲開口:“我算是知道它為什麼叫佛跳牆了,這香味,確實是過於勾人了。”
餘冬槿忍不住舔舔嘴唇,“我也這麼覺得。”說著,他拿著洗的乾淨的廚房布,搭在罐子蓋上,將蓋子打開了。
下一秒,那股本來就勾的人心裡發飄兒的香味立即上升了好幾個度,原本就不算柔和的味道變得更加霸道起來,從那個碗大的罐子口中,瞬間向外鋪開,將滿室染香,並跟隨著流動的空氣,向彆處延伸。
隔壁正在吃飯的幾家,頓時隻覺手裡端著的飯菜味如嚼蠟,有那脾氣爆的,還忍不住罵了一聲娘,然後就被自家老母用筷子頭給打了。
彩芽鹹甜,還有扒在遙雲懷裡的無病,眼睛都瞪得老大,動作也變得一致,都在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之後,又深深吸了口氣,一口不夠,又來了第二口,吸完又開始吞口水。
餘冬槿被他們的傻樣逗的哈哈笑,一伸手,“很好,拿砂鍋來,咱們開飯啦!”
這次的佛跳牆甚至比餘冬槿以前在現代時的更成功,可能是因為有遙雲在,材料泡發的很好的緣故。
不說彩芽與鹹甜兩個,餘冬槿自己都吃的頭也不抬,遙雲怕他把自己噎著,不由得提醒,“慢慢吃,莫著急。”
餘冬槿這才抬起頭,慢慢吃起來,一邊吃一邊問遙雲,“好吃不。”他湊到遙雲耳邊,“他們都是順帶的,我主要就是給你做的,你覺得喜歡我才高興呢。”
遙雲眉眼含笑,也小聲道:“喜歡,很喜歡很喜歡。”
餘冬槿咧嘴,繼續小聲,“那好,還有材料,我下次還給你做,在村裡做,也讓爺爺和常蕪嘗嘗。”
遙雲:“好。”
一家人,就無病最可憐,他坐在搖籃裡,舉著自己的奶瓶,喝著稀釋過的湯做的肉菜糊糊,看著他們吃,小嘴動的都快有殘影了,純粹是饞的。
他喝了一壺不夠,舉著奶瓶還咿咿呀呀的要。
彩芽過去摸了摸他鼓鼓的小肚肚,說:“可不能再喝了,歇一會兒,等撒了尿再喝碗睡前奶。”
他很難過,舉著奶壺繼續舔壺嘴。
餘冬槿見了,覺得小孩瞧著可憐巴巴的,撕了小小一塊燉的爛糊的雞腿肉給他,讓他嚼個味兒。
一罐的佛跳牆,不僅得到了孩子們的好評,就連遙雲也喜歡,餘冬槿很高興,覺得這個鎮店之寶選的很不錯。
他決定,明天就在新店裡將這道菜重磅推出,當然,因為製作時間比較長,中午是不能開賣了,隻能賣給下午的客人。
嘿嘿,一月隻賣一次,就定在每月初十。
今晚他們就把該泡的材料泡了,不能總是開掛作弊,家裡現在還有普通人呢,萬一被發現就不好了。
明天小店這邊便不開張,鹹甜都要去新店廚房裡幫忙,劉成和陳謙則負責傳菜待客,李婆子負責洗碗和簡單衛生。
七月初十,留雲縣南大街十一號換上了新的牌匾。
熱鬨之中,餘冬槿與遙雲一起扯下了新牌匾上的紅布,牌匾上,李家雜食鋪子六個字鐵畫銀鉤,正式樂正所書。
而那大字之下,又刻著一排小字,寫的是南大街二號店六個字。
一號店自然是門臉房那邊,那邊的牌匾今日也換了新。
同時,劉陽帶著小魚,劉成帶著陳謙,各自點燃了自己舉著的爆竹,在一陣劈裡啪啦的喜慶聲中,餘冬槿與遙雲的新店正式開業,客人們魚貫而入。
107
劉成帶著家裡剛睡醒吃完奶正活潑的小無病, 守在涼菜台子邊給客人拌涼菜。
小無病拿著昨天爹爹給買的風車,玩的起勁兒,看的客人們忍不住笑,又老客忍不住開口說:“這孩子長得真像餘老板, 都是一副好模樣。”
小無病知道彆人在誇他, 舉著風車車,咧嘴對人露出四個米粒牙, 笑的可可愛愛。
劉成看了眼小無病, 忍不住笑, 給客人遞上涼菜一碗拚,“既是父子, 那自然是像的。這是您的, 豪華升級版涼菜一碗拚,拌好了, 一共十八文。”
“好嘞!”客人付了錢,接了碗,這是他自己帶來的碗, 這位是打包回去吃的。
店裡涼菜今日做的齊, 是餘冬槿和遙雲帶著鹹甜彩芽起了個大早一起來店裡弄得, 不僅有辣拌豆腐、切豆腐皮、豆腐結、豆腐乾、素雞、千張絲、腐竹、炸豆腐皮等各樣豆製品,還有涼拌海帶、木耳絲、筍絲、藕片、黃花菜等等蔬菜。
至於葷菜更是多得很,鹵豬頭肉、豬蹄、豬五花、豬大腸、豬粉腸、豬心肺、豬耳朵等等, 還有整雞整鴨、酸辣雞爪、麻辣鴨爪、雞腸鴨腸、雞胗鴨胗等等,各式各樣,客人想吃什麼樣的都有。
餘冬槿帶著他們做這些的時候, 還想可以買兔子做冷吃兔,隻是這邊的兔子基本都是野物, 自家養的少,價格想比起雞鴨豬肉來說比較貴,要做也不能做多了。
客人們見今天涼菜有這麼多花樣,很多都是吃了之後又買涼菜打包回去的,店裡的一碗拚也有了兩種規格,一種普通版一種豪華版,豪華版葷菜更多,價格貴個六文錢。
台子上除了涼菜,還有三種飲品,甜米酒,桃子茶和梅子茶,米酒是在門臉房對麵那家米酒鋪子進的貨,老板給價給的很是實惠,這三樣茶要錢買,店裡也給配的不要錢的普通粗茶,單人位的自己來涼菜台子這邊放的大茶壺裡倒,小桌上有小茶壺小茶杯,兩個大桌上則是大茶壺,配的杯子多幾個。
涼菜台子這邊太忙,劉成和餘甜便主要負責這個,因為餘冬槿要做佛跳牆,沒有空出來收錢,於是收錢的活兒也得讓劉成來,餘甜打輔助,幸好自小劉成家就是做生意的,心算他雖然一般,但打算盤還算流暢。
再加上,今天還有劉陽來幫忙,劉陽雖然看著還嫩,但本身已經接手了父親手上的許多工作,已經可以獨當一麵,這點兒十幾二十文的小賬,他都無需用算盤,聽著聲音就能知道多少錢入了賬。
於是接待客人的工作大部分就落在了陳謙身上,但陳謙不負期望,接待報菜名傳菜,再加上有小魚幫忙,他做的很是順利。
坐在涼菜台子後麵,看客人沒那麼多之後,劉陽聞著空氣裡逐漸升騰起的,不太一般的香味,嘴巴裡犯起了饞,“這什麼味兒啊?這用料可真實在。”
他家好歹是做酒樓生意的,雖然本人的做飯的天賦一般吧,那從小也是在灶台後麵聞多了各種食材菜品的香味兒的,這湯頭燉的可真夠好的,餘老板這是在做什麼啊?又有新菜?
