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利誘
覆蓋在伊甸園上空的穹頂消失之後，被阻擋在外的星光和空氣一股腦地湧入伊甸園。
城牆上巡邏的衛兵像是沒有注意到一般，仍然在按照路線巡視。
哈娜達潛藏在哨塔的陰影裡，密切注視著來回衛兵的動靜。
夜色濃厚，起義軍的先頭部隊已經到達了伊甸園外。
她握緊了手中的槍，悄無聲息繞到了在哨塔巡邏的衛兵身後，用槍托砸向了衛兵的後頸。
衛兵發出了一聲悶哼，緊接著軟倒在地，哈娜達將人拖到監控死角，卸下了他的通行證。
哈娜達抬起頭望著哨塔的頂端。
頂端的探照燈將周邊照射的亮如白晝，哈娜達輕手輕腳地摸上了頂層，如法炮製將那些衛兵統統放倒。
她調整了探照燈的角度，讓照明區域恰好空出來一處死角。
其餘的三個哨塔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哈娜達鬆了一口氣，飛索攀上了身後的城牆，一陣窸窣動靜之後，一個人影落在了哈娜達背後。
“是你？”哈娜達愣了一下，眼裡閃過些許驚訝：“我的天呐，你怎麼來了？”
“以後再說吧。”葉霖衝哈娜達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兩個人匆匆的離開了哨塔頂層，重新躲藏在陰影裡。
“穹頂已經關閉，寧弈那邊已經得手了。”哈娜達小聲說道：“他們人呢？”
“就在不遠處，等我們處理了哨塔，打開城門就好。”葉霖同樣小聲回答到：“你見過寧弈了？”
“沒，我也不知道這小子被送到哪裡去了。”
黑暗之中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哈娜達也隻能不輕不重的安慰：“你放心，他現在肯定沒事。”
還剩三座哨塔。
城牆上的探照燈不約而同地照射向同一個地方，在夜色掩護之下，一支輕裝部隊攀上城牆，將巡邏的衛兵一網打儘。
“辛苦了。”桑博爾走向哈娜達：“城牆的防衛都替換成我們的人了。”
“沒關係，”哈娜達恰到好處的露出一個微笑：“主力部隊什麼時候到？”
“最快也得等到明天。”桑博爾望向遠處的街道，情不自禁地感歎：“這麼多年了，還是老樣子。”
哈娜達抬起胳膊輕輕碰了碰葉霖，衝著桑博爾的方向努努嘴，比劃了一個問號。
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複之後，哈娜達睜大眼睛，眉眼之間滿是驚訝。
城牆的守衛已經被起義軍替代，城門打開，先鋒部隊進入伊甸園的範圍，混進了外城。
“外城好說，內城的防禦係統怎麼辦？”哈娜達看著遠處的另一道高牆，忍不住歎了口氣。
內城的圍牆上布滿機關，隨時都有高強度火力覆蓋，占著地利，易守難攻。
“寧弈不是在控製中心嗎，應該不用擔心這個問題。”葉霖說完，詭異的停頓了一下：“你有內城的通行證嗎？”
“有。你要進去？”哈娜達一點意外都沒有，順手將自己手上的終端遞給葉霖：“老師留下的，可以隨意進出。”
“謝謝。”葉霖收下終端，似乎立刻就要離開。
“小心點，”哈娜達叮囑到：“內城很不對勁。”
聖域，控製中心。
穹頂徹底消失，寧弈才鬆了口氣。
控製中心的屏幕上突然間出現了許多移動的光點，寧弈仔細分辨許久，才發覺這是哪裡。
001的聲音如同鬼魅；“恭喜，穹頂被解開了。”
“你這麼喜歡搞突然襲擊？”寧弈不解的抬頭，望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很嚇人的好嗎？”
