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鋪子便這麼定下來了, 且因為本來以前就是做吃食買賣的,也不必多做修整,隻需打掃乾淨換上牌匾,將桌椅板凳擺好, 準備好鍋碗瓢盆, 還有,餘冬槿要在靠裡的位子再額外放一張用來放店內涼菜小菜的長案, 就可以擇日開張。
開張日期定在了七月初十, 遙雲定的日子, 兩人在開張之前在門臉店這邊給新店打了廣告,貼了告示, 和客人們說好了到時新店開業, 店內一應吃食通通八折,客人們都挺高興, 都說到了日子一定前去光顧。
兩人在租好鋪子的第二天就開始定桌椅板凳購買各種用具,餘冬槿模仿現代快餐店,弄了靠牆的吧台單人位門口兩邊各一張, 後麵放菜的長案邊也有一張和長案相接的, 一次可以坐十二三人, 雙人位四張,四人位六張,大桌擺的少, 六人的,可以加凳子的圓桌隻弄了兩張,到時要是不夠用, 四人位雙人位都可以拚起來當長桌使,如此也就夠了。
把店裡這些東西弄好, 已經是七月初六,明天就是七月七了。
街上從前些天開始就熱鬨了,這年頭七夕還不是情人節,隻是女兒們的乞巧節,也是讀書人的曬書節,少女們在這一天會拜七姐祈求祝福祈求巧藝,還要吃甜果子,讀書人則要拿出書本晾曬,也乞求巧思。
又因為這天女兒們多愛上街遊玩,很多民間相親活動也借這一天來舉行。
餘冬槿不會做這年頭的七夕甜果子,他在初六這天,帶著家裡兩個姑娘和隔壁劉家的女人們學,習了下,發現做法很簡單。
就是用莧菜給麵團染色,然後包糖和芝麻或者碎花生、棗泥等甜味兒東西做成的餡兒,然後捏成各式各樣的形狀,三角的花的,甚至各種動物的,很是有趣,捏好了蒸熟,一個個果子便可以吃了,吃起來甜軟可口,狠得女兒們喜愛。
彩芽對這個很感興趣,學會了之後,不讓郎君動手,自己拉著餘甜一起再加做這種本來就是女兒家自己準備的果子,明天她們還要用著果子燒香一起拜七姐呢。
餘冬槿嫌隻有甜果太少了,拉著遙雲一起去買了紅豆綠豆還有蜜棗山楂,另外教兩個女孩做了紅豆蜜棗糕和綠豆糕山楂糕,也豐富一下她們用來拜七姐的桌案,省的隻有一樣東西和一個香爐,太單調了。
當然,主要是自己也要吃,餘冬槿都考慮著,想在新店那邊造個烤爐了,這樣還可以烤蛋糕,想起現代時各式各樣的奶油蛋糕,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可惜這兒的牛很貴,可以下崽兒產奶的母牛就更貴了,他想買牛產奶做奶牛的話,還得等等。
遙雲看他嘴饞,捏了塊紅棗糕給他吃。
餘冬槿拿著糕,把想碼個爐子的事兒和他說了,又著重給他介紹了一下烤爐的用處,烤肉、烤蛋糕、烤世界萬物,總之啥都可以烤。
說完,他一口咽下糕點,喝了一大口冰冰涼涼的梅子飲,美的不要不要的。
遙雲:“那就做一個,剛好還有時間,也不用請匠人,你說怎麼碼,買材料來我來弄。”
餘冬槿點頭,“行!”
雖說如今的七夕節還不是情人節,但七夕這天,兩人還是丟下了孩子,也沒管店裡,出城去了附近的山裡玩兒,主要是山裡涼快,餘冬槿也想去采采野,借機約約會。
餘冬槿走在上山的小道上,找了根特彆直特彆好的樹枝在手上拿著玩,雀躍道:“果然還是山裡涼快,空氣也好。”
遙雲牽著他走前兩步,說:“這邊前頭有個穀,穀裡有個小湖,那兒風景還不錯,咱們過去看看。”
餘冬槿頓時期待,點頭跟在他後麵。
路上,兩人還采了些馬蘭頭和野蔥,摘到了些山龍眼和幾個早熟的八月瓜,還找到了好些野獼猴桃,然後才到達了遙雲所說的那片湖。
果然是個小湖,就在這處同樣不大的穀間。
兩人找了個乾淨的草地把帶來的桌布鋪下,放下背上的籮筐,拿了用油紙荷葉包的點心放好,又把裝了梅子飲的水葫蘆擺上,坐下,一邊吃果子一邊欣賞湖麵上的風景,全當是郊遊。
還是上午,陽光透過遠處的叢林,投射在湖麵上,有一群野鴨子正在湖中嬉戲玩耍潛水抓魚,有風吹來給人更帶來一絲涼意。
餘冬槿正在剝山龍眼,這玩意學名瓜馥木,果子是一串一串的,果皮顏色是紫色的,每個果子大小差不多,和大個兒的龍眼差不多大,他們摘了三串,一串挺大的。
他捏開一個,一半給遙雲吃,然後自己也嘗了下,“挺甜,不錯不錯,等下回去咱們再去摘一點兒。”吃著,他吐出裡頭一個個的小籽,“就是籽有點多,隻能嘗個味兒。”不過這種山中野果向來如此,大多都是隻能嘗個味兒。
兩人分吃了一串山龍眼,又開始嘗八月瓜,這個味道更甜,但也是隻能嘗個味兒,一口下去抿乾淨了籽上的那層薄薄的果肉,就得全吐出來。
而野獼猴桃就不甜了,雖然熟了,但是酸得很,特彆是在吃完山龍眼和八月瓜之後,就更是叫人酸的擠眼了。
遙雲受不了這味兒,囫圇著吃下一個,連忙打開葫蘆喝了口餘冬槿特意為他準備,放了許多糖的梅子飲漱口。
餘冬槿看的哈哈大笑,連忙又給他剝了個八月瓜。
中午這頓,兩人自然是快樂的吃野餐,他們早就準備好啦,帶了兩個罐子兩雙碗筷,還帶了米,專門用來野餐的。
遙雲放過了湖麵上的野鴨子,但抓了兩條湖魚,一條燉湯一條烤。
吃著烤魚,餘冬槿想著他們以後在裂穀裡的生活,心中很是期待。
遙雲察覺了他的心思,臉上帶著笑,給他夾了一筷子去了魚刺的魚肉。
吃完了午飯,兩人又在山上逛了一圈,采了不少山龍眼和八月瓜,野獼猴桃遙雲雖然不喜歡,但餘冬槿也摘了不少,帶回去可以用來做醬,他們還找到了梨樹,摘了些野梨。
遙雲還突發奇想,在林子裡找了一長根韌性十足的藤蔓帶著,說回家給遙雲在家裡的梨子樹下做個秋千。
餘冬槿十分欣喜,感覺他這想法很是不錯。
跟著遙雲快樂的逛完林子,兩人回去,家裡的兩個姑娘已經在院子裡擺拜七姐的台子了。
餘鹹一邊看她們忙,一邊帶家裡的小郎君,小無病眼睛睜得大大的,在屋簷下看她們忙活。