劉陽咽了口唾沫,和劉成打了個招呼,摸到了廚房門邊,扒著門框往裡看。
這會兒已經過了那陣子忙勁兒,店裡雖然人滿為患,但都是埋頭苦吃的客人,進店的人再不是做出那樣的一窩蜂了,廚房裡也就鬆快了些。
劉陽探頭一瞧,就看見廚房裡大灶旁的兩個小灶上,正豎著兩口大陶罐,罐子被蓋子蓋著,有噗噗噗的香味從罐子上的小孔中冒出。
而一旁的餘冬槿,正在靠牆的食案上檢查泡發的食材,看看夠不夠時間,不夠就得讓遙雲悄悄來開個掛。
劉陽正準備仔細看一下那一個個大碗中的食材,正歇著的遙雲就用一雙銳利的眼睛朝他這處看來,把劉陽嚇了個機靈,“哎喲!”真凶!
正在做活兒的餘鹹嚇了一跳,把手上剛撈起來的麵條又扔了回去。
餘冬槿聞聲轉頭,就瞧見了門外探頭探腦的圓臉小胖,不由失笑,“你乾嘛呢?這麼鬼鬼祟祟的。”
劉陽瞅了眼收回目光的遙雲,嘿笑,瞧著那兩個大陶罐,問餘冬槿:“你這煮的是什麼啊?這麼香。”
餘冬槿叉腰得意,“鎮店之寶!也是今天的驚喜菜品。”他指了指食案上的幾個大碗,“喏,那兩罐隻是底湯,重點在這裡。”
劉陽好奇走過去,頓時大感吃驚,“這,海參鮑魚?你這是要做什麼?這樣的食材,咱們這裡的一般人可吃不起!”他倒沒有彆的意思,隻是餘冬槿這店裡,多是城裡的一般居民,有錢的也有,但是不多,他怕店裡虧錢。
餘冬槿:“沒事兒,這道鎮店之寶,我店裡一月隻做一次,權當回饋老客戶了。而且也不是按罐賣的,按碗賣,一罐分作二十碗,一碗三十文錢,能賣就賣,不能賣就自己吃,主打就是一個限量招牌驚喜回饋。”
他今天做的佛跳牆可比不上昨日做的,鮑魚用的是小的,還分切過了,海參也分切過了,其他用料也有調整,主要就是賣個味道,經濟實惠。
而且,今天這一罐餘冬槿也沒想過佛跳牆在他店裡能有多好賣,反正賣不出去就自己吃,劉陽小魚都在,正好,他也準備將豪華原版佛跳牆的方子教給尋味樓那邊,剛好今天把菜給劉陽嘗嘗,讓他通知下去。
這段時間除了他比較忙,忙著教徒弟,劉陽也不逞多讓,尋味樓那些分店的許多事物,都是劉賢讓兒子去辦的,劉賢主要負責請大廚和對接盧大少,劉家現在是徹底給盧大少打工了,劉陽這麼些日子,是馬不停蹄的帶人將三雲常寧陳水走了個遍,今日也是難得抽出空來,回來支持餘冬槿與遙雲新店的開張。
劉賢本來也想來來著,但實在抽不出空來,他人還在陳水呢,那邊的新店剛開不久,他過幾天還要帶新人過來找餘冬槿呢。
不過劉夫人和鄭娘子到了,她倆現在就帶著孩子坐在店裡吃東西呢。
劉陽:“倒是便宜,不過我看在座的能吃得起的也少。”他想了想,“我讓董喬帶他爹娘和他弟過來,讓我娘和姑姑也來。”然後又琢磨起喊其他人,這麼一算,他就覺得二十碗又有點太少了。
餘冬槿看他嘀嘀咕咕的,笑道:“你彆擔心,這會兒味道還沒出來呢,等味道出來了,我覺得我的鎮店之寶肯定會好賣的。”
劉陽深吸一口氣,“這味道還沒出來呀?”
餘冬槿笑得神秘,說:“再過兩個時辰你就知道了。”
劉陽愈發好奇,想起來問:“這湯品的名字莫非就叫鎮店之寶麼?不是吧?”
餘冬槿搖頭,“那自然不是,喏,你自己看。”他一指一旁還未放出去的菜牌子。
劉陽這才看見了一旁掛在牆上的菜牌,口中念道:“佛跳牆?”他有點呆,將這個菜名在嘴裡品了又品,有點不解,“這名字取自為何?”
餘冬槿:“有道是壇啟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牆來①,這便是此菜名字的由來了。”
劉陽念著這兩句詩,出了廚房門,他在廚房外站了會兒,想著往日餘老板的手藝,越想越覺得這道菜今日肯定不能錯過,連忙去通知他娘和姑姑,又去尋了幾位好友。
下午過了未時,南大街十一號,從新開的李家雜食鋪子二號店裡,一股香味漸漸向外擴散,讓路過的人忍不住便駐了足,聞著聞著就情不自禁往那間不大不小的店裡走。
因此,還未到晚飯的點,這家小店裡便已經坐了不少人。
有心急的,忍不住對著那後頭傳來香味的廚房探頭探腦,問守在涼菜台子上邊的小二,“你們這是煮什麼呢?能吃了麼?多少錢?給我來一份!”
陳謙已經不是第一次回答這幾個問題了,因為重複多次,話裡都少了幾分原本總是熱情洋溢的感情:“是我們店的招牌菜,鎮店之寶佛跳牆。”說著指了指身後牆上掛著的,剛剛被餘冬槿拿出來的菜牌子,繼續道:“不好意思啊客官,這道菜工藝複雜,現在還沒做好,還需的半個多時辰才行。”
他說完又說起價格,“佛跳牆的價格是三十文一碗,用料實在,絕對物超所值,您要是喜歡,勞煩還請等等。”
“三十文?一碗?”來客嚇了一跳,忍不住打量起店內陳設,沒發現有什麼特彆的之後,不由嘀嘀咕咕,“搶錢那這是?”
