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吸血(1 / 2)

江月年說得不錯,未來總會變好的。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一晃眼,整個學期就已經過去了大半。

封越身為原定世界裡的幕後boss之一,智力水平遠遠超出尋常人類。他本身就擁有一定的知識儲備,加上一直在收容所裡認真讀書,已經能毫無障礙地掌握不少高中知識。

龍先生陸沉是天生的捕食者,不但體能過人,腦筋和直覺也優越得不可思議。

曾經在實驗室裡接受的改造大大提升了身體性能,讓他能毫不費力地保持高強度運動、身手迅捷到常人難以察覺,理所當然地被拉進了收容所裡工作,負責抓捕極度凶殘的異常生物。

謝清和從小就是學霸級彆的人物,雖然已經很久沒碰過教材,但隻需要經過很短一段時間的複習,就想起了以前學過的絕大部分知識。不出意外的話,能在下學期和封越一起進入學校上課。

薑池雖然還是一副對所有人都愛搭不理的模樣,卻已經能與家裡的幾位進行正常交流,而非像最初那樣戒備又警惕,說出的話像刀子,句句都是諷刺。

鮫人天生就擁有絕佳的樂感,自從某天聽見江月年彈鋼琴,薑池便經常會跟著她學習一些樂理知識。結果這個學生進步太快,反而讓身為老師的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於是乾脆為他請了個專業的音樂教師。

小狐狸白京仍然很害怕生人,在江月年的鼓勵下已經學會慢慢放下戒備,向家裡的各位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從那以後,他便時常以人類形態出現在房子裡,偶爾會和封越一起出門散步,雖然還是不敢和陌生人類講話,但總算願意親自去外麵的世界看一看。

至於江月年本人,由於阿統木沒再發布其它新的任務,她便像所有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一樣,在學校與家裡的兩點一線之間拚命讀書,最大目標就是超越穩居年級第一的秦宴同學——

這無疑是件任重而道遠的事情,那家夥考出的成績越來越匪夷所思。

這樣風平浪靜的生活持續小半年後,她那位長時間全國各地到處飛的哥哥江照年突然回了家。雖然江月年曾經向他提起過自己收留異常生物的事情,但不得不說,在他踏入

大門的一瞬間,那副表情的確是……

嗯,挺精彩的。

——你擱這兒建小型收容所呢?

好在江照年常年與異常生物打交道,對他們的存在早已見怪不怪,在短暫呆滯了幾秒鐘後,咧開嘴笑了笑:“頭一回正式見麵,我請大家吃頓飯吧?”

於是他們就被帶去了一家一看就價格不菲的餐廳,同樣被叫來做客的,還有已經成為江照年同事的陸沉。

這會兒菜還沒上,江月年滿心撲在即將到來的大餐上,但席位裡的其他人,似乎心思並沒有放在那裡。

謝清和神色淡淡地抿了口茶,表麵看似風平浪靜,其實心裡填滿了小心思,把眉頭壓得微微皺起。

她經常聽江月年提起自己的兄長,小姑娘說起他時,語氣裡是顯而易見的喜愛與崇拜,想來江照年在她心裡地位很高,兄妹倆關係非常不錯。

——那她當然要和江照年打好關係啊!

她猜出在座的另外幾個也同樣心懷鬼胎,於是下定決心先下手為強,向對方為大家請客的舉動好好道謝一番。然而話還沒出口,就聽見身邊的封越溫聲道:“謝謝照年哥。”

……可惡,台詞被搶了!

差點忘了他們之間有個心腸好得不得了的天然呆。

“不用不用,我得多謝你們照顧年年。”

江照年爽朗笑笑:“我和爸媽工作忙,留著這丫頭一個人待在家裡,跟地裡黃的小白菜似的。小時候她還經常打電話向我們抱怨,一個人住在房子裡無聊又害怕,幸虧有你們住進去,才終於多了點兒人氣。”

他說著笑意更深,俊朗的眉目裡盛著燈光:“她覺得和家政阿姨相處太彆扭,放學後就一直點外賣,聽說現在終於有人在家裡做飯,真是辛苦各位了。”

就是她就是她!