見家裡郎君回來,彩芽帶著鹹甜給他們行了禮,餘冬槿擺擺手,過去給她們看背筐裡的果子,“這個你們要不要挑一些擺上,也挺好看的。”
兩個女孩挺高興,選了一串山龍眼一個八月瓜和幾個獼猴桃擺上了。
餘冬槿看她們高興,自己也高興,過去把屋簷下對他啪啪拍手的小無病抱在了懷裡。
遙雲把帶回來的藤蔓放到樹下,對著梨樹分叉出來的粗壯枝乾比了比,發覺果然合適。
餘冬槿抱著孩子,站在一邊看他忙活。
不過造秋千不是那麼快的,藤蔓還要處理,還有準備木板,隻能是先比比。
拜完了七姐,乞完了巧,一家人上街遊玩。
城中最熱鬨的便是主街了,這會兒天色已晚,他們找了家粉攤兒吃了粉,然後就逛起了已經張燈結彩的各個街市。
難得節日,主街這邊本來不允許擺攤做買賣的地方也允許小販擺起了攤位,各個攤子賣的東西五花八門,有許多賣剪紙彩鏽各種絲線絡子的,吃的更不用說,糖畫糖人、果子糖糕等等,還有玩的,各種燒好的小泥人泥娃娃,草編玩具木雕玩具什麼的都有。
餘冬槿發現,甚至還有賣指甲油,也就是鳳仙花調出來的汁水的,攤主是女子,還可以花錢讓她給做指甲,也是十分潮流了。
餘冬槿給三個大孩子各拿了二十文錢,讓他們喜歡什麼可以自己買,然後給他們又各買了一個糖畫。
小無病不能吃這個,他便給他買了個泥娃娃,羊狀的,無病大概是喝多了羊奶的覺得親切緣故,自己選的這個。
而遙雲,餘冬槿和他一起,讓糖人師傅照著他們的相貌給他們各捏了個糖人,彆說,那師傅手藝還挺好的,不說是惟妙惟肖吧,但也已經帶了幾分神似了。
餘冬槿要了遙雲的那個,給了遙雲自己的那個,然後也不吃,就這麼美滋滋的拿在手上。
遊玩路上,他們還碰見了劉家人和鄭家夫婦。
鄭家夫婦是撇下孩子出來玩兒的,和他們笑著打了聲招呼就與他們分彆了。
而劉家的小妹妹看見他們,硬是不肯去彆處玩了,非要推弟弟的車車玩兒。
劉陽聽到妹妹的話,摸了摸鼻子,他妹妹這麼一認弟弟,他在餘冬槿與遙雲麵前便小了一輩,這叫他鬱悶得很。
餘冬槿讓小女孩推,但讓遙雲留心注意著,他怕要是小孩把車推翻了或者怎麼樣,他來不及反應。
劉家夫妻看出了他的緊張,隻讓女兒過了下癮,就拉著勸著孩子去買之前她要買的泥娃娃去了。
告彆了劉家人,見天色不早,他們又在賣指甲油的攤位前圍觀了下,看攤主給彩芽和餘甜做了指甲,然後才回了家。
嗯,兩人的指甲顏色還挺漂亮,是粉紅色的,就是餘冬槿聽彩芽嘀咕,像是有點嫌棄這顏色不夠亮眼。
餘冬槿忍不住好笑,這個彩芽,就喜歡顏色鮮亮的,這份種族天性,就是變成人了也改不了。
102
第二天, 餘冬槿去郭娘子家看情況的時候,難得看見賀純在家,和他打了個招呼。
賀純馬上要考試了,最近都精神緊繃, 餘冬槿也不敢打擾他, 隻讓他一定要放平心態,沉著冷靜。
賀純聽話點頭, 又看起了書來。
讀書人真不容易, 餘冬槿在心裡歎了口氣, 回去和遙雲一塊兒,去了新店那邊。
到了地方, 遙雲打開餘冬槿畫的烤爐圖紙, 雖然早有預料,但看見圖紙內容後, 他內心依舊深感震動。
他吸了口氣,合上圖紙,開口:“你還是和我口述一下吧, 這個烤爐怎麼弄。”
餘冬槿臉皮發燙, 乾咳一聲, 對著這間原本不算太小,店裡用來堆雜物的雜物間開始比劃,“我的想法呢, 就是把烤爐獨立出來,放到這裡,以後這邊就專門做烤製類的東西。”
他把遙雲手上的圖紙拿下來, “就是這樣,依著這麵靠廚房的牆來做……”
如此這般說了一通, 還好遙雲與他心意相通,聽了一會兒就聽懂了。
兩人算了算要用的青磚灰泥,然後關店去外頭拉了材料回來,今天一天就要忙這個。
他們的中飯是在隔壁羊湯餅子店解決的,本來回小店吃也不遠,但餘冬槿聞著隔壁的湯餅香味,嘴饞了,到點就拉著遙雲去了。
這家店生意挺好的,大熱天的,店裡人也不少,剛到飯點店裡就已經坐了不少人了。
結果趕巧了,他居然遇到個熟人,車馬行的老郭,郭叔!
餘冬槿喜不自勝,喊了他一聲,就拉著遙雲和他拚了桌。
老郭看見他,也高興,也和他打了聲招呼,喊了聲:“餘秀才。”隨後他看了眼遙雲,詢問:“不知這位是?”
餘冬槿:“這位是我契兄,姓遙名雲。”
老郭:“遙雲山的遙雲呐?”
餘冬槿點頭,“對。”
老郭:“挺好。”他對遙雲笑著說:“看兄弟這麵相,也壓得住這個名字。”
遙雲和他點了點頭,全當打了招呼。
餘冬槿一邊和小二要了兩碗羊湯三個餅,一邊問郭叔,“叔,你怎麼來留雲了呢?有客人呀?”
老郭點頭,“送的還是當初和你一路的容家大少爺,他要去長水坐船北上,路過這兒,先到這裡歇歇腳。”
餘冬槿沒想到這麼有緣分,“容大少爺還好吧?之前一路多虧他照顧了。”那時他剛到這兒,心裡還有點慌,一路上也沒怎麼和容少爺說聊,不過容大少爺人挺好的,還請他吃了不少點心熱食。
老郭一邊吃著手上的餅子喝著羊湯,一邊說:“好著呢,好的不得了,他親弟春闈中了榜,之後還考中了二甲進士,如今已經當了官,這容家呀,是徹底要富貴起來啦。”
他說著,言語間不乏滿是對彆人家孩子的羨慕,“唉,會讀書就是好,我怎麼就沒這命呢?以前自己沒條件也就算了,現在日子稍微好點了,生的娃兒卻都笨的很,讓識大個字還偷尖躲懶的,唉……”
餘冬槿看出他是真的發愁了,笑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說不定郭叔家的姑娘小子就要彆處發光呢。”
老郭搖搖頭,“隨他們去吧,我也不求他們能有啥大出息,隻希望待他們大了,娶妻生子了,能靠自己養的起孩子媳婦就行。”
餘冬槿:“您心胸開闊。”
老郭笑笑,吃餅喝湯。
這時餘冬槿他們的湯和餅子也到了,他迫不及待的端起來嘗了一口,感覺確實不錯,他讓遙雲也趕緊嘗嘗。
然後他一邊吃一邊又和郭叔聊:“容大少爺這次北上,是為了去看弟弟麼?”