陳謙也不是第一次聽人這麼說了,抱歉的笑笑,“那真不是,我們這鎮店之寶佛跳牆,裡頭放的可是鮑魚海參,幾十種上好的用料呢,這味道您聞了也知道,那絕對是差不了的。”
他笑著說:“而且這道菜我們也不天天賣,隻每月初十的下午才有,做多做少全看我們老板的心情,不止如此,今天的佛跳牆已經被訂出去大半啦,如今隻餘下七碗,先到先得,您要是喜歡這一口,那可千萬不能錯過。”
這客人一聽,頓時開始猶豫起來,可思及價格,還是狠不下心,最後還是擺手,“算了,這名字聽著就怪怪的,算了算了,鮑魚海參我也吃不起。”
他說算了,他後頭來的人聽了,卻道:“給我定兩碗,說的這麼厲害,到時候不好吃我可要找你啊。”
陳謙兩眼彎彎,“欸,您放心,絕對不會讓您失望得。”說著接過了後頭人遞過來的錢,放到了台子下麵的錢箱裡。
一旁嘴不夠靈,在一旁學的劉成配合的好,連忙帶著客人去坐,給客人倒茶,還給客人介紹起店裡的涼菜和麵食來。
108
佛跳牆自然沒有讓在座的客人們失望。
一個多時辰後, 望眼欲穿的劉陽帶著滿肚子期待,先讓陳謙劉成把那托盤裡,成人巴掌大的,一碗碗顏□□人的湯品端給了他母親和姑姑。
他的三個朋友, 其中董少爺本來是聽到價格後最不情願的, 三十文一碗,太貴了, 摳門的董少爺好不舍得。
但來到店裡之後, 聞著餘老板新店裡的, 不斷從廚房裡飄出來的香味,董喬又覺得值了, 他想, 在吃這方麵他確實應該相信劉胖胖,相信餘老板, 這滋味,他長這麼大,就算是以前和老爹一起去府城吃大席, 也沒聞到過啊。
劉陽眼巴巴的, 問旁邊桌瞬間安靜的妹妹, “妞兒,好吃不?”
劉妹妹都沒空理他哥哥,小嘴一鼓一鼓的, 品嘗著嘴裡已經燉的粘稠的湯,又吃了一口滑溜溜的蹄筋兒,美得不行, 一時間隻能點頭。
劉陽見妹妹那動個不停的小嘴,就知道這佛跳牆到底好不好吃了, 和三個好友一齊吸溜口水,心裡的期待已經要滿溢出來了。
此刻,店裡正吸溜口水的當然不止他們這桌,還有其他桌的人,不管是預定了的還是沒預定的,都在想這吃食真的吃進口究竟會是個啥味,又是海參又是鮑魚的,湯看起來還那般的濃稠,瞧著就確實是不一般。
佛跳牆,佛跳牆……這名兒這會兒仔細品一品,還真有挺有感覺的。
不一會兒,二十碗佛跳牆就全部端上來了。
劉陽抱著碗,也沒空說話了,小飯館裡不隻是他,其他吃著佛跳牆的客人們也是如此。
哪兒有時間說話啊?吃美食要緊。
見此情形,那些不舍得買,沒買到的客人心中頓時後悔不已,一個是後悔自己不舍得花錢,一個是後悔自己來晚了,有個和朋友一起來,朋友卻搶先買到的,正一個勁兒的求人,也想吃一口。
他朋友也是真朋友,縱使萬般不舍,也拿過他的勺兒小小的給他舀了一勺。
沒買到的這一口下去,更是後悔不迭,“嗚,我下次,下個月初十,我一定要早早就來這兒候著,再不能錯過了!”
餘冬槿擦乾淨手從廚房出來,站在涼菜台子邊看自家飯館裡的熱鬨,臉上的笑怎麼也止不住,他對身邊的遙雲道:“我就知道,肯定不會不好賣的。”
遙雲:“美食不會負人,隻要味道好,自然能賣得好。”
餘冬槿臉上洋溢著笑,悄悄說,“罐子裡還有不小一碗,等下咱們吃飯的時候一起吃。”
遙雲露出個淺笑,“好。”
他們今天的晚餐吃的不算晚。
今天下午店裡客人固然多,可是大部分都是被香味勾來的,來很早,今天生意又太好,特彆是打包涼菜的人特彆多,於是到了下午晚飯的時候,店裡涼菜就所剩無幾了,準備的米麵也剩的不多,於是他們打烊的便不晚,晚飯便比起之前在門臉房時吃的還早些。
彩芽下午的時候就從門臉房那邊過來了,她在那邊幫郭娘子家的忙,忙完沒事兒了就來了這的。
晚飯,吃的是店裡剩的一些涼菜和小灶煲的米飯,還有餘鹹做的幾道炒菜,當然,還有那碗餘冬槿特彆留的佛跳牆。
店裡給夥計包兩餐,劉成不必說,陳謙李婆子也都留下來吃晚飯。
陳謙還好,比較鎮定,李婆子洗乾淨手坐在圓桌邊,瞧著桌上的豐富菜色,很是拘謹不好意思。
李婆子以前隻是個在小戶人家幫忙洗衣做雜活的婆子,在主家吃飯都是另外端個碗在廚下吃,除非是逢年過節,平日裡吃的都不算好,都是蘿卜白菜的,有個蛋湯就很不錯了,誰知這回來店裡洗碗,居然還能吃上肉了。
中午那頓就有肉,她還以為隻是東家客氣,畢竟是第一餐,結果下午也有肉不說,桌上那道顏色金黃漂亮的湯,不正是今天她在後頭洗碗時,聽到的裡頭有海鮮鮑魚的佛跳牆麼?
哎喲喂,這樣擺在桌上,莫非她也能吃上一口麼?那可是海參鮑魚呀,她本來以為能聞聞味就算她漲了見識啦。
餘冬槿把在懷裡拱來拱去的無病交給他凶惡能把孩子鎮住的大爹,一拍手,“好啦,開飯,佛跳牆留的不多,咱們就嘗個味兒。”
他說完,彩芽就起身來分湯,一人一勺,每勺都有料。
輪到李婆子了,她小心的端碗去接,生怕漏了一星半點。
吃完了一頓員工餐,待陳謙和李婆子離開,一家人把店門門板插上上了鎖,餘鹹回門臉房,餘冬槿與遙雲帶著無病和兩個女孩回大宅。
路上,兩個姑娘打著燈籠走在前麵,餘冬槿與遙雲抱著孩子走在後頭,餘冬槿歎,“李婆子居然還紅了眼眶。”
剛剛在飯桌上,李婆子吃著飯,眼眶就悄悄紅了,她一直掩飾著,但餘冬槿還是發現了。
遙雲:“留雲縣裡窮苦人家不少,李婆子前些年死了獨子,女兒又遠嫁,丈夫又瘸了腿不能做重活,她日子過的不容易。”所以才在吃到一口好吃的後那般失態。
餘冬槿又歎了聲氣,“我看陳謙也不容易,吃起東西來也小心得很。”
遙雲:“他人本分勤快,慢慢會過好的。”
這個餘冬槿相信,“嗯,都會更好的。”
因為有餘鹹餘甜,又雇了夥計,新店這邊每五天不會被打烊,五天後,他倆把活交給鹹甜,讓門臉房那邊歇著,帶著做菜的材料和無病回了村。
因為這回在縣城忙碌新店的事兒,他倆都許久沒回來了。
餘冬槿不僅想爺爺,還想念大黃,回家路上一直在念叨著它,遙雲聽多了心裡都發酸。
到了家,樂正和孫子打過招呼,第一時間就要看看抱抱曾孫,關於在爺爺這裡失了寵的事兒,餘冬槿早已習慣,把帶回來的東西和遙雲一起搬進屋,就到爺爺房裡找大黃。
結果他居然沒在爺爺房裡找到大黃的籠子。
樂正氣喘籲籲的抱著長胖不少的曾孫,站在門前和他說,“大黃在飯廳裡呢,不在這兒。”
“飯廳?”餘冬槿訝異,去了飯廳。
結果到了飯廳,他就驚了,原本被擠到一邊的圓桌和凳子徹底被收拾走了,這個小廳已經完全被改成了寵物房,大黃的籠子被擱在一個矮矮的木台子上,籠門開著,一邊放了個被打磨的十分光滑的小梯子,接連著籠門處與地麵。
地上這一角也鋪著乾淨的木板,地方挺大,木板上擺著竹筒、木頭做的各種寵物玩具,有蹺蹺板、小木馬、竹筒隧道等,另一邊是圓圓墩墩的小帳篷,裡頭的軟墊換成了適合夏日的竹編墊子,一旁還放了幾盆花,整體被布置的極為雅趣。
另一邊窗下,也被放了幾個花盆和一個鬥櫃,鬥櫃裡麵放的應該是大黃的糧食和用具。另一邊進門側邊的牆根處,則被放了個用竹子木頭做成的,類似貓爬架的東西,還挺大的。
餘冬槿:“……”他朝著墊著木板的那一角走近,一瞧,就看見了那竹編墊子上,圓圓墩墩正互相抱著睡,而在它們中間擠著的,隻露出了個小屁股的,不是大黃是誰。
不是?這三個的關係現在已經變得這麼好了麼?他怎麼記得當初圓圓墩墩還和大黃吵架來著?