謝清和心底樂開了花,表麵卻還是偽裝得雲淡風輕,抿著唇輕輕笑笑:“做飯是我的一個愛好,每天算不上辛苦。而且我的手藝算不得太好,還要繼續加油。”

賓果!這叫什麼,進退有禮、溫柔矜持。

看似謙讓,實則表明了自己每天都在家裡勤勤懇懇地準備飯菜,明明白白地凸現出她無私奉獻的精神——真是太完美啦!

一旁的薑池語氣懶懶散散,甚

至沒抬眼看她:“挺有自知之明。”

很明顯是在針對她“我的手藝算不得太好”那句話。

這混賬小子一定要來拆台嗎?

“你就是薑池吧?年年給我發過你彈的曲子。”

江照年不愧是江月年的親哥哥,顯然並沒有察覺到若有若無的火.藥味,一家子都遺傳了那麼點遲鈍的天然呆:“很好聽啊!聽說還是你自己譜的?”

薑池這臭小子絕對是個老練的川劇演員,上一秒還神色冷漠麵露譏諷,這會兒瞬間變臉,從嘴角勾出淡淡的弧度:“是。”

雖然還是一副高傲又淡漠的模樣,但相比起薑池對待其他人的態度,此時的他已經稱得上“友好得達到了詭異的程度”。

由於江照年從未與大家有過接觸,白京難免對他這個陌生人心生忌憚。但他又不願錯過與江月年兄長共進晚餐的機會,便化作狐狸的模樣跟著來到這裡,好在飯店並沒有禁止帶入寵物。

這會兒一團小白球乖乖巧巧縮在小姑娘懷中,偶爾抬頭時,黑溜溜的圓眼睛正對上青年視線,便像受到了十足驚嚇一樣猛地低下腦袋,小耳朵也跟著往下耷拉。

江照年看得饒有興趣,忍著笑問她:“這就是那隻小狐狸?能給我抱抱它不?”

白京是抗拒和人類進行接觸的。

江月年毫不猶豫地搖搖腦袋,本打算向他解釋,卻察覺懷裡的小狐狸輕輕一動。

然後撐起軟乎乎的小身子,啪嗒一下,把爪子搭在青年的衣袖上。

袖子上沾有暖洋洋的熱氣,一股腦把狐狸爪子包裹住。白京穩住身體恐懼的戰栗,輕輕吸了口氣。

江月年告訴過他,她會陪他慢慢等,直到他願意與其他人接觸的時候;也對他說過,並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可怕。

她站在光明廣闊的世界裡,而白京始終滯留在偏僻陰暗的角落,不知從哪一天開始,他想嘗試著追上那個女孩的腳步。

她所呈現出的美好與光明是那樣耀眼,讓他無法抗拒;可他們也都知道,江月年不可能把他硬生生從黑暗裡扯出來,要想獲得救贖,白京必須一步一步自己走出來。

她在為了他而努力,白京想,他總不能把這份希望辜負。

如果是她的家人……應該是能夠

信任的吧。

狐狸的前爪在微微顫抖,江月年把他的所有動作都看在眼裡,猶豫幾秒後,將身體向哥哥那邊靠近。

兩人之間的距離短了,白京的移動就變得更為簡單。他前爪用力,勉強止住身體的顫抖,把整個身體往青年懷裡一躥。

毛茸茸的白團最終落入一個陌生的懷抱,男性獨有的熾熱氣息縈繞在身旁,帶著股洗衣液清香。江照年的動作十分笨拙,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小狐狸腦袋,像涉世未深的小孩那樣笑起來:“太可愛了吧!怎麼會這麼軟?”

當他笑的時候,白京能感受到青年胸腔的振動,連帶著從頭頂傳來的舒適感一起,像電流般穿過身體。

好像……真的沒有想象中那樣可怕。

甚至溫暖又可靠,讓他舍不得離開。

在座其他人都知道白京的情況,即便被他搶了風頭,居然都沒有出聲打斷,而是安靜坐在一邊。

等江照年心滿意足地擼完毛球,謝清和才靦腆地輕笑開口:“照年哥最近有在忙什麼案子嗎?”