老郭,“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吧?”他聲音放小,“我聽說,京城最近有個神醫進宮,把一直久病臥床的皇帝老爺給治好啦,那神醫好像和容家有什麼關係,容家這是要去送藥呢。”
說完這些,他又覺得自己可能多嘴了,忙加了句:“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可能是彆人瞎傳的也說不定。”
神醫?餘冬槿頓感好奇,但也知道皇家的事兒不是隨便就能八卦的,於是也忙道:“是啊是啊。”
然後他們轉移話題,餘冬槿感謝了郭叔之前讓人一直留意著李宅,等著他的事兒,“之前我還去車馬行找過你,想謝謝你來著,可惜幾次過去你都沒過來這邊。”
老郭:“這有什麼?不用謝,我本來就是做的這門生意,都是順道的事。”
餘冬槿搖頭,“謝是肯定要謝的,您這頓還沒付錢吧?”他笑著:“這頓我請。”
老郭也不推遲,他向來是個爽快人,“那也行,你下次要是去朝雲再過來,就去車馬行報我老郭的名號,我給你省錢!”
餘冬槿雙眼彎彎,“那就這麼說定了。”
老郭還有事,吃完就走了。
他走之前,餘冬槿問了他車隊再次出發的時間,得知是明天一早。
餘冬槿琢磨著,到時候去送送,也給許久未見的容大少爺送點東西,好多謝他當初給他的照顧。
送點什麼好呢?餘冬槿算了算他和阿雲有的,可以用來送人東西。
嗯……家裡還有一大堆這兩天苗三叔給他們送的蔬菜果子。
昨天他送來的桃兒不錯,不如給容大少爺拿點鮮桃再包些烏梅,也是一份心意。
還有老郭,也得給老郭拿一些,郭叔人真挺好的。
他和遙雲商量了下,覺得可以,於是就定了明天早起的計劃。
餘冬槿與遙雲來的晚,老郭走後他們坐著繼續吃,商量完送容大少爺和老郭禮物的事兒,他一邊吃一邊和遙雲說起了當時和容大少爺一路過來留雲的事兒。
餘冬槿:“那時還是冬天呢,天可冷了,但幸好沒下雪,不然還要耽誤時間。”他想起那時,就覺得身上冷颼颼的,大熱天的都忍不住抖了抖。
遙雲:“那時,是不是嚇到你了?”
餘冬槿愣了愣,反應過來,小聲:“你說心疾啊?”
遙雲點頭。
餘冬槿怎麼可能沒被嚇到,他小聲道:“當然嚇到了,我多怕死啊,那時每次半夜生生被疼醒的時候,我真的感覺自己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嚇得冒出來的虛汗都能把衣服打濕幾次。”
遙雲很心疼,他微微低著頭,“對不起。”
餘冬槿又是一愣,然後笑了,“你和我道什麼歉呀?又不怪你。”
遙雲搖頭,“怎麼能不怪我呢?一切因我而起。”
餘冬槿頓時明白了他心中的所思所想,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他拉了拉他的手,輕聲道:“你可糾結,先吃東西,我們回去再說。”
兩人吃完飯,又去攤子上買了兩竹筒甜酒釀,回了店裡坐在窗邊的吧台邊,一邊喝飲料一邊聊天。
餘冬槿:“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這具身體之所以有心疾,是因為李家先祖貪心,你當初最開始也不過是救了個人,錯不在你。”
他想起遙雲之前輕飄飄的和他提起過的,他之後被上天懲罰陷入了沉睡,說:“而且你不是也被罰了麼?”
遙雲也知道這一點,他隻是想到餘冬槿曾經曾那般難受痛苦,心裡心疼而已。
說起遙雲被罰,餘冬槿很好奇,“我之前就想問了,上天對你們神的懲罰,就是罰你們睡覺麼?聽起來也不重呀。”
遙雲搖頭:“聽起來簡單而已。”他將其中厲害說與餘冬槿聽,“一但陷入沉睡,時間短還好,若是時間長了,長久的無法顯靈無法聽見信徒的心願,信徒流失信仰不存,你猜會有什麼結果?”
餘冬槿眼睛微微睜大,明白過來了,“那樣的話,收不到信仰,那被懲罰入眠的神明豈不是就隻能一直睡下去了?”
遙雲點頭,“正是如此,像我,不過是睡了這麼短的時間,好不容易得來的小廟就沒了。”
餘冬槿這下子是知道其中的厲害了,“原來是這樣!”他雙手合十,對著窗外拜了拜外頭的那片天,“還好還好,還好天老爺沒有罰你罰的那麼凶,還給你找了個老婆,不然你可怎麼辦呐!”
聽他這話,遙雲頓時眼裡帶上了笑,看著他點頭:“確實。”
幸好,幸好得了上天垂憐,叫他此生能遇見餘冬槿。
這天,他們緊趕慢趕把烤爐造了個差不多。
晚上洗完澡,餘冬槿就拿著兩個筐子在廚房裡挑桃兒。
這批晚桃是真的好,個頭大顏色也漂亮,餘冬槿吃了味道也甜。
他本來準備用來到時候放新店做桃子飲的,現在用來送人也不錯。
挑了兩個大半筐漂亮的桃兒,他又各在筐裡放了兩大包烏梅,這才洗手拉著遙雲回屋躺下。
第二天一早,他們背著兩筐簡單的禮物趕早去了城門外,果然,老郭正在點人看貨。
容大少爺站在一邊,也在查看所帶的貨物,還沒上車。
看見餘冬槿,他十分的驚訝,他為人溫和,臉上帶著淺笑,待餘冬槿兩人過來,笑著打了聲招呼:“餘秀才,好久不見。”
餘冬槿拍拍臉,讓自己打起精神,也笑著回了句:“好久不見,容大少爺。”
容大少爺容樟又笑:“便喊我容兄就好,之前不就是這麼喊的麼?”
餘冬槿撓撓臉,“容兄,嘿,昨天我碰見郭叔,知道你們今日走,我反正沒事,就過來送送你們。”
他又給容樟介紹身邊的遙雲:“這位是我契兄,遙雲。”
容樟很是驚訝,但他教養良好,隻是驚訝一瞬便將之壓了下去,然後抬手對遙雲行了個禮,“見過了,遙兄。”
遙雲也對他行了個禮,點點頭。
餘冬槿把背上的筐子拿下來:“喏,之前一路多虧有你照顧,我最近得了些新鮮的晚桃,吃起來十分的脆甜,還有些上好的烏梅,送來給你和郭叔在路上甜甜嘴。”
他笑道:“都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一點兒吃的,還望容兄莫要嫌棄。”
容樟自然不會嫌棄,他道:“餘秀才這兒總有些好吃的,之前你給的炒米我就愛極了,得了方子之後回家可讓廚下做過許多回呢。卻沒想今日再遇,又能在你這裡占些便宜,真叫我覺得不好意思。”
餘冬槿:“這算什麼便宜,一點小東西。”
這時老郭也忙完過來了,餘冬槿把一人一筐的桃子烏梅交給他們,便不再耽誤他們的時間,和他們告了彆,與遙雲站到一邊目送車隊遠去。
103
回去路上, 餘冬槿打著哈欠,郭叔他們趕得早,他為了要趕上送他們就不得不也早起。
這會兒天剛蒙蒙亮呢,不過街上已經有了不少提著框子拿著籃子的人了, 都是出門買菜或者賣菜的, 還有擺攤做早餐生意的。
最近這段時間,之前教徒弟的時候因為那些徒弟會早起主動幫忙, 這會兒又有彩芽帶著鹹甜, 遙雲也一向早起, 他就偷了懶,每天早上會賴在床上多睡了一會兒, 結果短短一個多月就養成了習慣, 這會兒就特彆困。
遙雲看他實在是困,想抱著他, 但被驚到的餘冬槿連忙拒絕了,這大街上,大庭廣眾之下, 摟摟抱抱的也太不像樣。
於是遙雲便拉著他走, 還拉下他另一隻手, 不讓他去揉眼睛,“小心眼睛裡進東西。”
餘冬槿聽話,便不再揉了, 揉了揉自己的臉讓自己醒醒神,和遙雲說起今天郭叔帶的車隊,“我看那些騎馬護在貨車旁邊的, 好像不是車馬行的人,應該是容家另外請的護送隊。”
遙雲回想了下, 道:“我看他們倒頗有幾分行伍氣質。”
餘冬槿:“行伍氣質?”他立即想到了郭叔在羊湯館裡和他說的話,小聲:“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是當兵的?軍人?”