還有,他爺爺這麼溺愛的麼?居然給做了這麼多玩具……他蹲下來,撥了撥腳邊那個用竹筒和木頭做成的“蹺蹺板”,覺得有點好笑的同時又心生感動。
樂正一把老胳膊老腿受不住了,把孩子交給忙完過來的遙雲,樂嗬嗬說:“我看大黃整天在籠子裡也挺無聊的,就把他放出來和圓圓墩墩一起玩兒,它們相處的還不錯。大黃乖,不會亂跑的。”
這點餘冬槿已經看出來了,且大黃現在成了靈,確實也不會亂跑的。
他站起來,笑著,故意帶著點酸說:“我怎麼感覺現在不隻是無病,爺爺你疼大黃都比疼我要多?”
樂正自然聽出了他是故意這麼說的,輕飄飄道:“這怎麼能比?”他摸著無病的小手搖了搖,逗了逗孩子,施施然的走了。
餘冬槿撇嘴,過去抱住遙雲,“嗚嗚,爺爺變心了。”
遙雲淡定把人回抱住,道:“沒事,你還有我。”
餘冬槿忍不住笑。
大黃和圓圓墩墩這時終於被他們吵醒了。
小家夥撅著屁股把自己從中間拔出來,一雙黑豆眼瞪得溜圓,跳下竹墊就朝著餘冬槿跑過來了,圓圓墩墩整理好儀容,緊隨其後。
餘冬槿聽見動靜,放開遙雲的腰回頭一看,不由笑彎了眼,蹲下把的大黃和圓圓接到了手心和懷裡——墩墩現在長大了,不太好一起抱,它也沒衝過來,及時的在半步之外就停住了。
捏著大黃,摸了摸圓圓的背毛,餘冬槿笑著問:“怎麼樣?最近過得還好麼?”
大黃在他手裡掙紮,他鬆了手,它就順著他的手臂爬上了他的肩頭。
圓圓奶呼呼道:“好!”
大黃扒在他的肩頭,也說:“好極了!”
餘冬槿臉上不由笑意更深。
遙雲懷裡,無病忍不住了,拱著屁股要下去。
遙雲隻得摟著他的咯吱窩,彎著腰把他虛虛放到了地上。
無病指著小爹,“啊啊!”的叫了兩聲,他便把孩子抱到了餘冬槿身邊。
墩墩靈性,走過來,把腦袋拱到了無病身邊,無病頓時高興,小手摸著它的毛毛,心滿意足了。
圓圓墩墩雖然生在山裡,知曉山上有幾個修為厲害的大王,但不曉得幾位大王的名字,而且他們修為比大黃還低,這幾年它倆又常年行走於山下和山邊,對於無病彩芽常蕪變成人下了山這件事,他們是不知道的。
所以它倆隻以為新到家的常蕪彩芽真的是人,也以為無病真的是家裡主人撿來的孩子。
這樣也好,餘冬槿覺得,所以就和瞞著大黃那樣瞞著它倆,沒有向他們透露無病常蕪彩芽的真實身份。
109
當然, 因此他們在無病與常蕪他們麵前都很謹慎,雖然表現得靈性了些,但說話傳音這些,是不會叫他們聽到的。
嗯, 不過無病三人究竟能不能聽到, 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兒了。
餘冬槿抱著孩子,和遙雲一起帶著大黃和圓圓墩墩, 在堂屋裡找到爺爺, “咱們這飯廳, 現在是徹底被您改造成寵物房了。”
樂正:“反正咱們家就這點兒人,又沒什麼規矩, 後頭的小方桌就夠用了。”說起這個, 他還挺自得的,“怎麼樣?布置的不錯吧?多虧了小常幫忙, 不然我這老骨頭,搬個桌子都不容易。”
餘冬槿坐到他對麵,把大黃放到小幾上, “您有這想法, 乾嘛不和我講呀?我也能幫您呀!”
樂正摸了摸大黃的腦袋毛, “也不是,就是前些天才有的,我給圓圓墩墩這倆小的編竹墊子的時候想到的, 反正咱們現在也不在飯廳吃飯,乾脆用這地方來做彆的,反正圓圓墩墩也喜歡這裡不願挪窩。”
餘冬槿笑道:“倒是合適。”
難得回來, 晚飯餘冬槿親自下廚,一邊做一遍教常蕪。
常蕪把家裡料理的很好, 田地和池塘也打理的很不錯,已經和各個鄉親們打成一片。
他實在是條熱愛生活的蛇,勤快,這些天下來,他甚至把之前餘冬槿與遙雲一起簡單搭成的牛棚重新修整加固了一遍,分出了兩個大隔間,黃牛和豬豬一間,另一間居然養了十來隻雞鴨,雞鴨還小,都嫩生生的,是他從村裡人家那兒買來的苗子。
他把柴禾堆也挪了過去,把這邊位子空了出來,然後給之前餘冬槿種在柴禾堆旁,如今已經長大不少的樹苗圍了個圍欄,原本堆柴禾的地方開辟出來,種了點小蔥大蒜,瞧著有模有樣的。
樂正對他那叫一個讚不絕口,“小常人好啊,人聰明,又上進,還和我學寫字呢。我閒的沒事,就教他讀書,還有下棋,他開始下的不好,但學起來快,學了沒幾天就能下贏廖家老三了,不過那家夥是個臭棋簍子,還老愛悔棋,總倚老賣老,太討人嫌。”
餘冬槿聽爺爺嘮叨,覺得有趣,看了眼常蕪,“學一學也好,彩芽也可以學一學,讀書可以明理。”對妖怪的修行應該會有幫助。
樂正對讀書可以明理這件事很是認同,“正是這個道理。”他對常蕪說,“我好好教你,你好好學,以後說不定還能下場試試呢?”
