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據看了眼這瓶一升的冰紅茶,“我算是取對名字了。”
俞知遊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叫我阿茶也行。”
“這名字,”阿據咂咂嘴,“還不如冰紅茶。”
阿據轉了個方向對著正在調音的陳向喧說:“那咱們來吧,冰紅茶把琴都背著了,估計你們還有彆處要去,咱們弄了早點結束。”
陳向喧朝阿據點點頭,用手機打字給俞知遊看:自己在這玩一會兒,咱們等會兒就回去。
“我就坐這兒,聽你彈琴哪裡都不去,”俞知遊又喝了一口,“放心。”
“哪兒都不去~”阿據清了清嗓子,唱了一句,“放~心~”
排練中陳向喧總是看向他,俞知遊每當這個時候就會對著他笑一下。排練兩個小時,來來去去就是那幾首歌,俞知遊愣是沒碰手機一下。
“明天不見,後天見,”阿據又看向俞知遊,“你以後還來接?”
俞知遊又將那瓶冰紅茶塞進琴包裡,拿出一張譜子和一支筆:“看我忙不忙。”
“那估計,”阿據拍了兩下陳向喧肩膀,“有人希望你閒得發慌。”
三人下樓的時候老黃已經到了,他正在往小黑板上寫今日新品特調,阿據湊過去看了眼說:“這名字還挺有意思。”
陳向喧也看了一眼,老黃用紅色寫著‘優先厭倦’,四個字邊上還用了亮色描邊。
“為什麼叫這個名字?”俞知遊問。
“不知道啊,”老黃說,“本來不叫這個的,我當時怕自己忘了,準備記備忘錄上,結果打出來就是這個。將錯就錯吧,也挺有趣。”
老黃寫完最後一筆,問他們三個:“嘗嘗?”
“不嘗,得回家。”俞知遊先回答。
“我也不了,回去補個覺。”阿據舉手說道。
“沒勁,”老黃擺擺手,“走走走。”
一出店門俞知遊就拿走了他的手機,把那張譜子和筆遞給了他。
“邊走邊打字不好,你隻有寫字才會停下,以後就寫字。”
陳向喧接過點了點頭,開始邊走邊寫,走了沒兩步就老實停在了那裡——邊走邊寫不好辦,紙不厚,筆太尖;寫得輕了字太飄,寫得重了紙會破。
他站在那裡反而寫得很快:上地鐵後記得給李叔發個消息。
“不會忘,”俞知遊壓下那張紙,“現在不說話了,上地鐵後再說。”
這個點地鐵站的人正多,他們坐了幾站才碰上空位,倆人取下吉他放在兩腿之間用手扶著,陳向喧看起了俞知遊給他的那張譜子。
俞知遊則掏出陳向喧手機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的視線從譜子上移開,按下密碼後又看回譜子上。
這是俞知遊第一節課用的譜子,也是他最不愛看到的53231323,撥到最後不用看右邊也能撥對弦的時候,俞知遊臉上都沒笑容了。
俞知遊說:“給李老師發完消息了。”
陳向喧點頭,將筆蓋那邊對向俞知遊,意思是:幫我拔下來。
俞知遊摘下筆帽問他:“怎麼了?”
他寫下:我記得你當時第一天上課,彈到最後臉都木了,手疼吧?
“那肯定啊,那天還學了《兩隻老虎》,從那天開始我都聽不得這首歌,”俞知遊左手做出爬格子的動作,“不過在琴行的日子算是我為數不多的開心了。”
陳向喧問:以後可以常去,不上課也行,來玩。
“可我要去上學了,”俞知遊掰著手指算了算,“那就得好長時間見不到你。”
陳向喧寫道:我可以去找你。
“你從千湖區過去真挺遠,”俞知遊念著,“將近兩個小時啊,做什麼不好。”
做這件事哪裡不好?陳向喧偏著頭問。
“跑一趟劃不來,浪費時間。”
怎麼能算是浪費時間,陳向喧寫下一個‘我’,又停了幾秒,地鐵到站時身子跟著傾斜,筆也在紙上畫出一長道紅線。
他寫下:我不打算在琴行當老師。
話題轉得莫名其妙,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說這句話的意義在哪裡。
是要告訴俞知遊,自己有時間去找他嗎?
“李老師一直都給我說你會去當老師的……”這一站又上了好些人,他將吉他往腳邊收了收,臉貼著琴包問,“是不是……這沒關係啊,又不是非讓你唱。”
陳向喧搖搖頭,寫道:不是這樣,是我想去特殊教育學院當音樂老師。
“那也挺好的,”俞知遊問,“哪個學校?”
他寫下:在千湖區,那邊有點偏,估計你沒去過。
“有時間去看看,”俞知遊笑了笑,“那個時候就要稱呼你為陳老師了。”
他擺了擺筆,寫下:離‘老師’還差得遠。
“以後也要教我啊,”俞知遊叫他,“陳老師。”
換乘的時候李叔給陳向喧發了視頻,俞知遊接通後給陳向喧舉著。
“我還有兩個菜就齊活了,”李叔問,“想喝什麼?”
陳向喧比畫著:隨便買點。
“行唄,那我讓劉胖帶兩杯奶茶?”李叔的臉放大,估計是拿起手機在給劉胖發消息,“小俞愛喝。”
他點頭比畫道:在換乘了。
“哦,可是,”李叔才反應過來,“你是怎麼用兩隻手比畫的?”
“因為我啊,”俞知遊將手機屏幕對著他自己,“李老師,我來接他回去。”
“你背著吉他去接的?”李叔挺納悶。
“想讓他看看我的學習成果,”俞知遊抬高下巴炫耀道,“我還和他一起合奏了。”
“厲害厲害,”李叔說,“掛了,下地鐵彆玩了啊,直接回家。”
“行。”
李叔掛視頻還是一如既往地快,俞知遊這個‘行’字還在延長,對麵就顯示已掛斷。
“他一直都如此嗎?”
陳向喧揉了揉他的頭發,點了兩下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要回家的原因,換乘地鐵上人多到爆,陳向喧卻還是覺得心情愉快;相反的,還有兩站就要到達時,俞知遊肉眼可見地變得沉默。
直到出了地鐵站,站在向上的電梯上時,陽光打在俞知遊身上,他才聳了聳肩膀,說:“好暖和。”
挺曬的,但陳向喧還是點頭。
他們先回了琴行,陳向喧打印了幾張譜子,又將三千塊錢放進收銀台抽屜裡。
俞知遊在他鎖門時感歎:“也不知道下一次來這裡是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