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媽想得比他簡單,觸及時淼眼底那抹乖張惡劣的笑意,渾身打了個寒顫,汗毛根根豎起。
早該想到的,對自己下手那麼狠的人,能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
遂城那種貧民窟裡出來的賤民,骨子裡自帶下賤基因,她是犯蠢才會跟這種人計較。
劉大媽迅速找到理由說服自己,按住仍在發顫的手,仰起頭睨著時淼,嫌棄的哼聲:“老娘今天出門前給佛祖燒香,佛祖提醒我讓我日行一善,看來應驗在你身上。”
“算了,我大度原諒你,但醫藥費你必須得補給我!”
“佛祖如果知道你今天要行的善是先踩遂城再罵人,估計會氣得折斷供香,”時淼聲線溫和:“醫藥費可以給你,那我的手術費......”
“不要了不要了!”
劉大媽猛拍桌子,暴躁得發癲。
“嗯。”時淼伸手拿廖警官給的和解書,她手指纖細漂亮,指甲修得圓潤,寫出來的字卻鐵畫銀鉤,格外鋒芒畢露。
簽好名字,遞給劉大媽。
劉大媽咬牙切齒,把和解書當成她的臉使勁往下劃,險些把紙戳穿。
調解期間,廖警官以時淼情況需要告知家裡人為由問過她爸媽電話,也想問問她手到底怎麼回事,順便等會事情解決完,接她回家。
時淼斟酌片刻才告訴他號碼,結果電話接通,聽明白緣由後,那邊直接用“她已經滿十八歲可以自己承擔責任,不用家人出麵”拒絕接人。
廖警官錯愕,對時淼沒什麼表情的嫩臉,無奈的吩咐她在警局等自己下班,送她去醫院。
雙方達成一致和解,案子自然順利結束。
回到前廳,時淼從女警手中接過琵琶和行李箱,她問女警借水跟紙巾,拆開包著琵琶的布,細致擦拭殘留的臟汙痕跡。
來派出所報案的逐漸增多,看見她在擦琵琶,麵上不約而同的露出厭惡神情,離她遠遠的。
以至於,她所在的長椅右邊無人,左邊坐著位翹二郎腿瀟灑睡覺的男人。
空調風呼呼吹,冷氣充足。
時淼將近一天滴水未進。
有點餓了。
她抽出斷掉的兩根弦,繞成圈放進口袋,正準備起身,肩膀忽地落下幾分重量,濃烈的誘惑味道隨時間推移變得暖融,充滿慵懶的,燃燒過後的淺薄欲望。
像,事後那支回味的煙。
“......”
時淼輕輕推動對方腦袋,“醒醒。”
沒動靜。
“醒醒,你朋友回來了。”
沈良和葉應禹已經走到門口。
“嗯。”
低而疏冷的單音節。
僅此,又失去反應。
時淼嘴角輕抿,抬起頭,指著賴在她肩膀的男人說:“是他先動的。”
趕緊解釋清楚,彆誤會她。
沈良一臉狐疑地偷偷打量自家兄弟,兩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散漫岔開,雙眸緊閉,明顯睡得正香。
但熟悉他的沈良知道,越是放鬆的姿態,越是證明——
薄今晏早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