“謝謝誇獎。”001說完，輕輕笑了起來：“第一道防禦消失了，還有下一道哦。”
“多謝提醒。”寧弈回答到：“我現在就去把防禦係統給端了。”
“我給你準備了些小驚喜。”001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愉悅：“上帝的東西不用白不用，不如留給那些起義軍。”
“你是一點都不防備我啊？”寧弈嗤笑起來：“芯片有沒有起效你不關心，明知道我跟人家是一夥的，還敢大剌剌的暴露這麼多，你對自己的實力很自信啊？”
“當然，”001回答到：“我也沒有指望靠一塊芯片就能控製你。”
“這個世界上隻有我們才是同類，你如果考慮清楚了，我可以保留你的意識，我們一起享受這個世界。”001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讓人不自覺想要追隨。
寧弈不自覺地皺起眉頭，收回了目光，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做什麼春秋大夢。”
“哎呀，利誘失敗了。”001沒有一點抱歉的意思，“看來是我的條件還不夠讓你心動。”
寧弈沒理會祂，001自顧自說下去：“你對征服世界沒有一點興趣嗎？還是說你有更想要的？你的感情？你過去的家人和朋友？”
見寧弈還是不為所動，001說得更放肆了些：“等到我統治這個世界，想再造他們不是什麼困難，我甚至能讓他們比現在更合你心意。”
寧弈沉默許久，終於忍不住懟回去：“你在這裡說什麼鬼話？”
“我說錯了？”001有些困惑地反問到：“單從你那個愛人來說，他對你的態度不是一直很冷淡嗎？而且我並不認為他有什麼值得你傾倒的地方，啊，這詞是這麼說嗎？”
寧弈真情實感體會到了被實驗體暴擊的感覺，差點一口老血噴到控製台上。
001仿佛初具人性，寧弈對這個世界產生了巨大懷疑，連帶著恨屋及烏，對舊聯盟產生了莫大怨氣。
他氣若遊絲地伸出手，對著虛空比了個中指。
“你還真是，”寧弈掙紮著發出最後的怨氣：“真TM會說話啊。”
001毫無自覺，繼續補刀：“我不是很理解你喜歡他什麼，是長相嗎？這點我可以保證一比一還原。”
“一個相貌一致，性格更加溫順的複製人不好嗎？”001聽上去像是在真情實感的困惑：“還是我的誠意不夠？”
幾句話說得寧弈汗流浹背，差點氣絕身亡。
001當年絕對是靠他的嘴蕩平異形生物巢穴，寧弈跟他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戰鬥力弱了不止一個層級。
“那你每一次複刻，到最後都以失敗收場，怎麼，是不滿意嗎？”
寧弈故意陰陽怪氣地說到：“啊？一個相貌一致，性格更加溫順的複製人不好嗎？”
第二百四十二章 防線
001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認真思考寧弈的話。
“你就承認吧，你當年殺了他們之後一直在後悔，所以才會不停地尋找彌補的方法。”
“沒用的。”寧弈格外冷硬的下了結論：“人死了，你的任何行動都沒有意義。”
聽著持久的沉默，寧弈心頭終於舒緩了一些。
讓你往我心窩子裡捅刀子，寧弈心道，你罵葉霖豈不是等於罵我自己眼瞎。
寧弈絕不承認這一點。
他的眼睛分明是經過千挑萬選，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瞎。
他在心裡罵罵咧咧，把001來回開涮，涮到第32個來回的時候，001終於再次說話。
“沒有意義就沒有意義，反正我早在戰爭結束的時候就被宣判沒有意義了，我的生命裡也不缺這一件。”
