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鳳凰於飛[54](1 / 2)

兩個抉擇, 思央都沒有選擇,而是決定了第三條。

讓玉羅刹來找他們。

羅刹教的這座山峰被當地人稱為神山, 那些信奉羅刹教的人都將其當作心中的聖地,虔誠來參拜的人也不過隻能抵達山腳下,萬萬是不可上得山峰上的。

更何況,在山腳下還有羅刹教的人在這裡看守,一般人可真的不敢上去。

畢竟他們可不是真正的神、教,而是名副其實的魔教。

若是思央和花滿樓想要硬闖上去是沒有問題,但鬨出來的動靜肯定也不小, 既然和玉羅刹定下三年之約, 就沒必要來砸場子了。

於是,一紙飛信,就向著羅刹教的這座神山上高飛而去。

思央知道玉羅刹一定在羅刹教中。

他以羅刹牌, 利用玉天寶策劃出的一切,就是為了百年之後,為自己的親生兒子鋪路, 這一切都順順當當,雖然在最後出了思央這個變故,讓他還真的把羅刹牌丟失, 但好歹, 兩人算是達成約定,經此事後,玉羅刹也不是什麼也沒有得到,起碼他真的借機把羅刹教中的一些不穩定因素剔除,其中也包括玉天寶。

玉天寶敢反利用羅刹牌來算計思央他們,就可看出,他可不是個蠢的, 懂的反擊,想將玉羅刹一軍,可惜,有這個野心,沒這個實際能力。

玉羅刹從中原回到西域後,就開始整治羅刹教,思央三人,從來到西域後,有心算無意之下,也知道了不少羅刹教近來的一些消息。

顯然,玉羅刹,在這一場局中局內,多少算是個贏家。

羅刹教這座神山戒備森嚴,一般人是難以登上峰頂,不過換成飛鴿的話,就容易很多,每日來來往往的飛鴿傳書甚多,倒是沒人多注意這隻外來的鴿子。

於是……

·

思央和花滿樓到底是上了這羅刹教令無數西域民眾仰視忌憚的神山。

不過,沒把葉孤鴻帶上。

葉孤鴻跟隨他們一路的目的就是想要上神山,入羅刹教,去找獨孤美。

好確定獨孤美到底在不在此,他好報仇。

思央沒答應他。

拒絕了他要跟隨一起上山的要求。

葉孤鴻執拗的性子顯然是不願意服從。

“他傷的……不嚴重吧?”

登上神山頂後,行走在羅刹教內,花滿樓一襲白衣,翩翩如玉,腳下輕緩的邁步在台階上,如似閒庭漫步,一點都不像是身處在令人聞風喪膽的魔教中的樣子。

思央聞言,撩了撩肩頭的長發,美眸輕瞥他一眼,無雙容顏上輕輕扯了個微笑,淡淡的吐出幾個字。

“死不了。”

花滿樓:“……”

好吧,葉孤鴻的武功相比上次見麵進步了不少,不過,要是和思央交手,還是差了一大截,自然是要被虐的。

葉孤鴻偏偏是個不服輸的,打不過還硬是要動手。

可不就杯具了。

思央倒不是故意下了重手,但顯然,葉孤鴻是想要她用對手的態度來對他。

兩人這般言行,讓在前麵領路的兩名羅刹教教眾忍不住拿眼神多看了他們幾眼,這兩位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人物,尤其是思央,他們又怎麼會不認識,甚至他們還知道,兩人還在不久之前牽扯進他們少主和羅刹牌的事件中,現在卻又出現在這裡,令人不得不多想。

可想到教主的吩咐,讓他們客氣的把人請上山,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想的是,什麼時候,教主還和這兩位認識了。

縱然心中多疑,羅刹教的人也隻能把種種猜測都咽在肚子裡,萬萬是不敢多言的。

·

隨著羅刹教教眾的帶領,思央和花滿樓一直來到山頂的一處院落。

從沿途一路的把守護衛來看,這裡無意是羅刹教的高層居所,也是到了這裡,兩名教眾就停下腳步,不再繼續前入裡麵,反而是伸手對他們做了個手勢。

思央挑了挑眉,這是讓他們自己進去。

花滿樓看不見,隻靜靜等著思央。

思央掃了周圍一眼,輕聲對他道:“我們進去吧。”