一旁幫著切菜的常蕪聽了,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來,“我這都一把年紀了……”據他所知,旁人都是四五歲就啟蒙開始讀書的,那樣的都不一定能考上呢,何況他呢,按靈體的年齡來算,他都十六了。
樂正搖頭,“你怎麼能如此想?讀書不能怕晚,隻怕不夠勤勉。”
餘冬槿點點頭,說是。
樂正聽他接話,開始說起餘冬槿的事兒:“要我說,槿娃兒完全也可以繼續科舉,你既然早早的便考上了秀才,那說明在科舉一道上還是有些天賦的,讀書縱然千難萬難,但一旦有了結果,那就是魚躍龍門,一朝就可改換門庭的大好事。”
餘冬槿撓撓臉,完全沒想到這話題好端端的怎麼扯到自己身上來了,連忙求助的看了眼守在灶膛前的遙雲。
遙雲有些好笑,裝作忽然想起來似的問:“無病是不是該喝奶了?”
餘冬槿忙道:“是啊,彩芽呢?她把無病抱哪兒去了?”他轉頭四處尋找。
提起曾孫,樂正瞬間忘記了什麼讀書不讀書的事兒,沒有了往日的精明,站起來就去尋人,“該吃奶了啊?我看看去。”說著出了廚房。
餘冬槿抿嘴直樂,小聲:“還好有無病在。”
遙雲見他大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忍不住露出個淺笑。
晚飯,一家人加上個奶娃娃,一共六口人,餘冬槿做了四菜一湯,有酸辣水煮魚、豆腐釀肉、炒豆角和苦瓜烘蛋,湯是鮮蓮子排骨湯、其中水煮魚的魚是他們塘裡唯一的三條個頭還算可以的溪水魚,蓮子也是他們塘裡長出來的唯二兩顆蓮蓬上取的新鮮蓮子。
天可憐見的,遙雲不久前過去看了一趟,就全給弄來了。
不過這新鮮收獲的東西,當吃得吃,嘗個當季的新鮮味兒。
一邊吃飯,餘冬槿一邊和爺爺說起了新店的事兒,告訴了他佛跳牆的美味,說他們帶回了材料,明天就做給他們嘗嘗。
樂正聽得直咂舌,“那般貴的吃食,你倒是舍得。”
餘冬槿:“人活一輩子,無非就是吃喝拉撒睡,吃排第一位,那就得舍得。”
樂正好笑,“這是什麼歪理。”不過他也是愛吃的,此刻品著佛跳牆這個名字,隻覺期待不已。
餘冬槿見了,笑道:“明天我們還要回城裡去,今晚我就來弄,不然時間來不及。”
樂正:“要是麻煩就算了,不折騰。”
餘冬槿:“不麻煩的,材料我剛到的時候就和阿雲一起給泡上了,湯也在爐子上了,總之必須得叫您嘗嘗,這可是好東西呢。”
樂正聽了很是開心,他覺得孫子孝順。
第二日,餘冬槿一早起床,把昨晚做好溫在灶上的頭湯和二道湯合二為一,將泡好的材料下下去,沒有等佛跳牆好,隻是叮囑了常蕪幾句,便和遙雲帶著彩芽無病出了門。
樂正舍不得,跟著送到了村口,才背著手邁著步子慢悠悠的回家去,去吃孫子給做的好菜。
四人趕著租來的騾車,半路上居然碰見了出來收貨的苗三叔,他正準備往遙雲村去。
苗三叔瞧見他們,還挺高興,“原來你們回村了啊?”
遙雲拉停騾車,餘冬槿笑著喊了聲:“苗三叔。”然後點頭道:“嗯,昨天回來的,今天趕回去,您這是去收貨呢?”
苗三叔點頭,“可不是,還進了些雜貨進山裡賣。”
餘冬槿往他乾著的車鬥裡看了一眼,瞧見了撥浪鼓、針線、飴糖、各種布料等等各式各樣的貨物,不由想到了以前小時候在村裡,那些擔著擔子進村賣貨的貨郎,頓覺親切,“那您先過吧。”
道路狹窄,兩車相遇,一方還得把車趕到一旁給另一方讓行才行。
苗三叔欸了一聲,趕著騾子過去了,然後回頭提醒,“你們是走大路還是小路,若是走小路,往下走個兩裡路有個拐角,那兒的路不太好走,大概是之前年後下多了雨,把路邊的岩石衝垮了,垮掉的地方是個很高的山崖,一個不好就容易跌下山去,你們千萬要小心。”
餘冬槿詫異,“還有小路?等等,您之前不會就是掉到了崖下,才把腿摔了吧?”這可夠驚險的啊!
苗三摸摸鼻子,“可不就是,真是倒黴催的。”
餘冬槿連忙安慰,“您這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福氣都在後頭呢。”
苗三哈哈笑,“那就借你吉言了。”然後給他們指了那條小路的位子和具體情況,“小路難走些,都是我們這些趕著賣貨的貨郎走出來的,山裡這幾個村,走大路遠,小路走起來就近得多。如果隻是從遙雲村到縣城,那也節省時間,趕起路來路上費的時間能少一個半時辰呢,不過你們要是走小路的話,就得小心一些,這天氣怕路上會有蛇,蟲子也多。”
說著,他從車鬥裡拿出了一瓶膏藥,朝他們拋了過來,“喏,給你們這個,把這個塗在脖子胳膊上,可以驅蟲,特彆是娃娃一定要好好塗,小娃娃皮嫩,就怕蟲咬呢。”
餘冬槿接了藥膏,連忙問:“好,這個多少錢,我給您錢。”
苗三叔擺擺手,“嗐,隻是一瓶藥膏而已,不值幾個錢的。”說著一甩韁繩,趕著騾子走了。
看著苗三叔的背影,餘冬槿大聲道了聲謝,然後和遙雲商量,“那咱們走小路?”
遙雲點頭,“嗯,剛好我過去看看苗三叔說的那個拐角,看看能不能找石頭或者什麼來圍一圍,不然太危險了。”
餘冬槿點頭,“好。”他打開藥膏,就要給被彩芽抱在懷裡的無病塗一塗。
遙雲把車趕起來,說:“不用塗太多,有我在,一般蛇蟲鼠蟻是不會湊上來找不自在的。”
餘冬槿驚喜:“這麼好!好!我知道了。”
他們又走了一段,便看見了小路的路口,上了小路走個兩裡,果然來到了一處頗為險峻的崖邊小路,可以看得出,小路邊本來是有大石阻擋的,邊沿還有坍塌的痕跡在呢。
遙雲安置好騾車,讓彩芽看好餘冬槿和無病,自己下了車,去修這處危險的崖拐角。
他直接跳下了懸崖,搬來一塊寬闊的,除了他恐怕隻能讓吊車才能吊的起來的扁平岩石,直接斜著插入了路邊下方的山壁裡,然後又弄來了泥土將路修了修,就這麼粗製濫造的,路還真給他修好了。
這還沒停,他又不知從那兒弄了些不高不矮的樹來種到了路邊,這才又跳下去到崖下的溪流裡洗手。
餘冬槿看的心驚肉跳的,帶遙雲洗乾淨手回來,他不由豎起大拇指,“還的是你啊。”
遙雲好笑,“不費什麼事兒。”然後告訴餘冬槿:“我在崖下發現了個事情。”
餘冬槿:“什麼啊?”