“就這樣吧，祝你和那些人類玩得愉快。”
“提醒你一句，防禦係統可沒有穹頂這麼容易關閉。”
001單方麵切斷通訊，在控製屏幕上留下一串警告。
伊甸園內城防禦係統開啟，被注入芯片的居民成為了一道防線，遊蕩在內城各處。
寧弈罵了一句，起身往防禦係統的控製台走去。
大門在他眼前轟然打開，露出一條向下的通道，走廊上布滿激光射線，隨時預備著將闖入者電成一塊焦炭。
寧弈深吸一口氣，開始思考如何走過這條通道。
前方道路曲折重疊，顯然，上帝把這個地方設計成這樣，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伊甸園，內外城交界處。
桑博爾混在人群中，仰頭看著內城門上的機槍。
這種威力的武器，把整個外城都掃平也不是問題，黑洞洞的槍口終年對準外城，威懾這任何想要靠近的人。
“情況不妙，暫時不能進內城。”桑博爾按住了耳邊的通訊器：“還得等等，看那小子能不能找到辦法。”
“我明白了，”另一頭傳來一道女聲：“你們小心，有問題及時聯絡。”
桑博爾模糊應了一聲，轉身走進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裡。
內城的街道上不見守衛，居民們紛紛走上街頭，在外麵遊蕩。
葉霖活了這麼大也沒見過這種場景，默默地貼著邊緣離開。
遊蕩居民發現了一個匆匆而過的身影，幾乎立刻就撲了過去，眼中露著血紅色的光。
被他這麼帶動，周圍的居民一瞬間發現了這個入侵者，紛紛衝上來，想要攻擊入侵者。
原阿裡哈娜達說的不對勁，是指這個。
葉霖躲開居民伸出的雙手，快速的繞進了視覺死角，躲避這些居民的追擊。
附近居民仍在漫無目的地遊蕩，讓這座原本舊死氣沉沉的城市更加詭異。
葉霖砸在了一位居民的側頸，將暈倒在地的居民拖進了附近的灌木叢。
他短暫的喘息一聲，抬起眼睛看向隱藏在伊甸園中央的那座白色建築。
那裡應該就是聖域了。
米迦勒離開之前給他留下了一份禮物，是一份記載著聖域詳細構造的地圖。
寧弈應該還沒有把那樣東西帶走，葉霖想到，那東西應該會派上用場。
第二百四十三章 相逢
寧弈屏氣凝神，邁出了第一步。
激光網像蛛絲一般鋪滿了整條通道，角度相當刁鑽，寧弈小心的彎下腰，避開了近在咫尺的射線。
鮮紅的射線緊貼著他的鼻尖擦過，空氣中的細小灰塵落在激光網上，引起一陣細微的顫動。
寧弈小心地跨過了腳下那道低矮的射線，將身體彎折成一個詭異的弧度，將自己從激光網中間塞了過去。
感謝芯片，感謝樂園計劃，寧弈在胸口畫了個十字，不然這東西還真是考驗人。
激光網在貼心的在中間位置留下了一個空檔，給人一個喘息的機會，隨後把人帶入地獄。
前方的激光網正在毫無規律地移動，令人眼花繚亂。
寧弈捂著臉，發出一聲悲歎。
天殺的，誰來把這個該死的玩意毀了，然後來解救他這個柔弱可憐的倒黴蛋。
懷揣著這種想法，寧弈從密集的激光網中尋找到一個空隙，再一次邁出了步伐。
他緊貼著轉瞬即逝的空隙，腳下發力，一氣嗬成滑到了通道另一頭。
寧弈呼出一口氣，檢查著自己身上的衣物，一回頭正好和發射激光的探頭對上。
寧弈越看越不爽，掏出槍瞄準，打碎了這個可惡的探頭。
在通道裡盤據的激光網終於消失，寧弈好不容易鬆了口氣，又聽到了意思不尋常的動靜。
他的聽力幾乎可以覆蓋整個控製中心的範圍，腳步聲從控製中之外來，慢慢向這裡接近，目的相當明確。
這個人就是衝著控製中心來的。
他心頭升起一絲荒謬的猜想，很快又被自己否定掉。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哪有這麼好的機會，次次都讓自己碰上這種場麵。
