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不器點了點頭,看上去對朝有酒的話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這又讓朝有酒想起了他第一次碰上的時候,這小孩狡猾的回答,說“怎麼可能他們教什麼我就聽什麼”。
“那你為什麼想回避和戀情有關的話題?”佘不器又問。
小孩,你問題好多!好奇心好重!
朝有酒斟酌了一會兒,又不想斟酌了。奇怪,這就是平時那些願意和他講心裡話的人體會到的感覺嗎?找不到太明顯的原因,就是覺得聽的人能理解自己在說什麼,不會加以評判,會保守秘密。
“因為我認為我無法維護這樣的關係,封閉式的、一對一的、兩個人為核心的感情模式不適合我。”朝有酒說,“我永遠做不到把某一個人的地位提高到其他人之上。如果我有女朋友,她在我心中的地位應該和我的朋友差不多。”
佘不器“哦”了一聲,說:“聽起來更像是你根本沒有喜歡過什麼人嘛。”
“或許是吧。”朝有酒笑了,“我自己想了一下,如果我要喜歡什麼女孩子……那大概是個女生版本的我……”
說到這的時候他突然出了一下神,心想爸爸媽媽就是因為這個在一起的嗎。
要說感情好,確實感情很好。
要說不能相處,也是真的沒辦法相處。
朝有酒算好了時間,步行回了寢室。
大概齊驥是正式在寢室裡住下了,現在回寢室,都聽不到杜若和張靈均吵吵嚷嚷的聲音,朝有酒還花了幾天時間才習慣這種安靜。
現在隻有打遊戲的趙青雲偶爾會發出一點聲音了。
朝有酒注意到趙青雲換了把鍵盤用,這把鍵盤敲打的時候不像上一把那樣發出清脆的按鍵聲,反而很綿軟……因為現在的寢室很安靜,他敲打鍵盤的聲音反而變得響亮起來。
齊驥還是坐在桌邊學習。
他好像在朝有酒能看到的時間都在學習……簡直像個學習機器一樣。朝有酒路過他時不由放輕腳步,還有些肅然起敬。
學霸,不,學神的世界,是他理解不了的。
他在學習上隻是認真和堅持,還算不上有多努力。就算隻是認真,他都覺得很難堅持了。
不知道齊驥住在外麵的時候是不是也像現在這樣每天都在學習,如果是,好像完全沒有必要住出去。
如果朝有酒沒記錯,他們學校是可以申請獨立寢室的。
條件比六人寢好很多,隻是對學生有要求,一般提供給身有殘疾或者特殊疾病的學生。
但單人寢室的數量比需要的學生更多,所以長期住不滿,所以隻要理由合適,一般隻要申請就能批複下來。
……當然,在學校裡麵,合適的理由也就那麼幾種。成績特彆優秀的學生以想要認真學習做理由申請的話,成功率非常高。
朝有酒不知道齊驥為什麼選擇在外麵住,不過也隻是驚訝了一下。彆人的選擇,他也管不了。
不過寢室裡好像有了些變化……
他觀察了一陣,明白了。
變化最明顯的是照清和的書桌,照清和重視外表整潔,但在其他方麵就隻能說注意乾淨而已。
他的書架上經常亂七八糟地塞著彆人送給他的娃娃和擺件,書反而被擠在角落裡。
小書上麵留出的空隙也會塞上剛用完的小東西,像是指甲刀、指甲油,外賣裡附贈的紙巾,多出來的一次性筷子。
但現在,他的書架上被整理得整整齊齊。
書架裡麵放不下的大物件被放到頂部,玩偶之類不能放穩的東西,被細心地用透明膠帶固定住了;書都被重新排列了一遍,小書上方的空隙放了一個透明的雜物盒,裡麵放了小的瓶瓶罐罐;可以掛起來的玩偶也被透明膠帶粘掛在書架的側邊。
台燈的線被黑色橡皮筋紮好,調整了位置,空出來的地方同樣放上了多層的置物盒,還是抽屜式的。