說罷,她便率先邁步,推開院門。

兩名教眾則是留在原地,沒有跟著進來,也沒有離開。

這裡是神山的最頂端,剛才一路上來也花費了不少時間,不用多想也清楚,神山的頂部,除了羅刹教的教主玉羅刹之外,應該沒人敢住在這裡。

“在這裡反倒是沒有太多守衛。”花滿樓敏銳的感知到周圍的一些情況。

思央並不感到意外,剛才她就發現了:“玉羅刹號稱武功天下第一的魔教教主,誰又敢來冒犯他,守衛也就沒多大用處。”

“丹鳳公主,倒是折煞老夫了。”

院落很大,思央和花滿樓剛轉過一個折角,就看到了頗大的花園,花園有亭台水榭,而在臨湖的涼亭內,一個身著黑色長袍的高大身影似乎早已等候多時。

“玉教主,又見麵了。”

思央知道玉羅刹對於上回輸給她還是頗有些怨言的。

“這位就是江南的花七公子。”

花滿樓對玉羅刹拱了拱手:“久仰玉教主大名,上回在江南無緣而錯過和玉教主的見麵,實為遺憾。”

思央彎唇一笑,看來,花七公子,對於上回也是很惦記。

玉羅刹淡淡一笑。

三人在涼亭內坐下。

思央發現,這座院落的建造和西域風情頗為格格不入,反倒是……

“老夫很喜歡中原的景色,也就將其搬入這裡。”

玉羅刹端起茶杯,淡淡說道。

桌上擺了茶具,是為了招待他們。

思央想的有些多,玉羅刹從何處來無可查詢,他的親生兒子不是玉天寶還是他自己爆出來的,至於他親生兒子……

或許,這就是他喜歡中原的景色緣由之一,也不一定。

“這次丹鳳公主和花七公子,從江南來西域,不是為了來我羅刹教逛逛的吧。”玉羅刹雖然對羅刹牌落在思央手中,還立下三年之約,心中略有不甘,可既然應諾下,他自然是遵守諾言,也知道思央絕對不會浪費羅刹牌在她手裡的三年,這麼快有所行動,也在他預料之中,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她會親自來西域。

來的話,當然還是正事重要。

思央先沒說具體來意,而是問起了玉天寶。

“他還活著。”

玉羅刹是這麼回答。

花滿樓琢磨這兩個字:“活著……,看來玉教主對他還是有著一片慈父之心。”

思央以手抵唇,輕咳一聲,掩飾住差點出聲的笑意,美眸輕瞥了花滿樓一眼,沒想到一貫君子端方的花滿樓還能說出這麼噎人的話來。

花滿樓有些無辜,他是真的有所感。

畢竟以玉羅刹的性情,即便是他不殺玉天寶,也絕對不會攔著彆人去殺他,可玉天寶現在都活著好好的,顯然是他不並不想殺他。

玉羅刹神色不變,甚至還點了點頭:“畢竟,養了二十多年。”

突然慈父,思央還真對其有些不適應。

玉天寶如上回思央得到的資料,他選擇了投靠皇室,想要借此在玉羅刹不在羅刹教的時間內,奪得羅刹教大權,就算沒有羅刹牌,但是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還是不多,他可以利用這點。

但是他的算計還是落空了。

羅刹牌沒回來,可隻要玉羅刹活著一天,他計劃的一切,都是癡心妄想。

另外他參與進東察合台和西察合台之間的爭鬥中,反倒是眾矢之的,如今算是個棄子,他所投的西察合台勢弱,玉羅刹後麵整合羅刹教的反撲,更是讓對方損失頗大,他現在能活著,真的是玉羅刹的‘慈父心腸’。

玉天寶不足為慮,思央要說的是另一件事。

“記得我上回說的,玉天寶能做出這些事情,我可不覺得僅僅靠他自己,西察合台在西域有勢力,但是還不至於能牽動如中原關內。”

羅刹牌,銀鉤賭坊,三十萬兩黃金,玉飛虎,還有陸小鳳……

全部都聯係在一起,有些暗藏的東西都可以模糊地看清。

玉羅刹默然下來。

花滿樓靜靜品著杯中茶,這茶是好茶,來自江南的好茶。

“他們所圖非小,盯上了老夫的羅刹教。”

思央手指輕敲了下桌麵,搖搖頭:“並非如此。”

“哦?”玉羅刹似乎不信。

思央慢悠悠道:“應該說,你的羅刹教,隻是所圖的一部分而已。”

花滿樓微頓。

玉羅刹的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

·

思央和花滿樓上這神山一趟,麵見玉羅刹,當然不隻是說這些,玉羅刹當日從江南離開回西域,就是因為有思央點醒他背後之人,雖然他也察覺其中有貓膩,可到底是不甚清楚,他回來後除了整合羅刹教內部,也派人去深入調查,發現了些蛛絲馬跡,還不等他動作,思央他們就來了。

