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流言(2 / 2)

那魁梧郎君道:“在上京這地界兒,兄弟們哪敢跟九郎談論‘主’與‘客’,不過是底下人孝敬的一些物業,弟若不嫌,便送於你罷。”

裴秀拒絕。

直到此刻,聽兩位貴人‘兄’來‘弟’去的,青衣侍女才後知後覺,裴家行三的王爺麼……

啊,原來這人就是梁西王啊!

原以為還需要費些時日,想不到今日便見著了。

試探未成,梁西王又讓陪侍的孌童遞酒。

裴秀未接,已是明確拒絕之意。

偏那小倌不知是被授意、抑或是真的身嬌膽怯不勝君威,被拒絕起身後卻腳下一軟,眼看就要往裴秀身上倒去。

原本在裴秀身後跪坐得還算規矩的青衣侍女,噗嗤一樂,伸出一根手指,使了一個巧勁兒,便使得那小倌摔倒在一旁的空地。

見此鬨劇,裴秀不欲再客套,直言:“今日三兄相邀,秀有一物相送,是為招待不周的賠罪。”

接主君示意,青衣侍女膝行上前,放下隨身護送的木匣,從中取出一個木盒,遞於梁西王。

梁西王並未親自接過,而是遣侍衛打開觀看。

隻見木盒中裝有鹿蓉酒一罐。

玉色琉璃罐晶瑩剔透,罐中瓊漿血色陳碧,煞是好看。

梁西王認出罐中那段陳碧色的棍狀物,乃是自己獻瑞於陛下的白鹿鹿角的一段!

對梁西王來說,這是赤裸裸的侮辱與挑釁。

他當即黑沉了臉,質問:“九郎,你這是何意?!”

原本低調跪坐在梁西王身後的侍衛,半跪起身。

手按刀柄,蓄勢待發。

裴秀神色未動。

青衣侍女依令再上前,遞上木匣的第二層。

梁西王冷嗬一聲,漫不經心的伸手打開那木匣,待看清匣中物,臉色卻是一凝。

匣中躺著的,赫然是半截四爪龍紋錦袍。

梁西王神色幾變。

半響。

身材魁梧的貴族郎君仰聲大笑,道:“原來吾剛踏入京師的那一刻,便已在太子殿下的甕中了!”

“太子,高明啊!”

裴秀並不辯解,淡然道:“請三兄寬宥秀招待不周。”

隨後太子以目視之身側的侍女。

言道:“桃杳,你祖父要你投奔的梁西王,孤已把你帶到人前。你自行決定罷。”

青衣侍女看了太子一眼,不太樂意的撅了撅嘴,略為勉強點了點頭。

梁西王微眯眼,沉凝打探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

這位名為桃杳的青衣侍女,朝遼西王俯身一禮,道:“婢女桃杳,今遵祖命,有意追隨王爺。”

說完,從袖中掏出一份泛黃的書信,雙手呈與梁西王。

梁西王接過來一看,信中有自己舊部下的印鑒,展信讀完,便明白了前因後果,睇了一眼恭敬俯身的桃杳,憶起往事。

半響,歎道:“原來是薛老將軍的後人。”

薛老將軍一案,是冤案,在當今陛下有生之年都不會被平反。

當年梁西王挨了陛下三鞭,隻救得薛家婦孺一個流放西南的結果,僅此,便得了薛家上下的感激。

有印鑒在,梁西王並不懷疑桃杳出身的真假,但對於接納一個心在太子的侍女也沒什麼興趣。

況且薛家氣數已儘,並無助力。

隻是累贅。

裴秀看出梁西王的想法,喚到:“桃杳。”

桃杳撇了撇嘴,繼續道:“小女出身桃源山,長於湘西苗寨,精通蠱毒醫三道,其母為薛氏,其父為青州徐門之後……”

青州徐門之後?!

那是陛下登基立威的第一斬……夷全族,蓋棺定論的無活口。

這一下,梁西王立刻明悟了。

太子這是主動把蓄養罪臣之後的把柄遞在了自己手上。

與這樣的大罪相比,自己前不久搞出的‘祥瑞之禍’的罪責,又算得了什麼呢?

太子,確實有交好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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