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電燈泡?”
邊既的聲音控製不住發飄。
大概是最近嘴巴比腦子快的次數太多,連帶著應對突發情況的反應能力也有所提升。
薑雲滿故作淡定為自己找補:“對啊,人家兩口子,咱倆可不是電燈泡嘛。”
邊既抬步繼續往前走,換了一隻手拿手機,斂眸道:“你剛才沒說是咱倆。”
薑雲滿頓了頓,心虛地說:“……有嗎?那可能是我嘴瓢了。”
邊既走到車前,用鑰匙開了車門,人坐進去,伴隨關車門的一聲輕響,薑雲滿聽到他情緒不明地說:“你有。”
“剛才那話聽起來人家兩口子才是電燈泡。”
“……”
不是聽起來,他原本就是那意思。
不好糊弄那就逃避,薑雲滿在電話裡突然忙了起來:“啊!我看見水產區有新鮮波龍,先不跟你說了,見麵再聊。”
邊既輕笑一聲,說好。
同一時間,電話被薑雲滿匆匆掛斷了,莫名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邊既盯著黑屏的手機若有所思。
最近他跟薑雲滿之間有點怪。
薑雲滿複工之後忙是一方麵,時不時會像這樣撩一下他又跑得比誰都快也是事實。
之前陪薑雲滿住院,聽成訣說林歲崢是直男變gay後,很難否認,一個被他蓋棺定論的可能性又開始蠢蠢欲動。
不過也隻是藏在心底的想法罷了。
他不打算實際有所作為,比起冒著風險更進一步,他更想抓住眼下擁有的。
比如跟薑雲滿穩固的朋友關係。
邊既到商超停車場的時候,薑雲滿已經結完賬坐車裡等了。
兩人都開了車,不存在誰載誰,說到底,他們本來也沒必要在商超會和,直接各回各家就行。
可是誰都沒提這茬兒,似乎都很樂意兜這個圈子。
兩人在停車場短暫碰了個頭,又各自開車回家,正值下班高峰,哪怕有意同行,兩三個路口過去步調也不一致了。
邊既一直跟在薑雲滿的車後麵,堵車堵到後麵,反而是他更快進小區。
他停好車,在停車場等了十來分鐘,薑雲滿的保時捷才進入他的視線。
他們兩個住的房子是樓下樓下,但車位隔著老遠,邊既停好車就走到薑雲滿車位附近等著,眼下薑雲滿剛停好車,他還在解安全帶,邊既已經打開副駕車門主動拎菜了。
這些心照不宣的默契和自覺,薑雲滿已經不會感覺奇怪,隻是每次都忍不住兀自感歎一句,他和邊既的相處模式真是時時刻刻給他一種老夫老妻的錯覺。
他既享受其中,然而想到現實情況,也難免生出些許割裂感。
什麼老夫老妻。
明明隻是朋友。
還隻是。
嗯。
薑雲滿鎖好車,想從邊既手裡分擔一些
重量,伸手要去拿,還沒碰到袋子就被邊既側身躲開了。
“我拎就行,沒多重。”邊既不以為然地說。
東西都是薑雲滿買的,除了今晚吃的,還有明天露營要用的食材,七七八八買了不少,結完賬四個袋子,得虧推車能推到停車場,否則他一個人真不知道怎麼拎到車裡。
這樣邊既居然說沒多重……
薑雲滿半信半疑瞧了眼他的手,指節都被袋子勒出了紅印,還說不重。
他良心不安,再次上手分擔重量:“還不重,手都勒紅了還說不重!行了,你不用在這種時候展現自己是個猛男,你不展現也夠猛了。”
“給我拎兩袋,趕緊的。”
“手被勒紅是口袋不人性化的問題,不是我拎不動。”邊既自有一番自己的道理,“你走前麵去刷卡開門,我沒手了。”
“你還知道自己沒手了,就說讓你給我拎點兒……”
邊既打發小孩兒似的從塑料袋裡掏出一顆白菜,遞給薑雲滿抱著:“好了,現在可以回家了嗎?”
薑雲滿:“……”
“邊既,我跟你是同齡人這件事,你是不是經常忘記啊。”
他雖然不是猛男,但也是一種擁有正常力量的成年男性!