順便給他提供了個更為清晰的目標。

玉羅刹知道思央是想借他的手去對付這幕後人,縱然是有被當槍使的感覺,可玉羅刹還不能拒絕,一是他本身就想要對這些人動手,二是,誰讓他定下了三年之約呢。

“我知道,玉教主的羅刹教和東察合台的皇室有些緊密關係,不知道能不能行個方便。”

說完玉天寶的事情,思央還沒忘記,自己和小皇帝之間的合作。

玉羅刹輕哼一聲:“你想動西域。”

思央搖搖頭:“玉教主怎麼會這麼想。”

都說玉羅刹和東察合台的皇室有聯係,她就算是想要動西域也不可能傻的從他這裡入手。

玉羅刹見此,表情略有緩和。

思央便就繼續:“瓦剌和韃靼最近的動靜,想必玉教主也有所察覺。”

以羅刹教在西域的地位,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些呢。

“原來他們才是你的目的。”

既然都提出來,思央索性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東察合台的西北區火州的地理位置很不錯,尤其是它所銜接的中原土地,哈密衛是中原的關口,也正好的麵對火州。”

“瓦剌和韃靼一直都很注重靠近火州一帶的關口,你就算是想要從火州入,也不容易。”都說到這個地步,玉羅刹又如何不懂,思央這分明是要從西域火州這裡作為突破口,最近行事緊張,一旦要是打起來的話,火州放開,中原兵馬就可以從火州入瓦剌和韃靼的邊境,但是這並非是一條上策。

既然是邊境關口,且還是連著西域的火州,瓦剌和韃靼這麼多年來也是分外忌憚惦記這塊土地,但都各有顧忌,瓦剌和韃靼並非是鐵板一塊的,他們都想要這裡,因為這裡的地勢,若是入侵中原的話,對他們都非常的有利,卻又都不敢輕舉妄動,他們都知道,無論任何一方,隻要稍加動作,另外一方肯定是不會讓對方得逞。

也就是最近兩國高層或許是達成什麼共識,才決定互相聯手,侵入這中原大好土地。

“這個就不用玉教主擔心,我們隻是想要借個方便的略而已。”思央道。

玉羅刹沒有應答下來,道:“火州的關口不是說放就放的,而且,就算放開,你們敢進嗎?”

他說的也沒錯,東察合台即便大方的應下來,關口打開,又如何能保證他們真心實意,萬一是和瓦剌和韃靼串通一氣的話。

花滿樓此時說話了。

“不知玉教主可否聽聞在塔哈衛發生的事情。”

玉羅刹眼神微閃,沉聲道。

“韃靼和女真族的精鐵礦。”

塔哈衛的爆、炸一響,精鐵礦一事還如何能隱瞞住呢,早已不是秘密。

思央接口:“從塔哈衛的精鐵礦中就可以看出韃靼的野心,韃靼說是和瓦剌聯手,可精鐵礦一事卻有隱瞞,他們一直都想要一起聯手侵入中原,同時韃靼也在聯合女真族,女真族人少,依附於韃靼,一旦被他們成功入侵的話,從兵力上來看,如是成功,韃靼顯然是要更占取優勢,說是要和瓦剌平分天下,可是韃靼卻像瓦剌隱瞞了精鐵礦,也就是隱藏他們的兵力,假若到時候,韃靼反悔,撕毀盟約,當然,這種事情,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做,到時候,已經損失兵力的瓦剌,必然會措手不及,而女真族不足為慮,你才下一個會是誰。”

“西域若是執意作壁上觀,最後的結局,玉教主現在就可以想象到。”

玉羅刹靜靜聽她說完,淡淡道:“中原朝廷,應該不會這麼不堪。”

思央道:“所以,火州借不借。”

“中原朝廷乃是大國,可卻非大強之國,你確定,能抵禦了瓦剌和韃靼的聯手。”玉羅刹不鬆口。

思央:“我來並非是談判的,我隻是想要借玉教主的口,讓東察合台的汗王對火州一事多加考慮,其實,我更要說的是,目光還是要看得長遠些才好,汗王隻擔心瓦剌和韃靼可能的報複,可也不想想,他們早已覬覦,所想之事也就是個早晚而已,若是能將火州一事落實,西察合台又何足為慮呢。”

聽到這裡,玉羅刹臉上露出了饒有興味神情,多看了思央兩眼,片刻後道:“瓦剌現在所站的一大半土地,就是曾經的金鵬王朝吧。”

