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更喜歡的。”邊既篤定否認,一瞬不瞬看著他,“最喜歡的已經在我眼前了。”
薑雲滿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垂頭靦腆道:“不害臊。”
“說實話為什麼要害臊。”邊既鼓勵他,“快看吧,命定之人。”
薑雲滿思索片刻,做好了決定。
翻開日記之前,他鄭重其事地看著筆記本說:“阿姨,我很喜歡您的兒子,想了解關於他的一切,如果您不認可我,晚上就來夢裡罵我吧。”
邊既忍不住打趣他:“真的嗎?你在夢裡被嚇到我可救不了你。”
怕黑怕鬼的薑雲滿卻說:“我怎麼會被你媽媽嚇到,她要是托夢給我,我高興都來不及。”
邊既心不由得一軟。
薑雲滿翻開了筆記本,一頁一頁地看過去。
從一個局外人的角度都能感受到,邊既媽媽當時把這個筆記本當做了唯一的傾訴途徑。
她不是每天都寫,而是每次萌生自殺的念頭才會寫。
薑雲滿有留意時間,最長一次隔了五天,最短一次……一天之內寫了八頁,有好幾頁內容隻有五個字。
我好想去死。
她曾經在一天內萌生了八次想死的念頭。
薑雲滿越看心越堵得慌,他感覺很難過,同時也明白,自己共情到的難過肯定不及邊既媽媽當年的萬分之一。
日記內容除了訴說自己對人生和婚姻的絕望,還有大量的篇幅在寫懷孕生產給她身體身心帶來的變化。
薑雲滿看到那些具體描寫,漸漸理解了邊既媽媽為什麼會在最後一頁寫下那些話。
一個新生命的降臨並不全是美好。
薑雲滿這頭看著,邊既那邊繼續說趙勤的事:“我媽去世之後,裴岩東讓趙勤找了住家保姆照顧我,也是那時候,趙勤開始參與我家大大小小的事務,後來我讀小學,到我高中,我所有的家長會都是趙勤代表裴岩東參加的。”
“簡單說趙勤在我家又當爹又當媽,這麼過了十幾年,他成了我最信任的人,以至於我為自己性取向煩惱想找人傾訴時,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結果我自己把自己推進了地獄,原來我一直跟他說的事情,他都會扭頭回報給裴岩東,裴岩東對他越器重,他彙報得越詳細。”
邊既說到這裡的時候,薑雲滿正好看到筆記本裡的一句話。
【丈夫的下屬都比我更愛你,我是世界上最差勁的母親】
薑雲滿忍不住感歎:“連阿姨都覺得趙勤對你好……”
邊既輕嗤:“是的。”
“裴岩東知道我是同性戀之後,罵過我打過我,以各種手段讓我承認我不會再喜歡男人,我不是同性戀,都失敗了,送我去戒同所是他的最後手段。”
“他和趙勤當年的計劃就是等我高考結束,趙勤想辦法把我弄暈,等我再醒來已經在戒同所了。被軟禁那段時間,我身無分文,手機也被沒收了,沒有任何與外界聯係的方式。”
薑雲滿蹙眉問:“那你後來怎麼逃跑的?”
“那時候還不流行電子支付,高考也要用身份證,這兩點幫了我大忙。我知道他們的計劃之後,假裝配合了半個月,讓趙勤對我稍微鬆懈,讓我有機會在高考那兩天自己保管身份證,並且在最後一門考試前從他錢包裡偷了兩千塊錢。”
“高考結束我沒從正門走,翻牆打車去了火車站,買了來京柏的火車票,高考出分沒兩天還是被裴岩東托人找到了,不過那時候他已經拿捏不了我,我考了個理科狀元,當時有很多媒體想采訪我,我隨時可以在媒體麵前自爆自己身份,裴岩東最看重名聲,他就算死都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是個同性戀,他的軟肋正好成了我的武器。”
說完,邊既補充了一點:“哦對了,那兩千塊錢我開學前就還給趙勤了。”
薑雲滿問:“你打工自己賺的嗎?”
“嗯,在酒吧賺的,當時沒錢,什麼賺錢乾什麼。”
薑雲滿心疼地看著他:“你吃了好多苦。”
“我如果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邊既感覺到薑雲滿情緒不太對,有意逗他笑:“然後對我進行定向扶貧嗎?散財童子薑老師。”
薑雲滿搖搖頭,伸手緊緊抱住他。
越抱越緊。
“我心情很矛盾,我一邊希望你媽媽還在人世,一直陪著你,這樣在認識我之前,至少有個人在愛你。”
“可是我看阿姨的日記,看她活著這麼痛苦,又覺得自己的希望特彆殘忍。”
薑雲滿越說越難過,眼淚奪眶而出,帶著哭腔說:“我們明明可以早點認識的,至少大學的時候就該認識,是我不好,我為什麼沒有早點去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