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朝有酒心裡,於瑜的缺點實在是多得數都數不清,不管是脾氣還是性格都有很大的問題,但是,於瑜有一個非常奇特的優點,就是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聽到了什麼她從來沒想到的消息,於瑜都不怎麼把這事放在心上。
所以他才和於瑜講了這些他不喜歡和人講起的內容。
於瑜之後的表現果然正像他想的那樣若無其事,她打好飯後就坐到了之前約定好的地方,掏出手機等朝有酒過來,沒心沒肺地哼著歌。
朝有酒排完隊拿到飯後卻馬上走。
他被叫住了:“醉哥?”
“嗯。”朝有酒回過頭,“你今天怎麼來學校吃飯了。”
和他打招呼的是照清和,手裡端著一小碗粥。怪不得周圍人的視線老往這邊移,原來是因為照清和就在他隔壁的隔壁窗口排隊。
“飯還是要自己吃的。”照清和回答,“我也不能隨便使喚人給我把吃的也送到門口啊。”
這其實不是朝有酒想問的問題……不過朝有酒也不想解釋。
天知道照清和會不會因為周圍人多所以格外來勁,說些會讓他社會性死亡的話。
他點了點頭,直接轉身朝於瑜走,他沒邀請照清和,但照清和卻相當自在地端著碗跟了上來,笑著問:“醉哥你一個人來吃飯啊?”
“我和朋友一起。”
朝有酒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前方埋著頭玩手機的於瑜。
“哦——”照清和狹促地拖長聲音,“是你玩得特彆好的那個女性朋友啊。”
……他說的話並沒有任何不對,可那種語調又充滿暗示,讓人解釋也不好,不解釋也不好。
朝有酒決定無視他。
他們坐到了於瑜的對麵,於瑜這才勉強地把眼神從手機上挪出來,抬頭:“朝哥你來了……照清和?”
“我和你們一起啊,”照清和給出一個俏皮的眨眼,“主持的時候還要你多照顧我呢,於瑜,我得趁著開幕式還沒開始跟你聯絡一下感情。”
“好啊好啊。”於瑜笑嘻嘻地把手機推到旁邊,“剛好吃飯的時候還能有個人說話!跟朝哥吃飯可悶了,他吃飯不愛聊天,又不喜歡我邊吃邊玩手機。”
朝有酒已經開始吃了,像是沒聽到於瑜的抱怨一樣。
他不知道於瑜是怎麼和照清和熟悉起來的。他和於瑜的關係確實有點親密得不太正常,但不正常的方麵主要是於瑜總是沒辦法自己解決麻煩,也畏懼於拿主意,因此他總會成為於瑜的求助對象。
除此之外,他們其實很少提到其他方麵的東西。
他們不怎麼互相抱怨生活裡的瑣事,不會漫無目的地閒聊,也很少談到自己最近過得怎麼樣,或者自己其他的朋友。
朝有酒不清楚於瑜怎麼想,不過對他自己來說,他不是很喜歡和同一個人反複說到這些話題。
做了什麼事,吃了什麼飯,買了什麼很喜歡的東西,遇到了討厭的人……這些事如果正在發生,那麼他能夠沉浸其中,並且從這些普通的日常裡體會到樂趣。
可用這些事作為話題聊天,是朝有酒無法理解的。
他可以聊看過的電影,的書,學習上碰到了什麼難題;可以去了解其他的觀念,比如讓杜若深深地沉浸其中的“二次元”,照清和奇特的心態和性格。
他也可以討論最近的社會話題,驚訝於那些離譜的新聞,和事件背後的含義;或者跟趙青雲談些超現實的東西,比如那些關於所有人一起流落荒島的想象,比如天賦和夢想。
但他討厭聊天時話題是最普通的那種日常,所有雞毛蒜皮而又不值一提的小事。
這種事,做好就行了。
有時候也不用做得很好,做完就可以。
甚至不做完也沒什麼,大致做一點最基礎的也就足夠。
正是因為很少聊起瑣事,朝有酒幾乎對於瑜目前的情況一無所知。直白點講,要不是於瑜主動讓他見到蘇懷易,朝有酒連於瑜喜歡同性都不清楚。
不過這在他看來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恐怕於瑜就是了解他,所以才連個出櫃都沒意思一下,直接就接受他認識自己女朋友了。
於瑜已經熱火朝天地跟照清和聊了起來,他們提到的人名,有的朝有酒認識,有的他不認識但是耳熟,更多的,他連聽都沒聽說過。
他一路放空著大腦吃完了飯,掃了一眼旁邊兩人的碗。
照清和的粥喝光了,於瑜也吃得七七八八,就剩了點油湯,和泡在油湯裡吸飽了油的蔬菜。
見朝有酒看過來,於瑜飛快地夾起菜,塞進口裡,沒嚼幾下就囫圇地咽了下去。
“我吃光了。”她宣布道,又殷勤地把朝有酒和照清和的碗都端到自己的餐盤上麵,“我就走了,順便幫你們還碗筷吧,拜拜!”
照清和托著下巴目送於瑜:“沒想到她私下在你麵前的時候是這樣的啊~”
“……”
“她平時很說一不二哦,脾氣也不太好。啊,也說不上不好吧?但是也算不上好?這麼講的話還是不好吧?我見到她的時候,她都很認真,很自信,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的樣子。完全不會讓人覺得唯唯諾諾。”照清和掩住嘴唇,藏起自己的笑,“但她在你麵前很甜呢,好像自己還很小似的,要偷偷地看你的臉色。”
朝有酒看了照清和一眼,站起身。
照清和跟著他站起來。
“你準備去乾什麼?”他問,依然笑眯眯的,“不是吧,不是要刻意躲著我吧?和我走在一起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啊醉哥。”
朝有酒不答反問:“已經確定你會主持校運會開幕式了?”
“誰知道?差不多算是定下來了,但是沒有上台前,會出什麼事都不奇怪。就算最後上了台,中途被換下來也很正常。”照清和輕鬆地說,“雖然我的優點很突出,可我的優點也不是決定性的因素。還是要看老師們的想法。”
“你也得罪太多人了。”朝有酒由衷地說。
他想起之前去參加體驗活動時,杜譽誠給他的暗示,說學校裡看照清和不順眼的人很多。
當時朝有酒並沒有很把這個消息放在心上。
他雖然知道人性在某些時候會卑劣到使旁觀者難以置信,但因為並沒有在生活中遇到過真正意義上的壞人,所以對此的認知並不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