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有酒扭了一個扭蛋。
他沒有拆開看自己扭到的是哪一款,這又不重要。他扭這個扭蛋,大部分原因是出於對童年的懷念,至於那部動畫片,公平地評價,它太過幼稚了,他現在已經看不進去了。
“隻一個?”趙青雲在他背後說,“我買了半盒遊戲幣呢,用完再說?”
“你怎麼不去扭。”朝有酒說。
“我對這中遊戲興趣不高啦。我是直接買一整套的那種類型,錢給夠,東西到齊,很乾脆。”趙青雲說,“我買半盒遊戲幣是為了預防萬一。萬一想玩呢?”
太輕易地得到的話,愉悅度其實是會被大大削減的。
朝有酒想這麼說,可是,他也知道,趙青雲未必不懂這個道理。
而且趙青雲本來就有就算再怎麼努力也可能得不到的東西。
……夢想。
趙青雲有句話說得很對,他本來應該是最對這個詞嗤之以鼻的那群人。
“不玩了,還是去找杜若吧。我有這一個就夠了。”朝有酒說,“你剩下的那些遊戲幣怎麼辦?”
“送給杜若吧。”趙青雲漫不經心地說,“他為了扭個扭蛋都被卡住了,多慘啊,這是他應得的。”
……倒也不是什麼應得不應得。
這麼輕易地送錢給彆人,就算付出確實很多也很容易被看低啊。
這個道理,趙青雲肯定也懂才對。
趙青雲好像總是做一些明知道會造成不良後果的事。該說是自信嗎?不,這已經超過自信的範疇了,形容成傲慢也不為過。
“嗯。”朝有酒說,“走吧。”
他點開軟件,找到了杜若發來的最後一條信息。
杜若在裡麵詳細說明了他的位置。
這中廢話巨多又濫用語氣詞的說話方式,真是不管看上多少次都會覺得眼睛被吵到。
朝有酒放下手機,帶著趙青雲筆直地走向不遠處那家看起來正在裝修的店鋪。
“他為什麼要跑到這中地方來,還會被卡住啊。”趙青雲嘀咕著,“不過在這裡被卡住也還挺正常的,比在正經營中的店鋪裡卡住正常多了……”
店鋪的門半掩,能從縫隙裡看到裡麵的樣子。
雜亂的水泥袋四處亂扔,遮蓋在凝固後的水泥堆上,廢棄的木料胡亂地橫陳列著。
隱約還有金屬的閃光,應該是鐵釘之類的東西。
他們走進店鋪後發現櫃台就在店鋪的入口處。
雖說櫃台在進門後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是杜若究竟為什麼會被卡在這裡啊。
櫃台怎麼看也不是隨便就能把人卡住的吧?
怎麼看都是要特地走到櫃台後麵才會出現被卡住這中事吧?
就算不考慮為什麼會被卡在櫃台裡,跑到這中看上去已經被廢棄的店鋪裡來的行為本身就很奇怪了。
就算已經認識了一個月,朝有酒承認,他還是搞不懂杜若究竟在用什麼奇怪的邏輯思考和做事。
如果這麼乾的是趙青雲,那還算好理解,趙青雲就是喜歡做奇奇怪怪的、超出常理的事,對自己沒有見過的東西好奇心強烈。
可是杜若為什麼這麼做呢?
不過這些問題在眼下並不重要,所以他也隻是隨意地那麼一想。
“……趙青雲?”一個還殘留著哭腔的聲音怯生生地響起,“我、我就在這裡,就在櫃台後麵!”
趙青雲打開手機電筒,把光束投向櫃台。
他們沒能看到杜若。
“醉哥?”杜若輕輕地抽噎了一下,“醉哥你、你在嗎?”
“在。”朝有酒說。
他也打開了手機電筒,繞到了櫃台後方。
趙青雲從另一邊繞到了櫃台後。
“……”
“……”
他們同時震驚到失去語言能力。
杜若蜷縮成了球狀,把自己塞進了櫃台的深處,擠在櫃台裡麵的那隻手臂還死死地抱著他的書包。
他全身上下,隻有最外側的那隻手可以移動。
那隻手緊緊地抓著手機。
就算是這中時候了,手機的屏幕也還亮著——並且正在播放一部動漫。
杜若顯然是剛剛才按下暫停,屏幕上顯示著動漫的進度條。
進度條在這一集將近結束的位置。
“你。”趙青雲說,一向伶牙俐齒的他聽上去也非常懵逼,“我說你不能換個時間看新番嗎?”
朝有酒仍舊說不出話來:“……”
“……我、我害怕。”杜若要哭不哭的,細弱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微微顫抖,“我看點東西,就、就不那麼、不那麼害怕了。”
“行啊。”趙青雲被逗樂了,“心態還挺好。”
他們說話的時候,朝有酒半蹲下身,查看著杜若的情況。
塞得非常緊。
杜若的膝蓋頂在喉嚨處,大腿完全壓在胸膛上,雙腳則以一中彆扭的姿勢擰著,幾乎是腳背貼地。他的姿勢看起來是個扭轉的、被櫃台束縛的跪姿,最重要的是,這個動作讓他完全沒有著力點,不能以自己的力量掙脫出來。
朝有酒掐了一把杜若的大腿,問他:“有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