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想知道?”
“沒有你想說那個程度的想知道。”
“哈。”趙青雲笑了一聲,“照清和其實沒乾什麼,就是哄著張靈均給他搬了行禮,兩個人一起整理了會兒東西。”
“嗯。”
趙青雲啞了。他們又寂寂無聲地走了一段路,還是趙青雲忍不住說話:“醉哥。”
“怎麼?”
“你想知道張靈均上課去了之後發生了什麼嗎?”
朝有酒反問:“你想說?”
趙青雲頓時氣結:“你有完沒完啊?”
看你逗人逗那麼開心,朝有酒想,還以為你多經逗。
“那你說吧。”
趙青雲像個迫不及待要跟朋友炫耀新玩具的小學生一樣,開開心心地說:“張靈均上課去了之後,寢室裡就剩下我跟照清和兩個人。照清和一開始還沒跟我說話,自己在那邊玩手機,後來等快中午了,他問我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飯。”
“你去了?”
儘管是在這麼問,朝有酒卻知道趙青雲一定會去。
“我當然去了。”趙青雲興致勃勃,“你猜後麵怎麼著?”
“……”
趙青雲正開心,沒得到回應也不以為意,自己接了下去。
“吃完飯,我們就上課去了。什麼事都沒發生。哦對了,那頓飯還是他請的,雖然也就是兩份拉麵……拉麵味道還挺不錯,下次我帶你去啊。”
朝有酒說:“無事發生,那你開心個什麼勁兒?”
“我期待後續不行啊?”趙青雲笑得露出了一邊的小虎牙,“後麵肯定得出點彆的事兒,不信你看。”
他們一路亂七八糟地聊著,多半是趙青雲在儘情抒發自己的觀點,朝有酒可有可無地應聲。
就這麼到了寵物醫院,在前台做完登記,朝有酒領著趙青雲去看狗了。
大狗被關在同樣巨大的籠子裡,腿上剃禿了一大塊,看上去是縫了針。傷不嚴重,它趴在軟墊上麵,見朝有酒來了,它才站起身,把鼻子從籠子的縫隙擠出來,對著朝有酒嗅聞。
趙青雲後退了一步。
“這狗好大。”他說,“這也太大了吧?站起來得到我肩膀了!”
朝有酒半蹲下身,盯著大狗看了一陣,把手湊到狗的鼻子前麵。
“小心它咬你。”趙青雲又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盯著狗,“這狗怎麼不叫啊,德牧不是挺愛叫的嗎?”
連德牧愛叫都知道?
那就是考慮得已經挺深了。
“狗也有自己的性格,智商也不一樣。”朝有酒說,“也要看主人是怎麼教育的。”
朝有酒等它嗅了一會兒才把手收回來,又看了看籠子上的標簽。
這是條流浪狗,所以姓名欄上隻有個編號,性彆欄上填的公,已絕育,詳情則大致寫了他受的傷。
無虐待痕跡,無傳染疾病,輕微骨裂,懷疑是摔傷。
腳掌有輕微磨損。德牧這種狗跑到腳掌磨損……他是跑了多遠的路?
其餘狀態良好。
“上麵寫的什麼?”趙青雲遠遠地問道,“你確定它不咬人?”
他試探著朝狗走了幾步,狗立刻轉頭看向他,那對機敏地立在頭頂的大耳朵也隨之轉動。
趙青雲被這道視線釘在了原地,他不好意思後退,又拉不下臉為了關在籠子裡的狗求助,隻能繃著臉和狗對視。
大狗和小狗是分放在不同區域的,小狗就在隔壁房間,尖銳的犬吠聲就沒停過,成了這一人一狗對視的背景音。
朝有酒已經站起身,抱著手站到了一邊看戲。
慢慢地,這條威猛的大狗歪過頭,抖著耳朵,對趙青雲露出一個友善的、像是微笑的表情。
猛漢柔情啊。
趙青雲緊繃的神色像陽光下的冰淇淋一樣軟化了。
但他還是不敢靠近,隻站得遠遠地看著。
狗的尾巴顫了顫,緩慢地搖動起來。
它慢慢地搖著尾巴,慢慢地趴下身體,把下巴擱在腳爪上,安安靜靜地注視著趙青雲。
那神態裡顯露的人性和溫柔,幾乎符合人們對一條忠誠、勇猛大狗的所能有全部幻想。
這條狗很聰明,而且被教育得很好。
它非常熟悉人的表情細節,而且顯然是進行過應對他人恐懼的針對性訓練,知道怎麼做會被人接受。
朝有酒原覺得它是被蓄意拋棄的,可看看它的表現,又推翻了這個結論。
它有可能是被蓄意拋棄的。
但拋棄它的絕對不會是它的主人。
狗和貓不一樣,貓多半獨立,而且自成性格,外部糾正,最多也隻能幫助改掉一部分惡習。
而狗多半熱愛主人,可以塑造。
狗是要教育、要訓練的,養出一條好狗,就像是費儘心思地養了個小孩,辛辛苦苦地參與到狗成長的方方麵麵,而且德牧這種原本是培養出來牧羊的狗,運動需求巨大,非常消耗主人的體力和耐心。
就算再怎麼不負責任的人,也不會隨意拋棄自己的心血。
“你確定他不咬人?”趙青雲又問了一遍。
朝有酒說:“我想應該不會。之前養它的人知道怎麼教狗。”
趙青雲磨磨蹭蹭地走到了籠子邊上,猶豫著伸出手,狗直起身,趙青雲被嚇得往後一跳,見大狗沒彆的動作,才緩緩靠過去,輕輕摸了摸狗的鼻子。
他摸了一下,狗鼻子上濕漉漉的,摸著感覺很怪。他把手指拿到眼前,奇怪地看了一會兒手指,又探出手,撫了撫狗的耳朵。
他的眼睛亮了亮,又黯淡下來。
“它主人肯定在找他。”趙青雲說。
回去的路上,他什麼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