遙雲:“還記得唐黎麼?”
餘冬槿想了想,“啊?你說那個與你有緣的大夫?”
遙雲點頭:“正是,他後來好像被傳到了崖下,我猜苗三叔掉下崖下後,應該就是多虧了他才撿回了一條命。”說到這裡,他不等餘冬槿驚訝,又道:“不止如此,還有陳家兄弟,崖下也有他們的氣息。”
餘冬槿眼睛睜大,驚訝極了,“啊?”
遙雲:“崖下有個山洞,陳家兄弟當初可能帶人在這裡待過一段時間。”
餘冬槿:“這也真是太巧了吧!”
遙雲:“世間種種便是如此,倒也有趣。”
餘冬槿想了想,覺得還真挺有趣的,點頭,“確實。”
110(雙更合一)
走小路果然省時間, 這天他們下午未時剛到,就回到了縣城家中。
接下來又過了兩天,劉賢帶著幾家分店的廚房學徒也回來了,餘冬槿被敬了茶, 便開始教學徒, 鄭雙雙因為要學佛跳牆,也帶著兩個徒弟來了新店這邊。
新店這頭的廚房裡, 霎時間都沒餘冬槿和遙雲什麼事兒了, 活都被分完了, 直到培訓完了一波徒弟,鄭雙雙也把佛跳牆學會, 他才又忙了起來。
這時天已經漸漸涼快下來了, 秋分熱熱鬨鬨的來了,中秋不久之後也便要到了。
秋天, 是收獲的季節,所以在留雲,秋天的節氣和節日都挺重要。當然, 這時也是該繳稅納糧的時候, 因為如此, 也是許多人家發愁的時候。
餘冬槿和樂正是秀才,兩人可以免除徭役,但不免田稅和人丁稅, 且因為他現在已經年滿十八,雖然結了契兄弟,但這個在官府那兒是不算數的, 還算未婚,所以人丁稅還要翻倍, 不過樂正已經年滿古稀,超過七十歲了,人丁稅也不用再交了。而遙雲兩樣都要交的,且他還多個徭役,想要免除還得交錢。
彩芽常蕪鹹甜也是一樣,彩芽常蕪已經被他放了契,做過了登記成了良民,但鹹甜卻沒有,他們雖然按普通人來說在官府那兒沒到成丁的年紀,但因為賣身為奴了,情況就變了,滿十歲主家就要給他們繳稅了,好在餘冬槿是秀才,家中仆從的稅費不用翻倍,要知道普通人要是買奴婢回家使喚,奴婢的人口稅是得翻倍上繳的。
這年頭,沒權沒勢,普通人乾點啥都挺不容易。
還有店麵這邊,新店這兒因為麵積擴大了了,所以也得繳稅了,不過這個會晚一些,再過個個把月。
好在他們這片沒有征兵的需求,不然更麻煩。
餘冬槿算了算錢,拋開糧稅,單算家裡的人丁稅加上為了免除徭役要上交的錢,還有店裡的稅,算下來還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官吏衙役下鄉收稅那天是秋分後的第五天,再過兩天就是中秋節,他們沒貪中秋節時的那份生意,和苗三叔打了招呼,提早把店關了,一家人收拾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去和樂正常蕪一起過節,家裡該收的糧食已經收起來了,到時順便在鄉下把稅糧和稅錢一起繳了。
這天一早出發,到了家,時間還早,家裡處處都忙的很,家家戶戶屋前屋後都被席子占滿了,全是曬糧食的,今天再曬最後一天,就要裝入糧桶裡了,然後就是等待收稅的官吏衙役收了糧,再各家各戶清點糧食,留下自家吃的那一份,再由村裡村長帶著幾家漢子,一起去鎮上賣了糧食換錢了。
不隻是稻子收了,紅薯也在收獲了,因為這玩意現在不抵糧稅,村裡人便先顧著稻米,紅薯就放到了後頭。
他們一到家,餘冬槿讓彩芽照顧無病,自己和遙雲還有鹹甜都下了地,去忙活收紅薯去了。
家裡的稻米已經被常蕪收起來了,他聽餘冬槿的,請人幫了忙,不然他一個人忙不過來。
樂正抱著無病,和彩芽一起去給地裡送水,看著一筐筐已然已經要裝不下了的紅薯,感慨:“這玩意還挺能長,也不吃什麼肥,能當菜能當糧的,真是好,可惜就是不能抵稅。”
餘冬槿把挖出來的,已經裝不下的紅薯抱到大路邊堆著,也歎:“是啊。”他想到了之前郭叔和他八卦的,說有神醫進宮把皇帝老爺的病給治好了,也不知道這皇帝的病好了,以後能不能修改一下關於這方麵的律法,讓紅薯也能抵糧稅。
就算不能全抵了,一半或者一小半也行呀,畢竟這年頭的稻米產量太低了,紅薯產量高,那樣的話,百姓的日子也能好過點。
一家人忙道天擦黑,一擔一擔的紅薯被擔回了家,堆滿了李家屋後那間倉房,倉房裡有糧桶,稻米已經被收到在了裡麵,這地方沒那麼大,堆了些紅薯就放不下了,他們隻好把屋裡樓梯下的空間和旁邊通往堂屋的偏廳收拾出來,把紅薯往這裡頭堆。
再過一段時間,秋來多雨,紅薯也不耐雨淋,可不能將之堆在外麵。
餘冬槿一邊忙活,一邊就在想得早點把這些加工成好存放的紅薯製品,雖然隻要保持乾燥紅薯能放挺長時間的,但這麼一直放著肯定不行,他還想吃紅薯粉呢。
想到酸酸辣辣的酸辣粉,餘冬槿忍不住嘴饞。
自製紅薯澱粉、粉絲容易也容易,麻煩也麻煩,但為了吃這一口,為了讓店裡也上新,他堅決不能放棄。
首先,要準備工具,要做一個專門用來刨粉絲的東西,這裡就要用到一塊鐵質的刨絲工具了,餘冬槿早有準備,已經在城裡就讓工匠給他做好了。
不過這會兒天色已晚,明天又要忙活繳稅的事兒,又要過節,隻能再等幾天再說。
想著過節的事兒,吃完了晚飯,餘冬槿在桌上征詢大家的意見,問他們想吃什麼餡兒的月餅,又問了爺爺各家各戶鄰居家過節要不要送月餅的。