遙雲:“應該是些退下來的軍漢,可能是一些軍漢自己拉起旗子做了鏢局的生意,容家請他們幫忙護送。”
餘冬槿點頭,“確實,這樣才合理。”他摸摸下巴,“那看來容大少這次帶的這一批藥材貨物,對容家來說真的很重要,畢竟請了那麼多人幫忙護送,還都背弓提刀的。”他大著膽子猜測,“莫非這批藥材真的是送到京城的?”
遙雲:“不無這個可能。”
京城的事兒對他們來說就太遠了,餘冬槿想了想,把這個拋到了一邊,開始暢想彆的,“咱們有機會,也一定要去京城玩一玩,我還想看看真正的古代都城呢,以前我本來有機會去我們那邊的首都的,可是幾次都臨時有事改變了行程,都往南方跑去了。”
說起這個,他是真的感覺很遺憾的,他都沒去北京看過升旗呢,結果就穿了,真是太可惜了,“不過,我領導就是京城人,他一直致力於告訴我北京一點兒也不好玩,建議我放假就宅在家裡哪兒也不去,說去旅遊就是受罪,可好笑了。”
遙雲聽他想去京城,暗自把這事兒記下,接著聽他提起以前,聽得很認真,忍了忍沒忍住:“你和你那個領導,好像關係很好。”
餘冬槿抬眼,瞅了他一眼,隨後忍著笑說:“嗯,那是,我倆可好了。”他嘴巴嘚啵嘚啵的說著:“我一出校門就跟著他乾了,他人好,有啥好吃的都帶著我,最開始我也要出門和他一起撐場子跑業務吃飯的時候,他還給我擋酒送我回家,還給我算額外的加班費,後來我專心坐辦公室了,他還監督我鍛煉抓我吃飯時間……”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開始真情實感,“哎,這麼一想,這樣突然離開現代,我最舍不得的除了我剛裝修好的新房子,就是他了,多可惜啊,這樣好的人就這麼再也見不到了……”
遙雲聽得心口都在發酸,酸的冒泡,抿著唇沒有說話。
餘冬槿悄悄抬眼,瞅了瞅他的臉色,也抿緊了嘴唇,忍笑。
遙雲捏著他的手,捏得挺緊,忽然開口:“你是該舍不得的,我也要謝謝他,謝謝他對你好。”
餘冬槿聞言怔了下,隨後兩邊唇角上勾,臉上有了個大大的笑,他看著一臉認真的遙雲,心裡很軟很暖,他拉著遙雲的手,“謝謝你的謝謝。”他笑著,雙眼閃著光,“好了,不說他了。走,咱們回家去。”
遙雲眼角眉梢漾起溫柔,輕聲:“好。”
回到家,他因為心情好,下廚做了千層餅,一家人配著米粥吃的香噴噴。
這天,兩人又在新店這邊忙活,中午他倆閒的沒事,到小店這邊吃的,但沒有直接進店,而是跟著客人們一起排隊。
門臉房這邊是徹底交給了餘甜與餘鹹了,兩人雖然動作還沒那麼麻利,剛被特訓出來的手藝也差一點點,但也已經可以獨當一麵,剩下的餘冬槿還會慢慢教,且關於辣椒油和湯頭秘方,他都會提供。
他和遙雲把儵魚薲草磨成了粉末,放到店裡,叮囑家裡其他人,這東西是十分重要的調味料,是他們店能紅紅火火的絕世秘方,讓他倆一定不要將之泄露出去,然後教了主要負責廚房工作的餘鹹它們的用量。
餘鹹這孩子老實,聽了之後麵對這兩小瓶調料時那叫一個戰戰兢兢,已經發展到隨身攜帶,想搶調料的人首先得從他身上踏過去的程度,餘冬槿說了讓他彆這麼緊張他也放心不下,就還是一直帶著,隻出門買店裡要用的米麵材料會取下來,放到房裡藏著。
餘鹹平日裡就住在店裡這邊,餘甜與彩芽則每日往返小店和新屋,餘甜每日要忙著幫忙給家裡打雜,劉成則負責家裡的石磨和收碗洗碗,彩芽之前在隔壁豆製品店裡幫忙,最近郭家已經沒那麼手忙腳亂了,她就閒下來了些,餘冬槿和遙雲出門在外的時候,無病都是她帶的。
現在天氣熱,小店的生意沒有最開始好了,大家不耐煩排隊,但好在今天天氣不錯,雲朵遮住了太陽,於是還是有不少人前來吃東西的。
今天董少爺也在,他來得晚,排在遙雲與餘冬槿後麵,看見他倆很是納悶。
“大小老板?你倆怎麼在這兒排隊呢?”
不等他倆回答,一位熟客就說:“這是來檢查工作呢,悄悄過來看兩個娃娃偷沒偷懶!”
周圍客人聽了都笑。
這話說得逗趣,餘冬槿聽了也忍不住笑,他還點頭,“您說的對,我們就是懷揣著這個目的。”
他說完還把袖子卷了卷,包著手,做了個采訪的姿勢,找了董家少爺問:“董先生,請問一下,李家雜食鋪子最近幾天的服務態度和菜品口味如何?是否讓您滿意呢?”
