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是這神明最喜歡亦是最歡喜的模樣,並且——
神明的眼瞼垂下。
在神明了然一切的目光之中,屬於造物的軀體正在一點點違背主人的意願,想要向著造物主的光與熱做出追逐。
這並不僅僅是造物同創造他的造主之間的拉扯,還有那靈與肉之間不同的選擇。
縱使那靈魂仍在堅守,羞憤甚至是怒罵,可是屬於這魔王的軀體,正在發出渴求。
“已經離不開吾了,不是嗎?”
主的聲音平平,目光平平,似乎並沒有任何的波折,亦不曾對懷中的這造物有過任何的本能與欲念。隻是簡簡單單的道明事實,而後做出總結,發出感歎。
“所以你為何要做出反抗呢?”
這可悲可笑而又無用的堅持。
在那第七次創世慶典上如是,在這之後如是,甚至於現在這等情況下亦如是。
事實上這一切早便已經有了端倪,隻不過當神明對這造物縱容與偏愛之時,那麼在這造物身上出現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驕傲。可是當神明不再縱容與偏愛之時,那麼這一切便成為了傲慢。
這本當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昔日的路西菲爾不明白或者不願意明白,而現今的路西法——
清醒、理智、混亂與瘋狂在這魔王身上交彙,眼尾泛紅有血色漸漸染上那暗色的眸。
搭在神明肩部與頸側的手緩緩收攏,而後在下一刻,路西法忽然一點點的笑出聲來。
穠麗的眉眼帶上惡意與愉悅,暗色的眸中有血色在不斷地翻騰。屬於路西法的身形撐起,而後將腿跨坐在了造物主的兩端。
路西法伸出雙手,捧起了神明的臉。
隻是撒旦的目光卻不帶有任何的信仰與虔誠,更不具備這世間的生靈之所見到這張臉時的驚豔與癡迷,而是驕矜且傲慢的,目光挑剔且包含惡意,恍若那黑暗中的蛇類一般,呈現出某種非人的色澤。
“你,真的是神嗎,耶和華?”
路西法問。分明本應當是再簡單不過的動作與事情,可是對這處在虛弱與神明威嚴之下的魔王而言,卻又好似是再困難不過,以致於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呈現出某種由裡到外的疲憊。
但這魔王緊貼著神明的腰杆亦是挺直的,神情亦是倔強。恰如同那第六次的創世慶典之上,金發白袍的前任熾天使長站在那距離神明最近的位置,對神明的宣告與壓迫做出忤逆和反抗。
原本精心準備的創世慶典最終草草收場,當眾忤逆神明的路西菲爾被關入到天國的牢獄之中,接受禁閉。
那並不是路西菲爾第一次被禁閉,但卻是這造物第一次被排除在那水晶天之外,得不到神明半點的回應。
於是在那某一刻這造物忽然便明白,他之對於神明而言其實並沒有半點的特殊,所有的一切,儘皆是虛妄。
屬於晨星的叛亂被掀起,在路西菲爾即將踏足水晶天傳送陣的最後一刻,神明降臨——
星辰由此而墜下,墮落到無儘深淵當中,自此與黑暗為伍。
然而於此時刻,路西法卻問出這樣的問題。
“吾以為,你當是再清楚不過,路西。”
似是被這造物的動作抑或者天真的問題所愉悅,神明開口,好心的對此做出解答。而後在下一刻,神明的雙手落在這造物的腰際,那分明蘊含著強大能量的,卻又似乎盈盈不足一握可以輕易折斷的腰間。
神明的手是暖的,瞳孔是璀璨的,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再溫暖不過的和煦與溫和。
但,能夠將這造物高高捧起而後又親手推動其墮落,對所有的一切儘皆是無動於衷的神明,又豈會是想象般的寬和?更不必說屬於神明的那張同造物相同而又不同的臉,那張造物主的顏,無喜無悲並沒有任何的情緒存在。
是天邊月簷上雪,是此世之間並不會為任何事務之所動容的冷漠與寒涼。
於是在下一刻,神明的雙手再冷硬不過的將這造物的腰肢壓下,屬於造主的氣息趁機徹底侵占了這造物的唇。
不管願與不願,造物的身軀接納了造主的到來。
“永遠不要試圖揣測一位神明,路西法。”
沙啞的悶哼低吟和華麗的樂章在這光明的海洋之中奏響,在那某一刻,至高的造物主清清冷冷的對著祂的造物發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