思央並不心虛:“玉教主好記性,看來五十年前金鵬王國一事,你定是見證了。”

玉羅刹還真點了點頭:“沒錯,的確是親眼所見。”

思央扯了扯嘴角。

玉羅刹道:“也是難怪了。”他似乎明白了思央為何會和中原朝廷的皇帝合作,還不惜走了一趟西域,顯然除了是要幫中原朝廷的皇帝對付瓦剌和韃靼,同時也有複國之心。

思央並不對此反駁,想了想後道。

“塔哈衛一事,雖然個中情況該知道的都知道,我還是特地給瓦剌的大王送了份詳細事情經過,當然,這點事情還不至於讓聯盟瓦解,的確,他們本來也不是很齊心,可在多加了幾道裂紋後,崩碎也就是時間的問題。”

“好。”玉羅刹點點頭。

“玉教主這是同意了?”思央倒是意外他沒有說多考慮幾天。

似乎是看出思央所想,玉羅刹笑了笑:“要決定的事情,又何須多想,老夫並非糾結矯情之人。”

這話倒是不假,否則那時候怎麼相當利落的答應下‘三年之約’。

“老夫並非東察合台之主,我隻不過答應你會讓東察汗王好好考慮。”玉羅刹道,說的話,還挺沒好氣的。

思央聳聳肩,這個回答在她的預料之中算是好的,算是此行目的達成一半。

“那好,三日後,中原使臣會抵達東察合台都城,一切就有勞玉教主。”思央站起來對他拱拱手。

望著眼前,亭亭玉立,姿容無雙的女子,玉羅刹眼神微眯。

腦中恍然想到當初和思央動手的一招一式,畫麵似乎開始重疊起來,一切生動又令人恍惚,最後,歸於他敗退的一刹那……

他敗了。

深刻的讓玉羅刹知道,思央的武功高於自己。

在武林江湖中,強者為尊這個道理,已經奉行了幾百年,他活了這麼久也一直都在享受這麼條例,天下第一魔教,武功天下第一的魔教教主。

對於,能打得過他,卻不驕不躁,還能如此禮遇,彆說,玉羅刹心中被打敗了的那股子鬱結之氣,從中原回來就憋到現在,如今可算是消散開來。

頗有種豁然之感。

心境突破,境界鬆開,玉羅刹隱隱察覺出,他似乎得到了更重要的東西。

思央若有所覺。

不單是她,連花滿樓都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哈哈哈哈……”

玉羅刹突然站起來,大笑出聲。

氣勁震蕩,一股可怖的真氣從他身上震出。

花滿樓立刻拉過思央。

思央拍拍他的手臂,安慰他沒事。

‘嘭’‘嘭’‘嘭’

幾聲炸響,那是湖中的水被勁氣炸出來的響聲。

看那噴炸出來的水柱,可見當事人的內功有多深厚。

“哈哈哈哈……”

玉羅刹仰天大笑,好半晌才停下。

“恭喜玉教主,不久後武功會更上一層,天下第一,當之無愧。”思央讚道。

玉羅刹回身,滿臉暢快:“丹鳳公主可是在笑老夫,雖然老夫心境有所敞開,但是正要再比試一番的話,可不見得就能贏得了你。”

聽到玉羅刹的話,花滿樓都有些吃驚。

他一直都知道思央的武功之高,難有人可敵,她能贏得了玉羅刹已經很讓他感到意外,可沒想到,玉羅刹會這麼說,看來他還真的是要重新的估量思央的武功高度。

花滿樓不是不曾懷疑過,以思央的年齡如何會有如此高的武功。

這個問題在他心中留存過,可是最後,應該說,在她與玉羅刹交手後平安歸來後,這一切在花滿樓看來已經不重要了。

他一直都知道,思央是個善解人意,通情達理的人,既然她沒有先開口,那他就不會去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秘之事,他又何須多想多猜測,隻要這個人在,他花滿樓便已知足。

“玉教主才是妄自菲薄。”思央客套的謙虛。

或許是因為心境解開,玉羅刹心情暢懷,直接邀請思央倆人在羅刹教住下來。

思央欣然答應。

花滿樓張張嘴,最後什麼也沒說,直到晚上應邀和玉羅刹飲宴結束後,他才拉著思央道:“我們是不是把一個人給忘了。”

忘了一個人?

“誰?”

·

“啊切——”

山腳下,不太適應西域氣候的葉孤鴻,在簡陋的客棧內,躺在床上,裹緊了身上的小被子。

·

思央眨了眨眼睛,看花滿樓怔愣的模樣,笑著捏了捏他的耳垂。

“七童還真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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