董少爺被他這動作弄得呆了呆,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整了整衣裳,答道:“服務態度還不錯,比以前還要更上一層樓。”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表情淡淡有點凶相的遙雲,繼續道:“至於菜品口味,較之以往要差一點點,特彆是麵食,兩個新人揉出來的還是差一點火候,不過瑕不掩瑜,味道依舊值得肯定,我相信小鹹和小甜往後肯定能做到更好。”
這也是個人才,餘冬槿心道,他麵上依舊裝的鄭重,點點頭道:“感謝您的回答,也謝謝您對我們小鹹小甜的肯定。”
隨後他又像這樣采訪了前頭和旁邊另一隊的客人,客人們都挺皮,一個個學著董少爺的回答,說的有模有樣。
在餘冬槿問起他們對新店的期待時,大夥兒同一口徑,都是讓他多請些人,店裡吃食上全一些,要像前些天小店重開那樣,最好是不僅如此,如果之前的寬麵細麵也做就更好了。
還有就是,他們還想嘗嘗不用花那麼多錢的,尋味樓同款菜品,這個也希望大小老板能安排上。
餘冬槿一一答應,心裡想的是,店裡還真是要招人了,廚師倒好說,尋味樓那邊還會送學徒過來,到時候徒弟肯定要給他這個師父幫忙的,但是店裡隻有劉成一個小二不行,至少還得再加一個,還得再找個洗碗婆子。
這人該從哪兒找呢?去牙行雇人麼?那這兩天就得把這事兒給辦了。
說笑了一通,餘冬槿發現鹹甜二人做的還真不錯,大夥兒都誇他倆人挺好,於是他觀察了一下,發現這倆人在服務方麵確實做的比他和遙雲好。
餘鹹嗓門兒亮,眼睛也尖不說,臉上笑起來雖然看起來有點憨,但卻很讓人感到親和。
餘甜女孩兒笑起來靦腆,雖然不夠漂亮,但嘴一抿臉上兩個酒窩挺可愛的,也叫人覺得親切。
他倆配合起來,說話做事又不緊不慢的,有遇見那種難纏的,總喜歡讓他們多添些的客人,也都柔聲細語的,嘴也甜,話也實在,總能讓他們再不吃虧的情況下讓客人覺得滿意。
餘冬槿看的連連點頭,踮腳湊到遙雲耳邊,誇他真會選人。
當初在人市裡,鹹甜二人是遙雲定下的,餘冬槿都沒怎麼看,就光負責付錢了。
這時也輪到他們倆了,餘冬槿拉著遙雲上前,開口:“掌櫃的,給我拿兩碗涼麵。”
餘鹹餘甜眼睛都亮,且遙雲站在人群裡又鶴立雞群的,他倆早就發現兩位東家了,此時笑著打過招呼,便給東家下了麵,動作麻利不說,給他倆添得配菜都比彆人要多的多。
餘冬槿樂滋滋的跟在遙雲身後,遙雲端著滿當當的麵碗,兩人坐到對麵米酒店外的兩個空位上,要了一碗米酒店老板放到井裡涼過的淡米酒,吃麵喝酒,感覺舒服得很。
下午,看天氣挺好也不會下雨,遙雲抱著無病,餘冬槿推著小車車,兩人預備去牙行雇兩個夥計,也帶孩子出門玩玩,讓彩芽歇歇。
104
小無病很喜歡出門, 他一來到戶外,坐在遙雲懷裡,忍不住的就開始手舞足蹈,活潑的不行, 引得街上人紛紛側目。
現在天氣熱, 彩芽給他做了個一個邊沿很大的草帽,裡麵有適合夏日, 用透氣絲滑的絲緞做的內襯, 讓小家夥的腦袋不會磨到。
他身上穿的則是一個很花的肚兜, 大紅的布料,上頭繡著橘貓撲蝴蝶的花紋, 下頭的小褲褲則是寶藍色的, 也用彩線繡著花邊,這自然也是彩芽做的, 她就愛這種花裡胡哨的顏色,就是彩芽目前的刺繡手藝不算太好,所以給做的刺繡不算特彆精美, 但已經足夠讓小無病顯得人靚娃美, 在大街上十分閃閃發光了。
不怪彆人愛往他身上看, 主要是這樣白生生又穿的喜慶的小孩真的不多。
餘冬槿笑著,給他掌了掌有點擋眼睛的遮陽帽,然後在攤子上花兩文錢買了個小風車給他玩兒。
遙雲一手抱娃, 一手給扶帽子,聽著懷裡娃娃噗噗噗的吹風車,垂眼看見餘冬槿臉上的溫暖神情, 感覺挺好。
兩人一路慢慢悠悠的走,帶著孩子到了牙行, 正準備進去,就瞧見了一個熟人。
是當初他們去滿香樓吃飯,遇見的那個夥計,他換了一身帶著細致補丁的短打,垂頭耷腦的,正從那頭小巷裡出來,像是也要來牙行的。
餘冬槿回想了下,記起這人好像姓陳名謙,他應當沒有記錯。
餘冬槿與遙雲對視一眼,這兒來來往往的人不少,餘冬槿走過幾步,來到了角落裡,將之叫住了,“陳謙小兄弟,好久不見。”
陳謙本來愁眉苦臉的低著頭,一聽聲音就換了臉色,臉色頓時變得平和又親切,抬眼看見是餘冬槿與遙雲,他還帶上了笑,拱手,“餘老板、遙老板,兩位好。”看見遙雲懷裡好奇看自己的奶娃娃,陳謙還笑了笑,捏著鼻子給小無病做了個鬼臉,逗得小孩咧嘴直笑。
餘冬槿見狀,覺得這人挺有趣,他也挺詫異,“你知道我們。”
陳謙笑道:“小的怎會不知?兩位老板的名氣可大著呢,且之前您兩位去滿香樓吃飯,不還是我接待的麼?”
餘冬槿:“你記性倒是好。”他還真挺驚訝的,不過他對這個夥計的印象也很深刻,他問:“這時候,你怎麼在這兒呢?今日沒有上工麼?”
說起這個,陳謙臉上不由露出苦色,“不瞞兩位老板,小的已經被滿香樓給請辭了。”
餘冬槿瞪眼:“啊?”
陳謙歎了口氣,道:“滿香樓已經不行了,被尋味樓給打垮啦,主廚都跑了,王大少爺整日焦頭爛額的,掌櫃的看沒有客人,店裡入不敷出,為了開源節流,便將我與另一個新來不久的夥計給辭了。”
房禾跑了?這事兒他倒是沒有聽說。
不過陳謙為什麼在這兒,餘冬槿其實已經有所猜測,聞言點點頭,但還是很不理解,“為什麼把你辭了呢?我覺得你挺好的啊,比店裡其他夥計都要機靈,長得又討喜。”
他這話說的是沒錯的,這活計雖長得沒有像劉陽那般臉盤兒圓潤,但也是一張娃娃臉,人又機靈,一雙笑眼多招客人啊,怎得是他被辭了呢?
陳謙苦笑,將其中緣由說給他們聽:“也沒什麼旁的原因,我們兩個新人不似以前那些老人,是後來滿香樓生意好了,店裡忙不過來時,掌櫃的在牙行裡簡單雇的,沒有關係。之前在酒樓裡,也就負責打掃茶桌這樣的工作,那日之所以能接待幾位貴客,也是因為劉家少爺忽然到訪,店裡接待小二沒有及時反映過來的緣故。”
他說的不算清楚,但餘冬槿與遙雲也聽明白了,原來是沒有後台,所以才這般輕易就給辭了。
想必現在留在滿香樓吃工錢的那些小二夥計,都是樓裡掌櫃或者什麼人的親戚,這年頭向來如此,肥水不流外人田。
餘冬槿看他這般的發愁,問:“你今天是來找新工作的?”
陳謙點點頭,“是啊,總不能閒著,家裡還要吃飯呢。”
餘冬槿笑道:“那正好,我和阿雲的新店正差個夥計,你要不要來?”
陳謙一愣,人傻了一下,隨後眼睛睜大,一時間說起話來都沒那麼利索了,“您,您說的是真的啊?”
