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滿連聲道歉,不過內心並不後悔自己問了一嘴。
與人相處他喜歡簡單一點。
人長了嘴巴,有誤會就要說清楚,有懷疑就直接問,不要什麼都藏在心裡,憑借自以為是的理解去猜測一個結果,再為這個結果消耗情緒。
這麼做在他看來是特彆沒意義,對自己、對他人都不公平,也會把一段關係複雜化。
在聽到邊既說試睡床墊時離得近,他不知道怎麼麵對自己的時候,薑雲滿回想起自己當時口乾舌燥的感覺。
他是直男,當時那個情況他都有點異常反應,邊既是gay,反應說不定比他更嚴重,而且他也想喝冰水,甚至因為不知道怎麼麵對,需要冷靜大半天不理他。
有個念頭忽然冒出來,邊既這麼避嫌,會不會是因為喜歡他?
一瞬間的念頭,一閃而過。
薑雲滿本能認為不可能,然而否定之後,內心隱隱有個聲音問他:真的不可能嗎?
你忘了你自己什麼體質?
你被gay騙的還少嗎?
他反駁:可是邊既跟他們不一樣!
那個聲音又問:哪不一樣?
連他自己都說過吧,都是gay,哪有什麼不一樣?
他再反駁:邊既是純0,不喜歡我這款,他不會騙人的!
那個聲音:哦,那你為什麼不敢問?
他:我哪有不敢?
那個聲音:那你問問唄,跟我爭什麼。
薑雲滿陷入詞窮。
懷疑一旦產生,對方罪名就已經成立了。[1]
他在懷疑麵前已經開始猶豫,又不想擅自給邊既定罪,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問。
事實證明問是對的,都不用邊既回答,他的反應已經給了他答案。
聯係之前他說過,喜歡跟自己一樣猛的,猛0。
本就不多的懷疑可以說完全打消了!
薑雲滿開心自己沒有信錯人,道完歉喜滋滋地說:“我知道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亂想了,我剛才真是中邪了,你怎麼可能會喜歡我嘛,根本不可能的。”
“邊既你果然是我的好兄弟,兄弟之間是不需要避嫌的,你不用那麼保守啦。”
光說不夠,為了印證自己的話,薑雲滿直接把手搭在了邊既胸前,腿挎在他身上,像主動抱住他一樣:“牽手算什麼,我跟我朋友他們睡覺什麼姿勢都有,當然,這是因為大家睡相都不怎麼好就是了,不過男人嘛,無所謂啊。”
“rex~邊既,我一個對gay有點ptsd的都無所畏懼,你一個gay還有什麼好怕的,你彆擔心會讓我不舒服什麼的,你看我現在這樣像是不舒服的嗎?”
嗯,確實看不出來,你看起來可太舒服了,你的腿在我身上動來動去,膝蓋就一直在我褲/襠發動閃現,你舒服得連那是什麼地方都忘了。
薑雲滿經得住這麼動,他可經不住,再這麼動下去,薑雲滿就笑不出來了。
邊既連忙按住薑雲滿那隻得了多動症還不自知的腿,啞聲道:“行了,大半夜這麼興奮你還要不要睡覺了。”
“要睡。”
薑雲滿意識到自己確實有些放飛自我,鬆開邊既乖乖回自己那半邊躺好,但嘴角因為好心情還沒往下放。
腿的多動症痊愈了,話癆又開始發作了。
“邊既,你說大學四年我們怎麼都沒機會認識呢,要是那時候認識,我們早就是好朋友了。”
“我真的好喜歡你哦,跟你待一起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很開心,相見恨晚你懂嗎?雖然你說我隻看到了你一部分,不認可我說你好,但我還是覺得你特彆好。”
“回頭我把我的朋友介紹給你認識吧,我前室友見到你肯定很驚訝,忘了跟你說過沒?他也是京大畢業的,他現在還覺得你是高冷男神哈哈哈哈。
“還有我發小,他跟你有點像,都是高冷男那一卦的,但其實人也超級無敵好,你不是在創業嘛,他是做生意的,你們搞不好會蠻聊得來,哦對,說到這個生意,背後還有點故事……”
“薑雲滿。”
邊既等心臟震顫那股勁兒過去了,才壓住情緒打斷他的話。
“你剛剛說什麼?”
薑雲滿冷不丁被打斷還愣了愣,想起來,接著說:“說到我發小做生意,這個生意最開始是我——”
邊既再次打斷:“不是這句,上一句。”
“上一句?”
薑雲滿回想片刻,反應過來,重複道:“哦,我說我真的好喜歡你,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心臟又震顫了一下。
邊既腦子暈暈乎乎,隻能憑借殘存的理智跟薑雲滿說話:“你喜歡我?”
“對啊。”
薑雲滿脫口而出,後知後覺品出邊既語氣不太對,這才意識到他多半是誤會了,趕緊解釋:“我說的喜歡是對朋友的那種喜歡,沒有彆的意思!”
這話一下子讓邊既冷靜不少,他知道薑雲滿是直男,可冷靜下來還是免不了被失望包圍。
薑雲滿見邊既久不說話,話癆消停了,心也跟著發毛,他小心翼翼地問:“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臥室黑漆漆的一片,邊既偏頭也隻能看到薑雲滿的臉部輪廓,同樣,薑雲滿看他也一樣。
邊既不討厭這樣的黑暗。
他隻能在這樣的黑暗裡才能肆無忌憚地注視薑雲滿,不用克製什麼,也不用掩飾什麼,隻用看著他,僅此而已。
人總是不滿足於當下,容易忘記當下往往是過去期待的未來。
比如回到大一在酒吧第一次見到薑雲滿的那天,在酒吧當服務生的邊既想不到今天,他會和薑雲滿躺在同一張床上,聽他說喜歡自己,說跟他相見恨晚。
哪怕僅限於朋友之間。
他已經站在幾年前期待……不敢期待的未來裡了,他應該滿足。
“沒有說錯。”
邊既握了握薑雲滿的手,安他的心。
也安自己的心。
“現在這樣就好。”
“我也很喜歡你薑雲滿,認識你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