但是這腳步聲實在耳熟，寧弈腦子裡的兩個小人又開始打架，不停地催促他出去看看。
我就看一眼，就看一眼，寧弈剛剛在心裡給自己找好了理由，就返回了控製台。
腳步聲由遠及近，寧弈一口氣提到嗓子眼，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鑽進了門後的小小空間。
最後一個音落在了一門之隔的地方，隨著眼前那道礙事的鐵門緩緩移動，寧弈竟然荒唐的想讓它更快一點。
他們之間最後一道實質性的阻隔正式消除，寧弈飛快地拗出了一個乍一看很自然，實則處處充滿了不可言說的心機。
葉霖一進門就看到了寧弈這個精心設計的姿勢，他破天荒的沒對這個行喂進行任何吐槽，主動擁抱了分彆一段時日的愛人。
趁寧弈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葉霖已經恢複了平常的模樣，好像剛剛做那一切的人不是他一樣。
“你沒有彆的話要說嗎？”寧弈幽怨地看著眼前人：“一點都沒有？”
“起義軍已經包圍伊甸園了，我們的任務是關閉防禦係統。”葉霖的語氣不大自然，頗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你沒受傷吧？”
“他們把我關在這個地方，”寧弈泫然欲泣，一副心碎的模樣：“親愛的，他們虐待俘虜啊！”
寧弈說完就目不轉睛盯著葉霖看，一直看到葉霖偏過頭躲避他的視線：“先說正事吧。”
“防禦係統的控製台就在下麵，”寧弈瞬間切換回了正經模式：“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須得告訴你。”
“我們認知的那個祂並不是上帝？是舊聯盟實驗體001？米迦勒他們是001製造出來的？”
葉霖難得震驚，表情空白的停下了腳步，還在接受現實。
“根據001的說法，的確是這樣。”寧弈聳聳肩，臉上浮現出一絲狐疑：“但是我不能確定001的敘述有沒有問題。”
001在相當漫長的時間內不斷地重複同一段經曆，企圖尋找另一種可能性，進而演化成了祂深重的執念。
“如你所說，001的危險性太高了。”葉霖的表情逐漸凝重起來：“祂是支持上帝的。”
“所以現在有兩個問題。第一，即便我們關閉了防禦係統，解除了芯片的控製效果，但我們無法控製001；第二，001是舊聯盟大殺器，起義軍根本應付不了。”
寧弈越說越覺得希望渺茫，忍不住長歎一聲。
他們手裡並沒有任何一樣可以克製001的秘密武器。
“我們不知道001的深淺，”寧弈停頓了一下，偏過頭看著葉霖：“你覺得我倆能弄死他嗎？”
葉霖沒接話，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可能性。
“不知道上帝沒有想出來辦法，就算有，也可能被001毀掉了。”葉霖緊抿著唇，忽然抬起頭看著寧弈：“我們沒得選。”
001統治世界的野心昭然若揭，除了弄死他根本沒有第二條路。
他們逐漸加快了腳步，來到了防禦係統的控製台前，趁著操作的間隙，寧弈突然來了精神：“001說我是他製造的武器，那是不是說，我可以跟他硬碰硬試試？”
“或許吧。”葉霖按下了最後一個確認，認真的審視著寧弈：“說不準你可以呢？”
“你就不能對我多有一點信心。”寧弈小聲嘀咕道，防禦係統發出了一聲哨音，在屏幕上跳躍了幾下，消失的乾乾淨淨。
內城的幾台火炮成了啞巴，伊甸園隻剩居民這一條防線。
001神龍見首不見尾，消失的無影無蹤，連例行的恭喜都不現身，他們離開防禦係統的控製台，往芯片控製台走去。