“彆提了。”

他一想到那起事件,就忍不住皺眉:“聽說過最近的連環失蹤案嗎?上級懷疑和異生物有關,就把我和陸沉一起塞進專案組了,結果什麼線索都找不到,可愁死我們了。”

“就是每天晚上都會有人在市中心莫名消失的案子?”

這起事件鬨得滿城風雨,饒是謝清和也微微一怔:“請務必注意安全。等你們倆有時間,可以去家裡嘗嘗我的手藝。”

薑池麵無表情:“也可以聽我彈琴。”

封越沒意識到這兩位的真實意圖,天真地以為是在做某種才藝介紹。他除了腦袋聰明打架凶,似乎沒什麼值得誇耀的本領,於是微微紅了耳根,遲疑好一會兒才輕輕接話:“那個,也可以和我……和我討論政治學或者微積分。”

小狐狸不甘示弱,從嗓子裡發出一道咕嚕聲響,眯著眼睛抬起尾巴,用尾巴尖尖掃了掃江照年手臂,三角形狀的小耳朵也搖晃個不停。

四道視線一起凝視著他。

這場景,莫名其妙有那麼一丟丟詭異。

江照年坐在正中央,感覺自己是座賊可憐巴巴的小城,周圍一片狂轟濫炸,他差點就要失守。

怪。

他怎麼有種自個兒成了昏庸的皇帝,周圍全是後宮三千拚命在爭寵的錯覺?彆了彆了,他萬年的母胎solo,這種陣勢真的受不住啊!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男人能處理好這種修羅場吧?

江照年弱小可憐又無助,本打算用眼神向身為朋友的陸沉求助,沒想到對方在視線相撞的瞬間眼皮一掀,用沒什麼感情的低啞聲線接話:“嗯,我可以陪你練習自由搏擊。”

江照年:?

小老弟,你又是怎麼一回事兒?是讓你幫他解解圍,沒讓你也跟著他們瞎胡鬨啊喂!而且聽你這語氣,還挺胸有成竹信誓旦旦,覺得他肯定會拋棄其他人和你去自由搏擊唄???

江月年被自家哥哥青一陣白一陣的臉逗得差點笑出聲,隻得用手把嘴角遮住,末了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她在一邊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猝不及防地,聽見身旁傳來故作悠閒、實則報複意味濃厚的男聲:“年年啊,你也這麼大了,沒遇到個喜歡的男生麼?”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一並從江照年身上移開,全部堆在滿臉茫然的小姑娘那邊。

江照年嘿嘿一笑,小樣兒,還想吃你老哥的瓜?你自己把瓜給接好囉。

江月年在心裡朝他比了個中指。

不愧是親兄妹,夠狠。

這個問題實在有些敏感,要是在以前,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一聲“當然沒有”,但不知怎麼,當聽到問題的一瞬間,居然有個高高瘦瘦的影子從她心底冒出來。

……欸?奇怪,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想起秦宴同學?她、她也沒有,很喜歡他吧?明明隻是普通朋友而已,沒錯,就是普通朋友,

幾雙滿帶探尋的目光一眨不眨盯著她,不知道是因為心裡的那道影子,還是這些毫不避諱的視線,江月年耳朵上湧起一片明顯的潮紅。

她本想故作鎮定地否認,沒想到在開口之前,猝不及防聽見窗外傳來一陣騷動。

他們的包廂在一樓,正好靠著窗戶,因此隻需稍一偏頭,就能把窗外的景象儘收眼底。

飯店所在的位置是一片新興商業街,因為正在開發階段,周圍並沒有太多行人。江月年抬頭時,一眼便望見了騷亂的源頭。

幾個高中生模樣的男孩子在街道上慌亂奔逃,身後追著個高挑瘦削的人影。那人動作又快又狠,一把抓住其中一個直接撂倒,其餘人不敢停下,撒丫子繼續往前跑。

借著路燈,江月年見到那人的模樣。

好神奇。

江戶川柯南不管去哪裡都會遇見奇奇怪怪的殺人事件,而她不一樣,她總會看見秦宴同學,在很多意想不到的時候。

好像她隻要一想到他,就發動了召喚咒語似的。

她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可看見秦宴獨自追趕那麼多人,還是下意識地感到一陣擔心,因此還沒來得及拿起筷子吃東西,就匆匆忙忙站起身:“我看到我的同學在那邊……我先出去看看。”

江月年走得急,拒絕了其他人一起前去的請求,在離開前隱隱約約聽見江照年的聲音,滿含著壞心眼的笑:“你們看見沒?那丫頭回答問題時臉紅了。我覺得吧,肯定有戲。”

……你快閉嘴吧笨蛋哥哥!

