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裝0(1 / 2)

邊既想起薑雲滿家從事的行業,驚訝之餘又覺得合理。

等服務生收走菜單,他說:“六年級就這麼能喝,你這算什麼,家族血脈在孩童時期就覺醒了?”

薑雲滿慚愧道:“沒有沒有,我酒量不怎麼樣,隨我爸了,我媽才是有家族血脈的人,賊能喝。”

“薑阿姨這麼厲害?”

聽出邊既語氣裡的疑惑,薑雲滿補充道:“當然了!你彆看我媽那人小小一個,感覺風一吹就倒,酒量真不是蓋的,去年過年,我媽一個人喝趴了一桌人,喝趴的醒酒醒了兩天,我媽睡一覺就生龍活虎了。”

“不過說來很神奇,我們家一直是女性比男性喝酒厲害,無一例外,感覺都算一種品牌文化玄學了哈哈哈。”

邊既:“品牌文化又是玄學?什麼意思?”

薑雲滿從頭說起。

“我是聽我外婆講的,我們家女貞酒的創始人,就我祖奶奶嘛,是個傳奇人物。”

“當時還是舊社會,釀酒被視為男人專利,女人不被允許釀酒,因為都說經女人手碰過的酒曲會發酵失敗,釀出的酒又酸又澀,無法入口。”

“我祖奶奶偏不信邪,賊有個性和反骨一人,硬是在沒有女人立足的行業闖出了一片天地,生意做大後,還為女性提供工作崗位,幫助女性提高社會地位。”

“‘女貞’這個名字也是我祖奶奶取的,此貞並非指女子貞潔操守,而是忠於自身信仰原則,她想向世界證明女人也能釀出美酒,打破世界對女性的歧視。去世前也立下了遺囑家訓,後代子孫禁止重男輕女,禁止性彆歧視,家業禁止傳男不傳女。”

“據說我祖奶奶酒量就是海量,這些年一代一代傳承下來,我們家的女性酒量都不錯,所以我說是品牌文化玄學。”

邊既聽完,由衷感歎:“你祖奶奶是一位特彆了不起的女性。”

隨後想到什麼,又問:“原來你家產業是薑阿姨那邊的,所以你才隨母姓嗎?”

薑雲滿回答:“有這個原因,但不全是因為這個。”

“更多是我爸爸的意思,他覺得我媽懷胎十月生育遭罪,孩子跟誰姓應該她做主,不過我媽在這件事情上比較隨意啦,最後這件事是猜拳決定的,三局兩勝我媽贏了,所以我姓薑。”

邊既停頓片刻才說:“你家方方麵麵都很難得,不管是薑阿姨的隨意,還是康叔叔的換位思考,彆說是二十多年前了,放到現在也沒幾個人能做到。”

薑雲滿點點頭表示讚同。

“確實。”

“所以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幸運的,能降生在這樣一個家庭,如果有下輩子我還想做他們的小孩。”

邊既笑了笑,說:“我突然想起一句話。”

薑雲滿問:“什麼話?”

“忘了在哪看到的,問題是‘你認為對父母最高級的讚美是什麼’,高讚回答就是剛才你說的那句話。”

“下輩子還想做你

的父母的小孩。”

薑雲滿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隨便說的,不過都是我的真實想法啦。”

邊既“嗯”了一聲:“我知道,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這麼想。”

“你家裡人,還有你,都很好。”

薑雲滿順嘴問了句:“那你呢?”

邊既頓了頓,問:“我什麼?”

薑雲滿忽然回憶起之前在望州住院,邊既無端消失的幾個小時,之後情緒失控在他麵前無聲哭泣的幾分鐘。

他隱約感覺無意間觸及到了邊既的雷區,急刹車,把話咽了回去。

“沒什麼。”

他轉而道:“就……我想說你也很好。”

薑雲滿自知話題轉得生硬,下一秒,邊既果然察覺到了異樣,不過語氣與之前無異。

“你想問什麼就問。”

薑雲滿搖搖頭:“不,我不想問了。”

如果那是你不願示人的傷疤,比起詢問緣由,視而不見或許才是真正的體貼。

他心道。

沒想到下一秒邊既卻自揭傷疤,用毫不在意的口吻。

“你是不是想問我家裡人怎麼樣?”

“我家裡人……我沒有家裡人,我媽死得早,我對她沒有印象,長大後家裡人指著照片跟我說,這是你媽,然後我才知道,哦,原來我媽長這樣,挺遺憾的,但人沒了就沒了。”

“至於我……不好意思,我不想管那個人叫爸,我沒爸,不過他在很多人心裡是個好人。”

“簡單說,我情況跟你相反,如果有下輩子,我不想做他們的小孩,也希望我媽不是我媽,是她自己。”

說完這幾句,邊既擔心氣氛沉重到薑雲滿無法開口,主動調節了一下:“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對我現狀挺滿意的,沒有絕望到指著下輩子過日子。”

“所以不要可憐我,薑雲滿,我也認為你是幸運的,但我並不是不幸的,對嗎?”

薑雲滿幾乎脫口而出:“當然了!我從來沒認為你是不幸的,大學我們還不認識的時候,僅僅隻是聽說你的一些事情,我都特彆佩服你,你在我心裡一直是特彆厲害的人。“

“剛剛聽你說這些,我最多隻有心疼你,怎麼會可憐你呢。”

邊既輕“嗯”一聲:“那就好。”

薑雲滿想說點什麼安慰他,可是他感覺說什麼都安慰不到點上,斟酌再三,最後隻說:“如果你有空並且喜歡的話,歡迎你來我家多玩。”

“我爸媽雖然都是生意人,不過他們性格裡沒有虛偽敷衍那一套,他們表現出喜歡你就是真的喜歡你,這點你是不需要懷疑的。”

邊既應了聲好。

過了兩秒,又補充:“你也一樣。”

薑雲滿沒聽太懂,“啊”了一聲,問:“我一樣什麼?”

