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有酒頓時打起了精神。
至於她說爹味不爹味什麼的……這已經不是爹味不爹味的問題了。
他心說我就是你女朋友她親爹。
“我的優點沒有那麼多,蘇姐,是你看人太寬容的緣故吧。”朝有酒客氣地說。
蘇懷易輕輕一笑,並未在這件事上糾纏。
這頓飯就以這麼一種,說是見家長也不像見家長,說是同齡好友聚餐也不像好友聚餐的氛圍裡進行著。中途,蘇懷易站起身,表示她需要去“方便一下”。
朝有酒覺得她是在給他行個方便。
蘇懷易人一走,於瑜的臉色就垮了下來。
“朝哥,朝哥你彆生氣。”她低聲下氣地靠過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跟我爸媽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我沒法說嘛。蘇姐她又比較認真,沒事就跟我聊什麼,還是要儘快和父母講……出櫃哪是那麼容易的事?大家家庭環境不一樣的嘛!”
朝有酒不想理她。
他吃著自己麵前的刺身,在心裡研究了一下於瑜爸媽可能會有的反應。
他對於瑜父母的印象其實還挺深刻,雖然這些年裡基本上沒和對方見過幾次麵,可他們的初見非常震撼。
於瑜小時候曾經在高台上害怕到尿褲子,被老師緊急帶回了辦公室。朝有酒向來都受老師的偏愛,因此,當時他留在老師的辦公室裡,整理那些已經被批閱過的試卷。
於瑜的父母在接到通知後很快趕來。
她的父親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而她的母親則粗暴地一把扯下於瑜遮體的毛毯,逼迫她換上乾淨的褲子,口裡還不停責罵著於瑜“給爸媽丟臉”、“隻有屎尿多”。
當時在場的還有男老師和男學生,所有人都尷尬得頭都不敢抬。
她的罵聲回蕩在房間裡,而於瑜,可憐的小姑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朝有酒能從眼角的餘光瞥到,她試圖從母親手中搶回毛毯,蓋住下半身,可這微弱的掙紮,反而換來她母親更加激昂的怒斥:
“你現在知道羞了?你尿的時候怎麼不知道羞?你這會兒就要臉了?剛才怎麼不要臉?”
時隔許多年,這幾句話依然完整地保存在朝有酒的記憶中,並且震撼了朝有酒的整個童年。
朝有酒沒見過幾次於瑜的父母。
他也不想見。
於瑜不想和自己的父母說,還把他扯過來頂崗……
他其實也並不真的生氣。
他情願幫於瑜頂崗,也不想於瑜回去和父母說。他主要是不爽於瑜事前沒和他講清楚,讓他稀裡糊塗地就過來了。
見朝有酒不說話,於瑜又大著膽子說:“而且我才大二,急什麼啊?”
“她比你大,肯定比你著急。”朝有酒實事求是地說,“你年紀比蘇姐小多少?”
於瑜磨磨蹭蹭地用手指比劃了一個數字。
“八歲?那還說得過去。”朝有酒說,“不過你們女生的對年齡好像比我們敏感很多。”
“她好像還挺擔心我們的關係。”於瑜苦惱地說。
“那是該擔心。”朝有酒說,“但我比較好奇你們到底是怎麼認識的。”
他很快就聽於瑜講了一通偶遇。
總結來說,就是於瑜走在街上,忽然有一輛車停在身邊,一個漂亮姐姐委婉地告訴她,她褲子上有血,於是慌不擇路的於瑜就一頭栽進了漂亮姐姐的車裡。
這種事對其他女生來說當然也很尷尬,可對於瑜來說,恐怕情緒波動會更嚴重些,不亞於童年噩夢重現。
“……挺好的。”朝有酒說。
“那我現在怎麼辦啊朝哥。”
“不怎麼辦。我又不能替你談戀愛,而且我還沒和你計較你把我騙來的事情。”
“也不算騙嘛……我都說了不要太嚴肅了,可是蘇姐她平時就是這個風格……啊,姐姐萬歲!”於瑜蕩漾起來,“你看到她努力嘗試學我們用梗詞說話,但還是說錯了的樣子嗎?她好可愛!”
“可愛,可愛。”朝有酒敷衍道。
於瑜果然把頭頂染成了藍色,現在她的頭發上保守估計也有五六種顏色了,猛一看去,跟個夜店小妹似的。
她和蘇懷易給人的感覺南轅北轍,一定要說的話,朝有酒也不是很看好她們。
不過戀愛的事情,誰知道呢。
“其實我也有想是不是我沒有給蘇姐安全感,所以她才那麼緊張。”於瑜壓低嗓音,悄悄說道,“因為蘇姐她平時很忙,我又要上課,我們最多周末見麵,還要看蘇姐有沒有時間,然後,然後……”
她支支吾吾起來。
朝有酒說:“你就直說,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於瑜咽了口口水,鬼鬼祟祟地告訴他:“我跟蘇姐還什麼都沒做過呢。”
這句話在朝有酒腦子裡轉了好幾個彎,他才搞明白於瑜到底是在說什麼。
朝有酒:“……”
草啊。為什麼這種事也要拿來問我。
草啊。表情都要繃不住了。
草啊。這關我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