*

開發中的街區行人寥寥,許多商鋪都處於裝修狀態,因為入夜停工,越往裡走,就越像是荒無人煙的死城。

也多虧這種死寂一片的環境,才把前方吵鬨的爭執聲音襯托得格外突出。江月年沒費多大力氣就在一個廢棄倉庫裡找到了他們,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

與想象中秦宴腹背受敵的場景不同,居然是他把其他人按在地上打。燈光勾勒出少年冷冽修長的剪影,像一把勢如破竹的刀。

那幾個男生顯然沒有太多打架經驗,其中一個哭哭啼啼地求饒,把手中的紙質筆記本丟給他,抽抽噎噎地開口:“不就是拿了本子,至於這樣嗎?”

江月年認出那個本子。

是學校裡發的草稿本。

……秦宴同學,為了一個草稿本這麼生氣?

她略微一怔,而不遠處的秦宴似乎察覺到有外人靠近,麵無表情地轉過頭。

江月年從沒見過他這樣的眼神。

蘊含了快要溢出眼底的憤怒,如同一座搖搖欲墜即將爆發的火山。深黑色瞳孔裡是瘋狂又深邃的漩渦,仿佛隨時都會把身邊的人吞吃入腹,棱角分明的臉被建築物的陰影遮掩大半,襯得眼瞳愈發幽深。

這樣的模樣隻不過持續了

短短一瞬間。

看清來人的模樣後,少年眼裡的殺意在頃刻之間消散殆儘,取而代之的是支離破碎的茫然詫異,以及一些不為人知的溫柔和小心翼翼。

卻也正是在這短暫的愣神間,有道身影從秦宴身後閃過——

一個男生抄起倉庫角落裡掉落的石塊,毫不猶豫砸在他後腦勺。

一聲沉重的悶響。

秦宴隨之身形一滯。

空氣裡彌漫開一股淡淡血腥味,秦宴想必傷得不輕。被他壓在身下揍得鼻青臉腫的男生沒想到會見血,心知這次算是闖了禍,趕忙一把將其推開,與同伴們頭也不回地逃離倉庫。

有幾個男生見到江月年,意味不明地吹了聲口哨:“快去看他的本子,有驚喜!”

這種時候,傻瓜才會去關心他的草稿本。

江月年緊張得心臟狂跳,慌亂跑到秦宴身邊。鼻尖是鐵鏽一樣的腥味,耳邊響起喑啞的少年音:“……彆過來。”

秦宴半跪在牆邊,用右手勉強按住牆麵來支撐身體。他瘦削單薄,在夜色裡的顫抖便顯得格外明顯,江月年看見他的手背浮現起條條青筋,指尖不可抑製地顫動。

後腦勺上的血慢慢往下滑落,打濕漆黑蓬鬆的發絲,落在滿是灰塵的地麵。

“你先走。”

他連說話也變得極為吃力,燈光下瀉,映出眼眶一片桃花般的粉色:“……我會傷害你。”

最後這句話顫抖不已,近乎於一句滿含著不甘與自我厭惡的懇求,聽得江月年心頭一揪。

又是這樣。

當初秦宴在巷子裡和那幾個小混混打架後,也是露出了這樣的狀態。

疼痛、壓抑、渾身顫抖,似乎在努力抑製著某種內心深處狂湧的欲.望,因為無法得到滿足而痛苦不堪。

——甚至具備了明顯的攻擊性,幾乎是出於本能地,在見到江月年的瞬間試圖將她襲擊。

他的目的是殺戮嗎?打架也好,主動攻擊彆人也罷,難道傷害彆人……是他無法克製的本能衝動麼?

可從來沒有什麼病或什麼種族擁有這種古怪的需求,至少江月年從沒聽說過。

在她今天第一眼見到秦宴時,對方似乎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異常,能夠遊刃有餘地應對那些人淩亂的攻擊。他那時的動作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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