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慌了神,起身到剛才的抽血窗口要來一根新的棉簽。俞知遊站在陳向喧麵前,棉簽朝著他臂彎處伸去,還沒按上,棉簽又被塞進陳向喧手裡。
“給,按上吧。”俞知遊說。
陳向喧接過按了會兒,確保沒有再流血後丟掉棉簽,他站在那裡拿出手機打出:要不要眯一會?
“我不困,”俞知遊盯著上方的大屏幕看了看,“應該快出結果了。”
陳向喧拉著他坐回候診椅上,打出:靠在我肩膀上睡會兒,等會兒我叫你。
俞知遊搖搖頭,“我真不困,嚇都快嚇死了,以後再也不買四季豆了,”他頓了頓,“我今天聽到聲音了。”
陳向喧問他:什麼聲音?
“你的聲音,”俞知遊說,“聽見你嘔吐和很粗重的呼吸聲,但我不想聽到這種,我想聽到你叫我名字或者唱歌,又或者你罵我說‘做的什麼破菜啊’,可你沒辦法說,我也隻聽到那些聲音。”
他以為自己已經將動靜壓到最小,當時真的太過難受,一旦開始嘔吐就很難停下,吐到最後隻剩下酸水,吐得腦袋裡都像有雪花點在閃。
陳向喧深呼口氣,打出:好了,沒事的,彆怕。你看我現在已經沒吐了,好著呢。
“以後還是點外賣吧,我不敢進廚房了,”俞知遊說,“這不是我逃避做飯,是真的怕了。”
他安慰地拍了拍這人後背,打出:我知道了,你是在逃避夜晚活動,這下我真得歇一周了。
“我沒有!”俞知遊剛要說接下來一句,又給憋了回去,他指了指陳向喧手機,說,“我用一下。”
他貼著俞知遊肩膀,看著這人低著腦袋沉默打字:你要是想的話,我在上麵也行,你不用動。
陳向喧笑了半天,接過手機打出:我天天也不是隻想著這件事,都好好歇歇吧,心意收到了,謝謝魚。
“不用謝,”俞知遊摸了摸自己臉,“把我都弄得不好意思了……”
他順手摸了下陳向喧的額頭,滾燙。
“你是不是發燒了?”俞知遊側著身子在自己和陳向喧額頭上探來探去,“應該是發燒了,我摸著挺燙的。”
發燒?陳向喧沒意識到這個問題。
他隻覺得身上挺熱,有些眩暈感,壓根也沒朝發燒這方麵想。
大屏幕上的名字滾動一下,‘陳向喧’三個字出現在上麵,他朝那邊指了指,俞知遊立馬說:“我去拿,你坐著等我。”
彆說坐著了,那股想吐的勁又來了,現在站起來都可能有些困難。
俞知遊回來時拿著檢驗報告單皺起眉看,估計是沒看明白,他將報告單折疊一下換個手拿,握住陳向喧一邊胳膊扶著他站起來。
陳向喧現在突然明白什麼叫沒力氣虛得不行。
站起來也累,現在讓他喘口氣都累得慌。
走在深夜的醫院裡,每一個腳步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他走得慢,俞知遊用力扶著走路也有些吃力。陳向喧突然想到自己以後老了會不會也是這樣,到時候還得麻煩俞知遊攙扶,莫名地覺得有點好笑。
站在電梯口的時候俞知遊問他:“你在笑什麼?彆是燒糊塗了。”
陳向喧搖搖頭,看著他又笑了。
醫生看完檢查報告單後開了些藥,他的情況不嚴重,就是得難受段時間,醫生的話還沒說完,陳向喧就起身走了出去,這次他提前打字給俞知遊看了:想吐,廁所。
從廁所出來時俞知遊已經站在那裡等著了,手裡還端了兩個杯子。
“一杯泡好的衝劑,一杯溫水喝膠囊,”俞知遊將衝劑先遞給他,“一口乾了。”
陳向喧點頭接過,仰頭喝光,俞知遊說:“太棒了。”
他打開藥盒掰下幾顆放在手心,連同溫水一起遞給陳向喧:“現在喝這個。”
陳向喧剛吞下去,俞知遊這邊的反饋馬上就來了:“真的太棒了。”
他掏出手機打出:哄孩子呢?
“哄男朋友。”俞知遊說道。
回去的過程比到醫院要簡單,一出醫院大門就碰到了空車,回到家洗漱完畢,天已經大亮。
陳向喧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已經快睡著了,俞知遊還在廚房搗騰。
他在醫院還說再也不做飯了,結果一進門就鑽進廚房直到現在。
他隻記得最後隱約聽見俞知遊說粥煮好了,開了保溫,睡一覺起來也能吃什麼的。陳向喧忘了自己點頭沒有,實在是太困了。俞知遊最後好像還朝他臉上親了親,落下了一句‘對不起’。
陳向喧在心裡想著:沒什麼好對不起的,因為是你,所以不需要,俞知遊做什麼都不用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