反正城裡幾家要好的鄰居和劉家鄭家他是送了的,送的是用剛開始啟用的烤爐烤出來的四種月餅,一種是酥皮鮮肉月餅,一種是廣式豆沙月餅和冰皮月餅,還有本地吃的,本來是用炸的方法來做的糖心酥皮月餅,他也試了試,用了烤製的法子,很成功。
他特意定了盒子來裝,彩芽見了,去買了彩紙來包,一盒一種兩個,一盒共八個,一家一盒,另外還剩了不少,他都放在店裡賣了出去,很受好評,還有大戶人家自備禮盒和花樣彩紙想要來定,可惜餘冬槿沒有空做,都給拒了。
中秋節,他和遙雲得帶人回家團圓,等明年再說吧,明年早早開始準備,到時倒可以提供定製服務。
現在回了家,他自然也是要自己做的,自己吃、拜月,還有如果要送禮,都要用到,還不能做少了。
他把在城裡定製的工具都帶回來了,正是準備要用呢。
在城裡做的月餅他也帶了兩盒回來,這時想起,他就讓餘鹹去拿來了一盒,給爺爺嘗嘗。
樂正打開盒子看的稀奇,連誇了幾聲漂亮,才點頭,“做一些吧,不用太多,一家送幾個就行了。給你洪奶奶家,村長家還有隔壁幾家都送一送,洪奶奶可是你們的媒人,等以後過年,咱們家也得給他們送禮。”
餘冬槿點頭,想著以家裡的條件該怎麼做才好,還有,他在遙雲肩頭蹭蹭,阿雲比較喜歡吃酥皮鮮肉餡兒的,他得多做一些。
遙雲抓著他的手,玩著他的手指。
除了樂正和常蕪,大家都已經嘗過餘冬槿做的月餅了,除了遙雲喜好鮮肉的,鹹甜的口味比較本地人,也喜歡吃甜,都喜歡被餘冬槿改良過得糖心口味的。
彩芽則喜歡冰皮的,餘冬槿做的冰皮月餅是犁餡糖心的,口味酸甜顏色漂亮,冰晶一般的外皮包著被熬製成淺棕色的梨膏,梨膏裡包著糖心,口味酸酸甜甜,很是開胃。
樂正和常蕪嘗過,覺得好吃,但仔細回味過後,樂正糾結半晌,說他與彩芽一般,更喜歡冰皮的,覺得不僅味道好,看起來也很雅致,而常蕪則與遙雲一樣,喜歡鮮肉的。
餘冬槿:“那看來,這豆沙味兒的隻有我們無病喜歡了。”他個人也最喜歡鮮肉的。
無病聽到有人喊他,在曾祖懷裡嗚哇的叫了一聲,眼巴巴的看著桌上剩下的菜湯,很是垂涎。彩芽這時給他喂了口肉菜米飯泥,他巴巴的吃了,眼睛依舊放在菜湯上麵,瞧起來饞的不得了。
鹹甜連忙起來把桌子收了。
彩芽好笑,“郎君分明隻給小郎君嘗過豆沙味兒的,他自然隻能喜歡這一樣了。其他的小郎君吃都沒吃到過,怎麼談喜歡?”
餘冬槿想起來就又好笑又好氣,“那哪兒是我給他嘗的,分明是他搶的。”
樂正不解:“搶?”
餘冬槿:“可不是麼?我那天和阿雲忙著做月餅,一個包一個印花,這家夥隻是被彩芽抱著路過,坐在我身邊看了下,就趁我不備整個栽下來,在我手上啃了一口,嚇得我……”
想到那時的情形,餘冬槿還心有餘悸,他正和遙雲說著話呢,這個圓滾滾肉乎乎的家夥忽然歪了過來,他嚇了一跳,隨後沒等他反應,遙雲就起身把人提起來了,但依舊無濟於事,還是被他把餘冬槿剛放到手心裡,餅皮裡準備抱起來的餡兒給啃了。
當時彆說他了,彩芽都嚇了一跳,隻能說這家夥為了一口吃的,也是很拚了。
餘冬槿:“他現在饞得很,什麼都想嘗嘗,還喜歡亂摸亂碰,手快的時候,阿雲都攔不住。”
他就很納悶了,這娃娃不是人參變得麼?怎麼也有真嬰兒的口欲期和好奇心呢?餘冬槿不懂,後來問了遙雲,遙雲說這是正常的,無病天資奇佳,他正在當一個真正的人。
這是好事,三個下山的妖在這方麵都做的都不錯。
樂正聽了哈哈大笑,“這麼大的娃娃都是這樣的,這說明我們無病聰明,腦子好。”說著摸了摸曾孫的腦袋,那樣子是對自己這個曾孫喜歡的不得了。
這還誇起來了,餘冬槿不由無奈,這老的疼小的,就是寵的很。
第二日,天蒙蒙亮,全村人都忙起來了。
村長廖長貴拿著鑼滿村的跑,最後一次提醒村民們準備好要上繳的錢糧。
下午,官吏衙役來了,家家戶戶擔著擔子扛著麻袋,去村中的一處小曬穀場上排隊上繳錢糧。
餘冬槿與遙雲來的不早不晚,排在隊伍中間,很快就輪到了。
收糧的官差雖然麵色瞧起來一般,看起來嚴肅又不講情麵,但沒有亂來,不亂收亂算,點算了李家的人員,知曉了餘冬槿名下的田地沒在這邊,又盤問了一番,才一一將糧食過稱,收了錢劃了名字便讓他們離開,讓他們不要在此處逗留。
這一番,便去了他們一兩半,遙雲擔著擔子,牽著餘冬槿走出去,倆人站在小路上往繳稅的隊伍裡看了看,發覺大家麵色還算可以。
遙雲:“本朝苛捐雜稅不多,賦稅不重,加上咱們這兒的官老爺又算得上清正,咱們村人日子又過的還行,所以大家感覺就都還好。”
餘冬槿點點頭,心裡感覺這樣挺好的,隨後他的目光挪動,不由自主的落到了那官吏坐著的,由村長搬來的桌子下頭的大麻袋上,他摸摸下巴:“那是什麼啊?好像是官吏帶來的,看著一粒一粒的。”
遙雲仔細一瞧,便透過了那層麻袋看見了裡頭的東西,“好像是種子,一粒粒的,是金黃色的。”
餘冬槿:“?”他想到了據說去年才由官吏送下來的紅薯苗,眼睛瞪大,“不會是,是玉米吧?”這陌生的王朝到底是處於什麼時候啊,紅薯玉米接連上場,這,這也太好了吧!
遙雲偏頭:“玉米?”
餘冬槿興奮點頭,“是啊,一種新作物,和紅薯一樣,是一種很高產的糧食!”
