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雲旁邊靠了靠,象征性地表示了一下自己沒有偷聽的意思。
雖然朝有酒很少會在乎這種事。
朝有酒的位置不遠,說話的聲音也沒有刻意壓低,趙青雲隱約能聽到他在不急不緩地安撫電話另一端的人:
“……冷靜,冷靜一點……”
說著,他停在原地。
“不要哭了。你哭腔太重,我聽不到你在說什麼。深呼吸一下,慢慢說。”
又有人找朝有酒幫忙,趙青雲想,他到底是上哪兒認識了那麼多自己沒法處理好日常小事的廢物?
類似的事情在他們寢室的眼皮子底下已經發生了無數次。
最開始,他們寢室還對“猜猜是誰給醉哥打電話”這個遊戲抱有熱情,但很快就沒人再感興趣——他們很快就領悟到,醉哥的朋友圈就像醉哥的活動範圍一樣廣闊。
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麵毫無意義。
那既不好玩,也沒好處,意思著找找樂子可以,深究不出什麼。
隻有趙青雲還懷抱著微妙的好奇心。
但他在心情不佳的時候也沒有多少好奇心能拿出來揮霍,朝有酒一走開,趙青雲就伸手到書包裡去掏自己的手機。
一陣敲擊聲吸引了趙青雲的注意力。
他抬頭,正看到朝有酒一邊聽電話另一端說話,一邊用指關節敲擊牆麵,把硬邦邦的牆壁敲得“邦邦”作響。
“什麼?”趙青雲問。
朝有酒的手掌利索地在胸口處劃過。
就好像有個身高剛好到他胸口的人站在他前方,而他在用掌心壓對方的頭頂似的。
這個動作在說誰實在是太直觀了。
趙青雲恍悟:“杜若?”
朝有酒微微點頭,又繼續說道:
“具體位置在哪裡?我沒去過這個地方……發個定位過來,我儘快趕到。”
“嗯,我有空。沒事,不麻煩,我馬上就過來。”
“我在寢室樓裡。”杜若似乎是說了一長串話,朝有酒安靜地聽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不是一個人,趙青雲也在旁邊。我帶他一起過來?”
杜若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情緒又崩了:“哎——他、他跟你、跟你一起的?你、你跟他講了、講了我被卡住、卡住的?”
“深呼吸。”朝有酒說,“還沒有,就是想問你,要不要說。”
趙青雲聽到自己的名字出現,自然問起了原因:“他怎麼了?叫我乾什麼?”
“呼——嘶——”杜若用深呼吸壓下了抽泣,“就、就不能你一個人來嗎?”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你既然被卡住了……雖然還不知道前因後果,但是“卡住”這個詞,聽上去像是過去幫忙的人越多越好的樣子。
朝有酒的沉默讓趙清雲和杜若都得到了答案。
杜若嗚嗚咽咽地同意了:“嗚。好、好嘛,你們都來嘛——”他急急忙忙地補充,“要快一點過來!打車過來!”
“嗯。”朝有酒說,“那你等一下,有什麼急事給我發消息或者打電話。我們馬上就下樓。”
他掛斷電話,趙青雲這才語帶嘲笑地說:“杜若做了蠢事,出了醜,不想讓我知道,是吧?”
“也許是,我沒問到底怎麼了。”朝有酒說,“他哭得太慘,話都說不清楚,隻是一個勁兒說他卡住了。”
他走到樓梯口,把坐墊撿起來,放氣、折疊。
趙青雲也站起來,收拾自己的坐墊。
“卡住了?什麼意思。”趙青雲想破腦袋也想不通發生了什麼,“他卡在什麼裡麵了?難道他把腦袋卡在鐵欄杆裡麵了?那他給你打電話也沒用,得報警。”
“杜若卡在櫃台後麵了——我也沒弄懂是什麼情況,他自己這麼說的。先過去看看,”朝有酒把折好的墊子遞給趙青雲,“解決不了再報警。”
趙青雲收好東西:“要我去嗎?”
“嗯。”
“好吧,反正叫叫還在寢室做他的‘秘密工作’,我也回不去。”趙青雲朝著524的方向望了一眼,“你正好還能在路上告訴我今天為什麼這麼早跑回來。”
朝有酒掏出手機定了車。
等車的時候,他把在學校裡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趙青雲。
於是,一點也沒出乎他預料的,趙青雲不停地大笑。
他一直笑到車子停在他們的麵前都不肯停下。
司機用詫異的眼神看著趙青雲,隨後頻頻朝其他方向張望,似乎是希望訂車的另有其人……可惜的是,站在路邊等車的隻有他們兩個。
“你收斂一點。”朝有酒無奈地說,“司機都要以為我們是怪人了。”
“哈哈哈哈哈我說你醉哥,彆小看司機的見識啊。這種職業就是專門和人打交道的,他們還有什麼事情沒見過?”趙青雲咳嗽一聲,止住了笑,“我出女裝出門的時候經常打車,就算不用偽音講話,司機也完全不會覺得吃驚。”
“他們也知道女裝大佬?”
朝有酒深深地覺得自己的見識還是太少了,他居然長到這麼大才見過女裝大佬。
其實這也不是他第一次見到女裝大佬,他父親任教的學校,同性戀〇行活動是每年的慣例,他每年過去都能見到。
但一群陌生人穿著奇裝異服,和認識的室友穿著女裝,這兩件事還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