邊既輕笑:“沒忘記,另外你瘸腿兒兩個月的事我也沒忘。”
“……”
……行。
薑雲滿失語片刻,抱著白菜走到他前麵,老實巴交去刷卡開門。
到家後,薑雲滿洗手做飯,邊既也沒閒著隻等著吃,而是在旁邊打下手。
晚餐清蒸了一條波龍,一道菠蘿咕咾肉,一盤清炒時蔬。
久違下廚,以及久違地跟邊既一起吃晚飯,開動前薑雲滿心情愉悅地拍了幾張照片,微博和朋友圈同步更新。
文案簡簡單單三個字:二人食。
邊既把剝好的蝦鉗肉放在薑雲滿碗裡,見他捧著手機樂此不疲回複各方評論,溫聲提醒:“先吃飯,一會兒涼了不好吃。”
薑雲滿放下手機,乖乖應了一聲“嗯”,低眉看到碗裡完整爆滿的蝦鉗肉,發出一聲驚歎:“哇,你也太會剝蝦了吧,波龍殼好硬,我每次都剝不出完整的肉。”
近乎於孩子氣的誇讚,邊既極其受用。
言語裡帶著不自知的縱容,笑道:“那你就負責吃。”
薑雲滿夾了一塊肉,蘸了蘸料汁,放進邊既碗裡。
“你也吃,嘗嘗,這個料汁裡我放了好多小米辣,你估計會很喜歡。”
邊既暫且放下另外一隻蝦鉗,拿起筷子品嘗薑雲滿夾到他碗裡的蝦肉。
肉汁本身鮮嫩微甜,配合蘸料的清爽辣味,確實很對他的胃口。
“好吃。”邊既看了眼那碗蘸料,“你估計吃不了,太辣。”
“我不吃,我喜歡吃原味的,蘸料是專門給你做的。”
說著,薑雲滿又往他碗裡夾了一塊蝦肉,催促:“趁熱吃,這玩意
兒涼了腥。”
邊既夾起來吃完,手腳麻利把蝦鉗和蝦尾都剝了出來,全部放在薑雲滿碗裡。
薑雲滿又蘸料再夾給他。
幾個來回之後,薑雲滿都無奈了:“你就不能往自己碗裡夾點嗎?”
邊既看著自己碗裡跟薑雲滿差不多數量的蝦肉,說:“我不夾也沒少吃。”
對視幾秒,兩人笑出了聲。
之後低頭吃飯,誰也沒在提這茬兒。
吃過晚飯,照例,飯後殘局歸邊既收拾。
薑雲滿陪太子玩了會兒球當飯後消食,玩累了躺在豆袋上玩手機,一進朋友圈,全是各種點讚評論。
說什麼的都有,其中揶揄他脫單了or有苗頭了的最多。
八字沒一撇的事情,薑雲滿隻當沒看見。
他挑了些能回複的回複,這時薛開逸發了幾條消息過來。
【你明天加班不?不加班來我家吃火鍋哇,咱們都好久沒聚了】
【邊既有空的話把他也叫上】
【兄弟夠意思吧,時刻不忘給你製造機會】
薛開逸一提,薑雲滿粗略算了算。
從他出車禍到現在,季節都變了,他和薛開逸竟然一直沒見過麵。
打工人的無奈,很難碰上大家都有空的日子。
薑雲滿想了想,回複:【明天不行,後天吧】
【夠意思,後天給你帶酒喝】
薛開逸秒回,問:【你明天要加班啊?】
薑雲滿不怕被說重色輕友之類的,如實交待:【不加班,是我有約了】
【明天我約了邊既去山裡露營,嘿嘿嘿】
薛開逸:【?】
【行啊你,薑小滿,還知道自己創造機會,我還以為你要搞暗戀】
薑雲滿抬頭看了眼廚房,確定邊既還在裡麵收拾,悄悄咪咪打字跟薛開逸說:【奔三了還搞什麼暗戀,碰上喜歡的當然要想辦法搞到手】
【而且,怎麼說呢,我雖然不是邊既喜歡的類型,但我好像不是全無希望】
【我試探過他了,他跟我一樣是母胎solo,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薛開逸饒有興趣追問:【意味著什麼?】
薑雲滿信心滿滿,手指在鍵盤上一頓操作,瘋狂輸出。
【意味著他搞不好跟我一樣不明白自己】
【你看我,二十幾年一直篤定自己是直男,實際上嘞,我是個gay啊!明明我之前被好多奇葩gay騷擾還有一些ptsd的】
【同理,邊既之前跟我說喜歡什麼類型(牽涉他個人隱私,我就不展開細說了),我感覺隻是他以為自己喜歡,因為沒真正喜歡過誰之前,連自己都不知道會被什麼樣的人吸引啊對不對,我就是現成的例子】
薛開逸看完這一堆分析,由衷道:【校草魅力果然不一般】
【那麼多gay都掰不彎的直男,被他不費吹灰之力掰成了蚊香】
【祝你成功,兄弟】
薑雲滿回複:【借你吉言,兄弟】
【扯遠了,說回正題,後天吃火鍋我不知道邊既有沒有空,有空我叫上他一起】
薛開逸回了個好。
等邊既收拾好廚房,兩人在客廳玩了倆小時電動。
玩到快十點的時候,邊既出聲提醒:“最後一局,這把結束你去洗澡。”
薑雲滿:“好。”
儘管薑雲滿贏得正上頭,但想到明天要早起去山裡的事情,他果斷舍棄了遊戲。
沒辦法,跟邊既出門玩比遊戲有意思多了。
最後一局結束,薑雲滿積極主動地放下手機,去衛生間洗澡。
洗完澡從淋浴間出來,薑雲滿看著空空如也的掛鉤,這才意識到自己有點積極主動得過頭了。
睡衣和內褲他都沒拿,換下來的衣服被他扔進了臟衣簍裡。
他目前有三個選擇。
第一,把換下來的衣服從臟衣簍裡撈起來,將就穿一穿,穿到臥室再換新的。
第二,就這麼哧溜溜從衛生間出去,回臥室穿新的,賭這幾步路碰不上邊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