遙雲一聽,頓時明白了這玉米的重要性,糧食,新的高產糧食,對於百姓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
餘冬槿抓著他的手臂,激動道:“快,給我描述一下那些糧種的樣子。”
遙雲便與他詳細說了,個頭大小,什麼模樣。
餘冬槿聽完一拍手,“絕對是玉米沒錯了。”他眼睛亮亮的盯著那麻袋看,最後在被那提著刀的衙役發現之前,興高采烈的拉著人回家了。
回家路上,餘冬槿絮絮叨叨:“玉米的用處可多了,做菜做飯都行,咱們一定要種。”
遙雲:“嗯,長貴大伯肯定會安排的,莫急。”
餘冬槿:“嗯嗯。”
回去之後,一家人在家做月餅,因為家裡沒有烤爐,廣式豆沙味兒的月餅餘冬槿隻得用大鍋烘烤,不過這樣做出來的味道也不差,酥皮的則要用油炸,冰皮的最簡單,無需烘烤油炸,蒸好皮子直接包就是了,簡單又好吃。
他做出來幾個試吃的讓大夥兒試試,大家都覺得可以。
這次除了之前的四個品種,餘冬槿還用爺爺給的茶葉,弄了抹茶味兒的冰皮月餅,餡兒用的是芋泥,是在村裡買的芋頭,他們家沒種這個。另外還有鹹菜肉口味的酥皮月餅,味道很不錯,一家人也都很喜歡。
第二天一早,他們用準備好的油紙把一個個手心大小的月餅一份各裝一個的分好,分出了七份,餘冬槿與遙雲拎著前去送人。
五家鄰居、洪奶奶家和村長家,他們最先送了附近的鄰居,然後去了近一些的村長家。
結果村長家裡還有客人,正是昨天的官吏和衙役,山村路遠,他們一向如此,收了糧稅之後再村裡住一晚,第二日再押送糧食回城。
一個官吏,六個衙役,還有隨心的車馬,幸好村長家屋子大,擠擠也住下了。
那官吏穿的還是昨日那一身長袍,此時沒戴昨天戴著的頭巾,表情好看許多,正和衙役還有廖長貴父子一起在堂前吃早飯。
餘冬槿看見外頭的車馬,就準備和遙雲回去待會兒再來來著,可廖長貴的孫子孫女聲音太大,他倆端著碗在外頭,看見人就喊了聲:“冬槿叔遙雲叔,早上好呀!”
在廚房裡另外支了張桌子帶兩個小女兒吃飯的廖長貴的妻子周琴聽了,連忙出來,笑盈盈的招呼,“你倆怎麼來了?吃了沒?沒吃快進來吃點。”
這也太熱情了,餘冬槿隻得拉著遙雲提著油紙包從敞開的籬笆門處進去了,“伯娘,我倆已經吃過了。這不,中秋馬上要到了,我們來給您家送月餅呢,我倆都不怎麼在村裡住,家裡有什麼都多虧了長貴大伯照顧,實在是辛苦大伯了。”
周琴聽了心裡妥帖,但嘴上還是道:“這有什麼,這都是他該做的。你們呀,就是太客氣。”
說著,廖家兩個小女兒搬了凳子出來給他們坐,因為堂前有人,還是官吏衙役,不好招待他們。
餘冬槿連忙擺手,“就不坐了。”他將手上的月餅交給他伯娘,兩份都給了,說:“這是我和阿雲做的花式月餅,和普通月餅不一樣,您拿著過節。”他放小聲音,“您可以用來招待幾位官老爺,這幾樣花式月餅我們在縣城也做出來賣過,很受歡迎的,我覺得他們應該會喜歡。”
周琴點頭,自然沒有無禮的立即拆出來看,笑著說:“行,那伯娘收下了。”
送完禮,他倆沒有多停留,在周琴客氣的挽留聲下離開了,回了趟家又包了一包月餅,才去了最遠的洪家。
本來倆人還想問問村長玉米種子的事兒的呢,這下卻問不了了。
洪家是真的遠,他們其實都不算是正兒八經住在村裡的,而是住在山上,不過距離村中上山的大路不遠,與李家相對,就在西邊的山坡上。
因為兩家一個東一個西,餘冬槿沒怎麼過來過這邊,上山之後還是遙雲拉著他走的小路,去往洪家。
洪奶奶正在屋簷下坐在凳子上納鞋底,餘冬槿與遙雲還未走近呢,洪家院裡的兩條狗子聽見外頭有動靜,沒有出聲,一隻去到了洪奶奶身邊,一隻悄無聲息的站了起來,警惕的看著外麵。
洪奶奶發現了,連忙把手上東西放到一旁的針線籃子裡,和身旁陪著她的孫女一起起身,喊了句:“誰呀?”
遙雲撥開來路上的樹木枝丫,餘冬槿冒出頭來,回了句:“洪奶奶,是我,冬槿!”
三人這才見了麵,餘冬槿一瞧,洪家在山裡的院子挺大,洪叔和他媳婦看起來都不在家,隻洪奶奶帶著孫女,外加兩條狗和一隻貓在院子裡呢。
看見是他倆,洪奶奶本就明亮的雙眼變得更亮了,道:“你們怎麼過來了,月丫頭,快去給你兩個大哥哥開門。”
洪家孫女連忙過去,給他倆打開了院門,打了招呼,然後又去搬椅子,端來了瓜子花生和茶水。
在洪家和洪奶奶說了會話,問了洪叔洪嬸兒,知曉他們是上山打獵去了,倆人送完了禮喝了茶,便下了山。
洪奶奶還想送他們一段,餘冬槿連忙推拒了,隻讓她送到了門口。
回去路上,餘冬槿回頭朝著洪家的位子看了一眼,對遙雲說:“我發現洪奶奶好尊敬你哦。”
遙雲:“畢竟,他們靠山吃飯,而我就是山。”
餘冬槿:“……有道理。”
回去之後,倆人又沒得閒,打好了刨絲器,把家裡大半的紅薯磨出來了,收拾了家裡所有的桶和盆用來沉澱出澱粉,第二日澱粉沉澱下去後,把上頭的水分打出來,又拿出了晾稻穀的席子掃乾淨,開始曬澱粉團。
幾家鄰居來給他們送月餅,看見李家這般的忙,忍不住好奇的圍觀。
餘冬槿也沒瞞著,將製作紅薯澱粉的方法詳細告知,並讓他們可以和其他村裡人說一說,如果他們家做出來的澱粉品質好,他家花錢收。
鄉親們聽了卻有點猶豫,還是預備等一早去了鎮上賣糧的家裡人回來再說。
紅薯是新糧,他們讓村長問過官老爺了,官府也是收這個的,就是不知價格,這回他們上了鎮裡,除了賣糧,還有就是得問問這收買紅薯的價錢。
餘冬槿聽了,說:“行,我現在也不知道怎麼定價,本來也準備先了解一下,等回頭長貴大伯帶人回來,我問問他再說。”
村裡人今天一早派隊伍出了村,他是知道的,他們家的牛和牛車都被借走了來著。
村民們點頭說是,還是得先了解了解價格才行。
不過雖然現在還談不成買賣,但有新東西學,他們還是很熱情的,一個二個聽餘冬槿說都聽得認真。
不過這澱粉做起來簡單,也不用動腦子,大家一聽就會了,聽餘冬槿說這種灰麵也可以用來包餃子做麵條,大家紛紛想要嘗試一下,都預備回去也做起來試試。
餘冬槿連忙提醒,“這種麵粉和紅薯本身一樣,吃多了燒心不好消化,你們注意不要一天到晚老是吃這一樣,還是得吃米飯才行。”
大家點了頭,說了明白,便紛紛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