邊既解釋:“你跟你父母一樣,都是真誠熱情的人,不虛偽也不敷衍。”

突然被誇,薑雲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可能氣氛正好(),也可能恰好聊到這裡▲[((),邊既忍不住多問了一嘴:“所以你表現出喜歡也是真的喜歡,對不對?”

薑雲滿老實巴交地認下,完全沒意識到前方有坑。

“對呀。”

下一秒,邊既慢條斯理地再次發問:“那我可以認為你喜歡我,是嗎?”

薑雲滿沒喝水也猛咳了兩聲,嗆得雙頰泛紅。

邊既慢悠悠推過去一杯茶,溫聲提醒:“喝點水。”

薑雲滿慌亂應了聲“哦”,捧起茶杯連喝兩口,隻有他自己知道心跳有多亂。

他強作鎮定,試探:“啊?你指哪方麵?”

邊既四兩撥千斤地回答:“你想的哪方麵?”

薑雲滿心虛,低頭,裝傻:“我什麼都沒想。”

換來邊既一聲意味深長的輕笑。

這聲笑讓薑雲滿感覺邊既像在平靜湖麵投擲了一顆石子,石子在湖麵打了幾個水漂,泛起波紋漣漪,石子緩緩沉底,最終落入藏在湖底的他的掌心。

沒有攻擊性。

可是似乎被對方看透了一切,卻沒點破。

一時之間,薑雲滿不知道他和邊既誰更被動一些。

但他能確定,邊既或多或少感知到了他的變化,至於邊既的態度,他摸不透。

好你個資深老gay,欺負新gay是吧!

薑雲滿莫名不服氣,抬起頭,在邊既決定點到為止的時候,主動發出攻勢。

他也繞著彎問:“你希望我往哪方麵想?”

邊既眼底流露出一絲訝然,像是看見一直愛把頭埋進沙地裡的鴕鳥突然變成了愛開屏的孔雀。

薑雲滿乘勝追擊:“怎麼了?你不會也什麼都沒想吧。”

不止開屏。

還跟他玩起了激將法。

邊既當然不可能什麼都沒想。

比起薑雲滿,他顯然是更早懷揣不純粹想法的人。

他最近隻是察覺到薑雲滿有些變化,特彆是昨晚叫他幫忙拿內褲那個小插曲,他的所作所為,吞吞吐吐扭扭捏捏,都很耐人尋味。

至於薑雲滿是不是一時興起,是不是對他一時興起,他不確定。

他不想誘導薑雲滿往自己希望的方向發展,就連試探也隻敢拐彎抹角,守著分寸底線。

眼下薑雲滿的反應確實在他意料之外。

真想一個直球拋過去問個清楚。

情緒化的念頭剛湧上心頭就被理智壓了下去。

不要莽撞。

不要著急。

不要嚇到薑雲滿。

邊既收斂情緒,說一半藏一半:“我當然希望你是喜歡我的。”

“沒人希望自己被看重的朋友討厭吧。”

這人真是……

太狡猾了。

薑雲滿對這種打太極式的試探漸漸失去耐心。

在他猶豫要不要開門見山問清楚的時候,服

() 務員端著一壺桑葚酒走過來,一邊給他們倒酒,一邊說:“菜剛下鍋,一會兒就好,二位稍等。()”

邊既應道:好,謝謝。()”

本就搖擺不定,再被外物一打斷,薑雲滿失去耐心的同時也失去了勇氣。

他端起剛倒出來的桑葚酒,仰頭喝了一大口,入口不辣,是很柔和的甘甜。

口感對薑雲滿胃口,他兩口喝下去一杯,抬手又要給自己倒第二杯,邊既伸手按住壺口,提醒他:“你少喝點,這不是飲料。”

有事情懸而未決,拉拉扯扯沒結果,薑雲滿懊惱自己的畏首畏尾,連帶著對邊既也有了些情緒,他一把搶過酒壺,哼了一聲:“我當然知道這是酒,我六年級就喝過了。”

邊既感覺到他氣不順,沒再多說,由著他喝。

第二杯下肚,薑雲滿見邊既一口沒喝,問:“甜甜的,好喝,你不嘗嘗嗎?”

“趁我外公不在我說一句,口感比他釀的霸道,更好喝。”

邊既在酒吧打過工,見過太多那種入口甘甜如飲料,後勁大得不行的酒品,他對眼前這杯桑葚酒也是持懷疑態度的。

明天還要開車,更重要是今天沒住在家裡,在戶外住帳篷,總得有一個人保持清醒,萬一有什麼突發狀況,都喝趴了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邊既看了薑雲滿一眼,感覺此刻跟他講這些道理,隻會讓他更孩子氣,聽是聽不進去一點的。

還是得順毛捋。

邊既端起玻璃杯,淺嘗了一口,說:“味道是不錯。”

“不過我酒量不行,喝醉隔天都醒不了酒,明天要是起不來,你一個人弄不動我,我就不多喝了,你愛喝多喝點。”

一番完全找不出毛病的說辭。

薑雲滿沒有勸酒的惡習,邊既把話這個份上,他也隻好:“好吧。”

“那我就不跟你分享了,我自己喝。”

邊既:“你不要光喝酒,傷胃。”

又是這種打著朋友旗號的關心。

薑雲滿癟癟嘴,悶悶“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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