控製室裡陳列著許多半透明的芯片，每一個上麵都標注了姓名。
“這是什麼？”寧弈站在陳列架前，仰頭望著密密麻麻的芯片：“植入之後還要留一份做個紀念嗎？”
中心的控製台上除卻基本的操作功能，還有另一麵屏幕。
“記憶儲存。”葉霖小聲地念出上麵的文字，寧弈的聲音在背後響了起來：“葉霖，你快來看！”
寧弈指著陳列架上的其中一塊：“這是我的。”
他順著寧弈的手指看過去，在陳列架上的看到了寧弈的姓名。
“院長說你身上沒有芯片。”葉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似笑非笑地看著寧弈。
寧弈心虛地撇過視線，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到，吹起了口哨。
第二百四十四章 過去
“哎呀，祂其實早就知道了。”寧弈訕訕笑著，摸了摸鼻尖：“搞破壞這一點上，祂跟我們還能達成一致。”
畢竟001對伊甸園是深惡痛絕，巴不得世界上非我族類通通消失。
寧弈一邊說著，一邊繞到了控製台前：“那個，我們還是快點把芯片給毀了吧。”
他摸出自己藏在徽章後的修正程序，接入了控製台的接口。
修正程序接觸到控製係統，進入了運行階段。
“失去控製效果的芯片其實沒什麼意義，除了提高點身體素質沒什麼作用。”寧弈走到葉霖身邊，不經意蹭了好幾下葉霖垂在身側的手：“我保證，解決之後我立刻就把芯片取出來，一每秒鐘都不帶耽誤的，你就跟我說說話嘛。”
“行了，我又沒生氣。”葉霖避開寧弈的觸碰，將手背在了身後：“那邊有一個記憶儲存器，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什麼什麼？”寧弈的焦點果然被成功的轉移過去，幾步就竄了過去。
寧弈和屏幕裡的自己大眼瞪小眼，注意到了屏幕下方那個小小的卡槽。
一個念頭突然在他心中浮現，寧弈拿出標注著自己姓名的芯片，放進了卡槽裡。
屏幕閃爍了一陣，突然出現了一個場景。
寧熙雨的臉龐在屏幕前一閃而過，視角停留在一個向上仰望的角度，正好對著寧熙雨緊緊牽著的手。
“這，”寧弈結巴了一下，一瞬間福靈心至：“這是我被001提取的記憶！”
寧熙雨牽著他的手爬上了山坡，帶著寧弈看人間眾生百態。
原來這就是母親的模樣，寧弈恍惚間想到。
001不知道有什麼癖好，刪除的記憶都是寧弈跟身邊人相處的部分，好像見不得他周圍熱熱鬨鬨一樣。
屏幕裡的自己正在和加百列大聲爭辯，試圖論證空中飛人和伊甸園整體心理健康狀態提高有著顯著正相關。
“不是，”寧弈隻覺得匪夷所思，難以置信地說：“我小時候在這麼瘋的嗎？”
葉霖投給他一個‘信不信由你’的眼神，繼續緊盯著屏幕看。
還行，還沒太丟人，寧弈做賊心虛似的揉了揉鼻子，隻有他和葉霖兩個人欣賞他的黑曆史，這臉皮丟在家裡和外邊確實不一樣。
他們從第一視角觀看著寧弈那些年的奇葩行為大賞，忽然間就對自己長大後的某些行為釋然了。
原來他從小就是這個鬼樣子，怪不得001刪除了幾次都難以阻擋寧弈日後長成一顆歪脖子樹的苗頭。
寧弈說不準是自己父母哪一方的基因出了問題，思來想去，把問題怪在了001頭上。
一定是因為001 複刻太多次，多次偏差引起質變。
他懷著這種念頭說服了自己，這是001的問題，與他父母沒有一點關係。
等到寧弈看到自己第一視角的夜半放歌之後，就徹底笑不出來了。
“能不能彆看了。”寧弈簡直想把自己埋進地裡：“好丟人。”
葉霖不為所動，拍了拍寧弈這顆悲傷的蘑菇：“還行啦，挺可愛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阻攔