餘冬槿好笑,“那還能有假?薪酬就算一天三十文,乾好了月底還給發獎金,你看如何?”本來他給劉成的就是按這個來的,現在去了新店,餘冬槿準備給劉成每天漲個五文錢,獎金照舊,但陳謙這裡就還是按照劉成之前的待遇來,以後再看。
陳謙大喜過望,霎時間喜笑顏開,不住的彎腰道謝,“好,當然可以,怎麼不可以!多謝兩位老板,多謝了!”
餘冬槿:“初十那天小店開業,我和你遙老板要再去找個洗碗婆子,你在這裡等等,我們進去看看,馬上回來,回來帶你去新店那邊認認門。”
陳謙咧著嘴,“那小的和兩位老板一起吧?這裡頭我有個相熟的牙人,為人很不錯,我帶你們去找他吧。”
這倒挺好,餘冬槿點頭,“那行。”
找婆子的事兒很快就辦好了。
陳謙認識的那個牙人確實可以,很快就給他們把人找好了,一次還找個三個給他們挑,把三人的身家背景說的清清楚楚,住哪兒性格如何家裡幾口人以前在哪兒做事因為什麼沒做了,都講得很明白,還帶他們看了人。
餘冬槿挑了個家距離新店不遠不近的,看起來不是最麻利,但瞧著本分老實的婆子,這人以前是在一家小戶人家給人做灑掃洗衣等等雜活的,後來那戶人家家裡男人忽然病了,日子比不得以前了,才把她辭了,具牙人說,那家主顧很舍不得她,但是沒辦法了。
餘冬槿和她說好了上工地點還有時間,和人簽了契。
之後,他們帶著陳謙去認了門,便與他分彆了。
兩人推著小無病,去了城西的遊玩一條街。
這裡還是之前樂正來城裡,和老朋友來這裡聽戲,餘冬槿和遙雲來找他回家吃飯才知道的地方。
這裡玩的東西很多,那幾家晚上才開門的秦樓楚館就不說了,那可以聽書的茶樓,有人唱曲兒的酒館他們今日也不去。
他們可帶著孩子呢。
他們要去的是這條街的街頭,那裡有棵大榕樹,榕樹下有一個寬闊的台子,台子上每日都有表演,有皮影戲,傀儡戲、各種雜技、摔跤、舞獅等等,各家輪番上陣,每天都很是熱鬨,也很是有趣,大人小孩都喜歡。
不敢想要到台子近處看表演,就要交錢,一人一文。
當然,像無病這樣的小娃娃是不收錢的,畢竟太小了,路都還不會走,這裡看台子的人還沒那麼喪心病狂。
他們到的時候,寬大的台子上一共有兩派人在表演,左邊是傀儡戲右邊是說話藝人,小孩喜歡傀儡戲,都或蹲或坐在左邊,大人喜歡說話藝人,都在右邊。
交了錢,餘冬槿推著孩子,在左邊找了個最近的兩個木墩和遙雲一起坐,遙雲把無病抱起來放在肩頭坐著,扶著他的小身子讓他好看熱鬨。
餘冬槿對說話藝人興趣不大,這年頭的說話藝人是一個人的表演,和後世的單口相聲差不多,但又有所區彆,比如這裡的很多渾話行話餘冬槿就聽不懂,但傀儡戲他喜歡,和無病一起看的津津有味。
他們還自帶了飲料,就放在無病的小車上,兩個大肚子葫蘆,一個裡麵裝的是滿滿的梅子飲,味道好又解暑,一個是給無病裝的水,奶沒有帶,無病現在可以吃輔食了,這裡有家做羹的店,他餓了他們就去那兒吃,到時讓店家給無病做一晚不放油鹽醬料的米菜肉羹就是。
今天的傀儡戲講的是人與妖的故事,不是愛情故事,是偏冒險風格的道士除妖的故事,裡麵還扯上了神和鬼,因為是木偶演出來的,沒有什麼血腥可怕的,很適合小孩子看,也適合餘冬槿這種沒怎麼旅過遊沒看過這種木偶戲的大人。
看著木偶傀儡在手藝人的牽動下做出各種動作,打鬥降妖驅符除鬼,餘冬槿覺得真有意思。
一場傀儡戲唱罷了,餘冬槿看的意猶未儘,掏錢放到端著鑼來求打賞的傀儡戲藝人,大方的投了十文錢進去,引得藝人連連道謝。
這些下九流的藝人平日裡過得一般,看台子的能分給他們的很少很少,每月也就那麼幾十文錢,有時候想要個好的表演時間,他們還得花錢和看台子的買,可以說,他們就靠這些打賞過日子,十文錢對他們來說已經是不少了,畢竟每天過來的人裡,交錢到近處看的不多,多是站的遠白看的。
接下來是雜技,頂盤子拋果子,還有疊人牆等等,這個需要的場地大,台子上就不分成兩塊了,就雜技一家表演。
這個餘冬槿也一般喜歡,但無病很愛,看的眼也不眨的。
餘冬槿給遙雲喂了口梅子飲,然後自己也喝了一口,笑著看了看無病那傻樣兒,及時起身給他擦了擦因為一直張著嘴而口水嘟嘟的嘴巴。
雜技看完了,便是獅子拋繡球,餘冬槿看著那台上,做的並沒有以前他在現代時在電視視頻裡看過的精致的獅子,忍不住想起了以前小時候的事兒。
他姑奶奶娘家離得近,那家的大孫子就會舞這個,那時過年的時候,他就會組織幾個夥伴,帶著同樣不夠精致的獅子頭,挨家挨戶的表演求個吉利錢,後來他長大了,慢慢的不弄了,後來更是搬去了縣城裡住,村裡就再沒人會這個了,他也不再回去了。
遙雲垂眸,分出一隻手,握了握餘冬槿放在膝蓋上的手。
餘冬槿抬眼,對他笑了笑,“累了麼?我來抱吧?”
遙雲搖頭,“你再給他擦擦嘴。”
餘冬槿一看,這小家夥又是一嘴巴的口水,馬上要滴下來了,他有點無奈的起身給他擦了,對小家夥說:“你這是因為震驚還是口呼吸啊?可不能總是這樣啊,小心以後長大了沒有下巴。”
他其實知道無病不是因為口呼吸,就是因為看到好看的忍不住張嘴驚歎然後忘記收回去了而已,但這不是個好習慣,他就嚇他一下。
兒童口呼吸如果不及時糾正,以後隨著年齡的增長,麵容會發育異常,牙齒也可能出現問題。
小無病聽了,像是想了想,小臉一變,感覺沒有下巴還是太可怕了,他可不能沒有,於是趕忙把嘴巴牢牢閉上。
看的餘冬槿忍不住樂。
105
看完表演吃完羹餅, 兩人慢悠悠的往家走。
路上,快到家時,兩人路過他們常去的那家大雜貨鋪,看見裡麵小二和掌櫃正在搬東西。
餘冬槿停下腳步, 看著小二打開壇子查看裡麵那一顆顆顏色偏深, 瞧起來很是不錯的乾貨,眼睛亮亮, 摸了摸下巴, 問遙雲:“咱們店是不是還差一樣鎮店之寶來著?”
遙雲有點不解, “鎮店之寶?”他看向餘冬槿看向的地方,就瞧見了那已經被蓋上的壇子。
餘冬槿一拍手, “對!”然後把手上推著的車車拎起來, 拉著抱著無病的遙雲一起進了店裡。
掌櫃看見他們,笑著喊了聲:“餘老板遙老板, 今個想買點什麼?”