其他經常插著不拔下來的充電線也被紮起來,統一繞過書架邊緣,隻露出可以插口,每一個插口上還用不同顏色的書簽貼做了標記。
……這絕對不可能是照清和自己整理的。
朝有酒看了一眼齊驥的桌麵,懂了。
香玉啊香玉,該說什麼才好呢……好像也沒什麼可說的,這就是香玉能乾出來的事情……而且你情我願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沒想到的是齊驥那麼好說話。
一般特彆乾淨整潔,話還不多的人,都比較難相處。
也不是性格不好,而是他們的乾淨整潔會讓人望而卻步,畢竟多數男生隻要差不多乾淨,不臟,就滿意了,地方亂不亂是無所謂的。
還有小部分男生會又臟又亂,不過朝有酒長這麼大還沒親眼見過這樣的人,一般都是在彆人的吐槽裡聽說。
他坐下來,做了兩頁題,讀了一陣書,準備洗澡睡覺了。
剛起身,他撞上了和他一樣起身的齊驥,看樣子也是要去洗澡睡覺。
“一起洗?”朝有酒友善地邀請,“我可以幫你搓背。”
可能是因為覺得他手勁比較大和均勻……或者彆的什麼朝有酒不想多思考的原因,杜若隻要有機會就會拉著他一起洗澡。
現在朝有酒已經可以熟練地給人搓背了。
搓背居然也是個需要不少技巧的事,首先每一搓用力都要均勻,這個力道不是很好掌控,但朝有酒很快就發現了重點,那就是用整個手掌發力,而不是用手指。
另外,搓背的時候不同位置需要用不一樣的力道,從上往下搓最好,搓肩膀的時候需要用很大力氣,這樣搓的時候還能幫助肩膀放鬆。
兩塊肩胛骨和背心要用力,腰部力道最好稍微輕一點,那塊的皮膚比較薄。
肩胛骨下方容易搓出來臟東西,整個背部搓完之後需要再回頭搓一遍。
整套搓完,根據杜若的評價,要是能上點奶再去做個馬殺雞,簡直爽得失去了世俗的欲|望。
……好像在杜若的指導下學會了奇怪的技能。
草啊。
為什麼他入住新寢室後學會的大部分怪東西,都是直接或者間接地被杜若教會的。
朝有酒都打算在齊驥身上實踐一下這個技能了,沒想到,他話剛說完,齊驥就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又震驚又畏懼,又好奇又心動,不知怎麼,還有點小羞澀。
草啊,你為什麼還要羞澀,搓背是個奇怪的行為嗎?
“……你不喜歡搓背的話就算了。”朝有酒說,“一起洗?”
齊驥欲言又止。
“那你先洗?”
想想齊驥強迫症一般的愛乾淨,朝有酒覺得自己找到了問題根源。齊驥應該是不喜歡和人一起洗澡的類型。
也沒什麼不好的,要接受人與人不同的生活習慣。
齊驥跟他謙讓了一番:“還是你先洗吧,我的問題,不影響你了。”
“也行。”朝有酒答應下來,“那我先去吧,我洗不了多久。”
見他空著手就準備去浴室,齊驥想說什麼,又自己忍住了。
朝有酒洗澡確實很快,洗完出來,齊驥又在桌前看書。
“我洗完了,你去吧。”朝有酒一邊說一邊把搭在床邊的睡衣往身上套,但齊驥卻沒有動,直到朝有酒把衣服穿好,不再發出聲音,齊驥才慢吞吞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抱著衣服進了浴室。
這下朝有酒有點懵了。
他怎麼就帶著衣服進浴室了?寢室裡的浴室能有多大空間,洗個澡,衣服都被水蒸氣泡潮了。
……管他呢,可能齊驥自己不介意。
朝有酒也懶得思考這些。他隨便地翻開一本書,順著翻開的這一頁往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