他如坐針氈，陪著身邊明顯興味盎然的葉霖看完了他過去的記憶。
屏幕暗下去的那一秒，寧弈如釋重負，終於舒展了蜷縮的肩頸。
“不對不對，你不是都知道嗎？”寧弈好像抓住了盲點：“所以你為什麼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寧弈懷疑葉霖看他出糗也是一種特殊的癖好，思考了半天，還是沒敢說出去。
整個房間裡儲存的都是伊甸園居民的記憶，每植入一塊芯片，就會被伊甸園刪除一段記憶，集中保存在這裡。
寧弈倏然理解伊甸園人情冷淡的原因，001不懂人類的感情，隻能從彆人的記憶裡提取，作為模仿的對象。
這一代創造出的四位天使，實際上已經融合了眾多的元素，001處在旁觀狀態，將寧弈帶入自己，才有了其後這麼多古怪的行為。
修正程序已經完全植入，正在替代原有的控製程序，讓它徹底陷入休眠狀態。
進度條隻剩下不到百分之一，寧弈呼出一口氣，隻覺得這一路上順利的過分：“這趟還是挺順利的嘛。”
葉霖立刻看了他一眼，充滿了無聲地譴責。
寧弈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這張烏鴉嘴，默默地閉上嘴，低頭專心看進度條去了。
控製台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紅色的燈光籠罩了整個控製室。
屏幕上無關出現程序被入侵的提示，係統自動報警，開啟了房間內的防護。
“哦豁，”寧弈平靜地感歎道：“又玩脫了。”
他們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不約而同地藏進控製台下方，躲過了第一輪炮火攻擊。
“你說，我這個烏鴉嘴把001弄死能治好嗎？”寧弈甚至還有閒心想東想西，葉霖也是一副早就習慣的樣子，一針見血的點出了關鍵：“樂園計劃改變不了運氣這種東西。”
“行吧。”寧弈接受的很快：“烏鴉嘴就烏鴉嘴吧，我現在許願讓001基因斷裂突然暴斃可行嗎？”
“畢竟都是概率事件。”葉霖在震耳欲聾的炮火聲中回答：“你不如試一試！”
寧弈啞然，片刻之後笑了出來：“怎麼你也信這些了？”
“隻要結果一樣，在乎過程乾什麼？”葉霖幾乎是趴在寧弈耳邊說話：“我相信你可以。”
寧弈被若有若無的氣息搔得整個人都燒了起來，好久才收回自己脫韁野馬一樣的心思。
他將手攥成拳，抵在唇邊，欲蓋彌彰的遮掩自己嘴角的笑意。
“太過分了，親愛的。”寧弈理不直氣也壯：“你怎麼突然襲擊啊。”
葉霖看他的眼神頃刻變成了無語，冷著臉靜靜盯著寧弈看。
“錯了錯了。”寧弈舉手投降，趕緊轉移葉霖的注意力：“攻擊停止了。”
他們一前一後鑽出了控製台下的小小空間，控製室裡的陳列架被突然的炮火覆蓋，芯片被擊碎成無數晶瑩的粉末，鋪在了控製室的地麵上。
“可惜。”寧弈搖搖頭，眼裡流露出一絲惋惜：“留下來還有個紀念。”
修正程序自動退回了起始狀態，等待著重新啟動。
“興許解除控製之後，他們就能想起來呢？”葉霖一麵重啟程序，一麵回過頭看寧弈：“再不濟，伊甸園裡難道就找不出修複的辦法了？”
寧弈一拍腦袋，瞬間將那點感慨扔到九霄雲外：“有道理。”
他大步跨到葉霖身邊，緊緊貼著葉霖的手臂：“這次應該沒問題了吧？”
“應該沒有。”
他還想在說些什麼，忽然間感覺到身後一股勁風襲來，身體的反應先於大腦，一下擒住了那個人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