餘冬槿低頭看著那壇子,問:“你這是剛進的乾鮑魚和乾海參麼?”沒錯,他剛剛看見, 這壇子裡裝的正是乾鮑魚, 看起來品相還很不錯, 他以前在店裡可沒看見過這個,這會看見了還挺高興的,可以用的食材又多了兩樣。
掌櫃得頓時眼睛都笑的眯起, 點頭:“正是,這是小店剛從東海那邊收來的上等海貨,如今隻是試賣, 等之後要是好賣,以後店裡也不時就會有貨。”說著把下頭壇子上蓋著的兩層蓋子, 一層草編一層木蓋給打開,又將貨架上的木盒開啟,讓餘冬槿瞧。
餘冬槿點點頭,“我看看先。”
掌櫃的便先拿出了一顆乾鮑魚,讓餘冬槿查看。
這鮑魚個頭不大,餘冬槿放在手裡試了試重量,又低頭看了看其他鮑魚的大小,發覺大約是二十四頭的樣子,不過這已經不錯了,很夠用了,而且曬得也不錯,處理的也挺好。
他又看了看海參,個頭也不大,一盒有八個,包裝的挺好。
掌櫃的道:“小的鮑魚店裡也有,喏,那幾壇就是。”說著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三個壇子,小二聞言也把其中一壇給打開了,餘冬槿一瞧,發現那一壇裡頭的鮑魚大約是四五十頭的,個頭比他手上這個要小多了。
掌櫃的又道:“但再大的就沒有了,海參也隻有這一種,大的怕在留雲賣不動,都是運到京城、南都和兩浙等地,那邊有權的富貴的人多,買得起。”
這是自然的,留雲縣這裡雖然不說窮,但確實也不富,本地人吃海產也多以乾紫菜乾海帶為主,乾蝦都很少買。
餘冬槿點點頭,問:“這鮑魚大的怎麼賣,小的又怎麼賣,還有這海參,你和我說說。還有,你店裡有沒有花膠,我也需要一些。”
花膠店裡也有,但同樣不多,掌櫃的讓小二去取了一盒來,一盒裡麵十多片,也不大,要二兩銀子。
而鮑魚與海參,彆說,雖然隻是二十四頭的鮑魚,價格也不便宜,一斤都要三兩八錢,這麼多錢,都夠城裡一些窮民省吃儉用過半年了。而海參自然也是一樣的不便宜,按盒賣,一盒八個,八個一兩銀子。
餘冬槿聽得忍不住直搓牙花子,他算了算用量,又問了小鮑魚的價格。
小的相比之下就便宜得多,一斤要一兩五錢。
餘冬槿想了下,要了半斤十二個大的,和一斤小的,還有兩盒海參一盒花膠,又在店裡逛了一圈,買了一斤乾貝、一斤魚唇、一斤乾花菇和一隻火腿,他又問了有沒有魚翅,結果店裡沒有,他就放棄了,有這些也差不多了。
然後他用以後會時常需要這幾樣的話,和老板說了價。
做成了生意,掌櫃的喜笑顏開,聽他這麼說,算了算價格,直接給他少了兩錢,也就是兩百文錢,隻收了他八兩銀子。
這也不便宜了,餘冬槿心疼的付了錢,珍惜的拎著打包好的鮑魚出了店。
遙雲:“你這是要做新菜麼?”
被他一問,想到自己要做的菜,蔫兒吧唧的餘冬槿頓時來了精神,勾起嘴角興奮的點點頭,“嗯,我要做一道超級牛的大菜!以後,這道菜就是咱們店的鎮店之寶,每月限量隻推出一次,嘿嘿!”
遙雲見他這麼興奮,眼中帶笑,不免期待,“是怎樣的菜,居然還能被稱為寶?是要用到這幾樣材料麼?真是要價不菲。”
餘冬槿:“可不是,而且不隻需要這幾樣東西,還要用到很多很多其他材料,雞、鴨、豬什麼的,一起煲出來,可費事兒了,但做好了可好吃了。而且這道菜有個特彆有趣的名字,叫佛跳牆!”
沒錯,餘冬槿要做的正是佛跳牆,但是是現代改良家庭版的,餘冬槿以前好奇做過一次,滋味好的讓他和他媽當時把舌頭都差點吃下去,就是做起來實在麻煩,後來他就再也沒做過了。但好在,他現在有了遙雲呀,有些麻煩就不算什麼了。
這名字倒是稀奇,聽得遙雲心裡都不免好奇,“佛跳牆?這是何意?”
餘冬槿撓撓臉,“這個怎麼和你解釋呢,嗯,意思就是這道菜因為太香太好吃,開壇食用的時候,香味都能引得佛子棄禪跳牆而來,反正就是誇張的說明了這道菜的美味程度。”
遙雲:“倒是有趣,真的能有那麼好麼?”
餘冬槿信心滿滿,“絕對美味,等我做出來你就知道了,我用最好的料給你做,咱們自家吃就吃好的,店裡賣的就不用那麼好的了,我會改改配方,儘量保持住精華,不然成本太高了,遭不住,也怕賣不出。”他低頭,看見遙雲懷裡直流口水的小無病,給他擦擦,笑說:“這個太補了,你隻能嘗一口,饞也沒用。”
其實他這次用的料也不算好,但無法,再好的材料在留雲這裡太難買,就算買得到價格也讓他受不了,這樣就可以了。
小無病聽了,蔫兒了一下,但隨後立即重新開始開心的揮舞起手臂和小腳,扭的歡快極了,隻能嘗一口也行啊,總比吃土好,下山的日子真是太快樂啦!
回去之後,餘冬槿沒急著把這些材料泡發,他準備明天都讓遙雲開掛來弄,到時候幾個小的在店裡,他們兩個買齊材料,帶著無病在家裡悄悄做。
第二天兩人起了個大早,把要用的東西泡了,然後去把留雲的各個市場逛了個遍,把另外需要的各種材料全買到了。
到家之後,彩芽帶著鹹甜已經去忙,餘冬槿給剛睡醒的無病喂了奶,把他放在搖籃裡,搬到廚房邊讓他自己玩,就開始和遙雲一起準備。
開掛泡乾貨,需要油炸的材料油炸,然後一隻雞鴨分兩半,和瘦肉、豬皮、雞爪、豬蹄焯好水,一起放入大罐裡將第一道湯頭煮上,同時為了節省時間,他們也另外起了一爐,把第二道湯準備上,第二道湯也是上麵那些材料,但要另外加上火腿切塊,同樣是焯水,但焯完水之後要炒香,炒香後再入罐。
佛跳牆的麻煩之處除了事先的材料準備,另外麻煩的就是這兩道湯了,做起來需要燉個七八個小時,就得乾等,最後兩道湯和成一道,在燉個三個多小時,在這個時間內陸續放入之前泡發的乾貨、蹄筋和其他材料,最後濃縮成一罐,便是佛跳牆。
忙完這些,讓兩個大罐子在火爐上燉煮,餘冬槿注意著火,開始算明天要忙的活兒,不,不是,是今天開始就要忙的活。
天氣熱,許多東西不能先做好明天直接用,隻能現做,但辣椒油、辣椒醬、熬豬油、還有煮飲子用的材料,今天就可以備好,還有,他們讓彩芽和郭娘子那頭打了招呼,讓他們明天給他們留好了明日他們要用的各類豆製品。
烤爐還不能用,得再澆水晾晾,等過半個月,還得燒火除除毒通通風才能放心使用,剛好他們可以用這個時間找找奶源。
這會兒還有時間,遙雲帶著無病在外頭做秋千,餘冬槿在廚房裡看火順便配飲料材料,一家人各有各的事兒。
過一會兒,餘冬槿配好了足夠的材料,正拿出乾辣椒準備磨,遙雲抱著無病過來,告訴他秋千做好了。
餘冬槿頓時不管辣椒了,興致勃勃的和他出去去到了梨樹下,那裡,一台秋千果然已經做好,被去除掉枝葉的藤蔓和麻繩糾纏在一起,穿過了梨樹的枝丫,下頭被與光滑的厚木板固定起來,簡單,但很有感覺。
他立即一屁股坐上去試了試,伸手摸了摸兩邊的藤蔓,點頭,“不錯,很好!”
遙雲笑著,把眼睛亮亮明顯也很想試試的無病放到一旁的車車裡,到餘冬槿身後,說了句:“握好了。”然後推動秋千,將餘冬槿推上了高處。
餘冬槿發出一聲驚呼,就感覺迎麵的風將自己垂落的幾絲發絲吹起,又在下一個瞬間蕩了回去,他覺得好像有點幼稚,但又忍不住覺得很好玩,臉上出現了笑容。
蕩了一會兒,餘冬槿就覺得可惜了,可惜這棵梨樹太小,隻能做這種單人秋千,不然他們就可以一家三口一起坐了,還可以弄個帶靠背的那種大秋千。
又玩了一會兒,餘冬槿一直不肯讓遙雲停下來,最後他被晃的腳下發暈,才終於叫遙雲停下,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遙雲好笑,及時把他扶住,“飛都在天上飛過了,怎麼玩這個還玩入了迷。”
餘冬槿扶著他的手,狡辯:“我這叫追憶兒時的回憶。”多有童年的味道啊,這種簡易秋千,坐起來太有那種感覺了。
特彆是,餘冬槿看了眼無病,“那小家夥看我的眼神真的好羨慕哦,我沒忍住,就多讓他羨慕了會兒。”
遙雲看了眼眼巴巴的無病,無奈,“你啊。”
羨慕了半天卻不能玩的無病氣的難得的噘起了小嘴,可惡!他好想長大哦!
106
午飯, 他倆給無病煮的是小半碗軟乎乎的肉糜麵糊配一奶瓶煮好的羊奶,他們自己吃的則是到門口,在剛好路過推著小車叫賣的小販那兒買的炊餅,三個大炊餅, 一個一文錢, 買回來切開在裡頭夾著自家做的酸筍酸豆角配辣腐乳,就變成了夾饃, 再配上兩碗隻撒了些鹽卻鮮美無比的濃湯, 簡單又美味。
無病扒在搖籃邊, 張嘴吃著他小爹喂來的沒什麼滋味的糊糊,羨慕的看著兩個爹手上的炊餅, 感覺那裡麵紅紅的東西肯定很好吃。
餘冬槿覺得這小家夥挺可愛, 舀了一點點湯喂給他。
嘗到了有味道的湯,無病頓時高興的用小手拍起搖籃的欄杆, 嘴巴裡還嗚哇哇的叫了兩聲,眼睛亮亮的像個小狗狗,嘴巴裡又開始流口水。
餘冬槿:“該給無病做個磨牙的東西了, 看他最近老是控製不住流口水, 肯定是又要長牙了。”他把最後一口糊糊給小家夥喂完, 就在想嬰兒磨牙棒的製作方法。
遙雲捏著無病的嘴巴查看了一下,點頭,“側牙應該是要冒頭了。”
餘冬槿:“他門牙沒問題吧?那麼早就開始長, 結果長個尖尖就不長了,一直就這麼大一點。”
遙雲又看了看,搖頭, “沒問題,現在也要開始長了。”
那餘冬槿就放心了。
爐子裡的火一直在續, 李家新宅的廚房裡一直在忙。
幾家鄰居熬了一個上午,午飯都吃的沒滋沒味的,這會兒忍不住了。
李家隔壁,曹家,屋簷下正和鄰居一起守著孩子做針線活的老太太終於是耐不下心了,放下手裡的活兒探頭,納悶:“那新搬來的,樂正先生家的小孫子又在做什麼好吃的啊?這也忒饞人了些!”
隔壁鄰居家的媳婦也饞的嘴巴裡口水直冒,“可不是麼?一天的這肉香味就沒停過,哎喲,真會吃啊,不愧是開飯館兒的。”
老太太的小孫子孫女和隔壁家孫子也饞的不行,玩樂的心思都沒了,坐在自家院子邊樹下,一邊用樹枝無意識的劃拉這地麵,一邊忍不住伸長脖子透過樹梢枝丫試圖往隔壁家看。
餘冬槿之前,在正式搬家請客吃飯,給相熟的人介紹小無病的前一天,挨家挨戶的給鄰居們送過餅子,餅子他做了兩種,一種是鹹口的梅乾菜肉餡的油煎餅,一種是甜口的兩層山楂夾心的蒸餅,受到了幾家鄰居的好評。
這邊幾家都是像新李宅這樣的屋子,屋裡住的基本都是一大家子人,幾乎全都家家有小孩,孩子們還都記得那兩位,一個麵相和善一個麵相凶惡的叔叔,記得他們拿來的好吃的餅子,印象十分的深刻。
當然,不隻是小孩記得,家裡嘗過味兒的大人們也記得,都知道那份好滋味。
所以對於樂正先生這孫子開的店,他們之前沒去過的,舍得花錢的,在小店重開後都拖家帶口去嘗過,都知道那店裡的東西也好吃。
所以李家雖然搬來不久,家裡的人口組成也很奇怪,但卻已經在左鄰右舍得口中出了名。
老太太看孩子們那樣嘴饞,心疼了,喊:“屋裡有梨子,去一人拿一個嘗嘗。”
小孩們深吸一口氣,存了一肚子的香味兒,才心滿意足的手拉手去吃梨了。
李家廚房裡,做好的辣椒醬與油辣椒已經封了壇,豬油渣堆在放食物的竹編籃裡,下頭是一個大碗,接著慮下來的油,一旁的筐子裡,是配好的用紗布袋子包起來的一包包飲子材料,堆得滿滿當當。
餘冬槿正在完成佛跳牆的最後步驟,守著已經變為一罐的佛跳牆等待,料已經全部下下去,再等到一個多小時,就可以吃了。
遙雲把家裡的大砂鍋洗好,晾在一邊,把米飯蒸上,把藕洗好切片泡在水裡,這個是他們晚飯要吃的,家裡人多,一人一碗佛跳牆還不夠,得再炒幾道菜,因為已經有佛跳牆這道廢了大錢的大菜,所以他們另外準備的都是蔬菜,除了藕還有莧菜和拍黃瓜。
彩芽帶著鹹甜很快就回來了,這會兒已經是申時過半,他們打掃完店裡的衛生,又幫郭娘子忙了會兒才回來。
還沒到家,隔得老遠,三人就被撲麵而來的香味衝了一臉,一路都是帶著對晚飯的期待進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