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我做什麼？”</p>
“謝謝你時刻都在愛護我啊。”</p>
於巷桒笑而不語。</p>
他輕輕的撫摸著愛妻的發絲，眼裡滿是憐愛。他們少年夫妻，最開始對彼此毫無感情，三五日的連次麵也見不著，他將府中中饋交給他，不過是因為父親的發難，讓她知難而退，可是，她卻順利的接過來，然後把百道門打理的井井有條。</p>
一開始的他們，眼底對彼此沒有半分愛意，可她卻還是會在自己外出之時收拾好行囊，準備好各種的藥物，很多時候，那些藥物都成為了他關鍵時刻的救命良藥。</p>
她會在冬日的夜裡給自己的煨著熱茶，一旦他進門就能喝上杯不燙口卻燙了心的熱茶。</p>
她分明一開始也不愛自己，自己也不愛她，可現在的他們不分彼此、天地可鑒。</p>
“不是應該的嗎，你我是夫妻，本應如此。”</p>
是啊，本該如此的。</p>
這句話既是於巷桒給她的回答，也是她給她自己的回答。</p>
待沈胥幾人出門去吃早飯，遇上了來請謝文文的侍從，說是家主的吩咐。</p>
“許家主說要請謝公子一道去早飯，家主遂讓奴才來請。”</p>
劉小天如臨大敵，那什麼許家莊莊主做什麼要見謝文文呢？他們帖子都是假的！一去準會暴露！幸好謝文文這會兒在補覺，要是真給人遇上了怕是不得不走一遭了，那他們還有沒有活路了。</p>
“我家公子還沒醒呢。”</p>
人還在睡，那侍從也不敢說叫醒了的話，畢竟是許家主要見、家主發話來請的貴客，也不好怠慢了，隻得回去複命。</p>
等人走了，劉小天還拍著胸脯喘氣，是真夠嚇人的。</p>
“怎麼辦？要不要回去告訴謝文文一聲？”劉小天怕謝文文等會睡醒了自己跑出來，要是給抓去了怎麼辦？</p>
沈胥倒是沒有他那麼多的憂慮，因為他太了解謝文文了，這半個時辰，對他來說可以多，但不會少。</p>
“先去吃飯，他說他睡半個時辰你覺得還能提前醒？”</p>
劉小天縱然如何的憂心卻也不得不按耐下去了，沈胥都這般沉著，何必他來杞人憂天呢，他就不是個擅長費腦子的人。</p>
“那那證據怎麼辦？”</p>
如今百道門要找那些證據，如此雷厲風行，頗有掘地三尺的意氣，他們藏著怕是藏不住的。</p>
沈胥吐了口濁氣道：“那些證據其實作用不大，對於我們來說也不過是用那些證據確認某些事情罷了。”一旦確認了，證據也就隻能是一些死物。</p>
不知道是不是悠然的日子過多了 如今，縱然知曉了百道門是榮興館存亡的罪魁禍首，可是他卻並無多大的憎恨。</p>
他恨於巷桒娶了慎聞語大過百道門致使了榮興館的消亡。</p>
其實在榮興館沒落之時，父母就已經病去，他一個人也撐不起那偌大的道門，最終放任了百道門蠶食榮興館，說穿了，罪魁禍首是他自己，而不是百道門，更何況……這是她的家啊……他如何能讓她再次失去家。</p>
劉小天不能理解沈胥的煎熬，他隻知道戒忘如今怕是恨不得要立刻就手刃仇人，為家族報仇。</p>
“戒忘如今確定了百道門就是他滅門的凶手，他要怎麼辦？”</p>
答案隻能有一個。</p>
“報仇，這可是血海深仇，他不可能忍得住的，你沒瞧見今早起來人就不見了嗎？”</p>
說起今早屋子裡就他們仨這回事，劉小天就忍不住了。</p>
“我早就想說了，可是你不聞不問的，再加上謝文文那檔子事兒，我都沒來得及出去找人呢。”</p>
他就怕戒忘一個沒忍住做了不可後悔的事情來，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可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意氣用事啊。</p>
他們本來就身處虎口了，還是先虎口脫生再從長計議吧，反正百道門這地兒是跑不了的。</p>
“放心，小茶也不在，她應該跟著了，有她在出不了事。”</p>
小茶雖然平日裡看著同謝文文一般沒心沒肺的，但實質卻是個心細又謹慎之人，她對外做著跟謝文文一般的性情，左右都不過是為了附和謝文文罷了。</p>
換句話說，就是在刻意把自己活成謝文文那樣的，可以是在討他歡心，可以是一種另類的保護，也可以是說，她在讓自己跟他一樣快樂。</p>
這兩個人，很奇怪。</p>
來曆不明，行為舉止也奇奇怪怪。</p>
想到小茶那姑娘可不是個柔弱的女子，製服一個戒忘應該不難。</p>
“小茶姑娘的手勁比我多大，怕是拿的住發狂的戒忘。”</p>
劉小天回回都做了最壞的打算。</p>
戒忘的血海深仇是刻在骨子裡的，他這一生是背負著仇恨而活，隻有報了仇，他才能是戒忘，不然，他就隻能是祝子瑜。這一點跟沈胥不同，他的人生是忘記仇恨，順其自然，隨遇而安的活著。</p>
不然，何至於在得知了百道門跟榮興館消亡的因果後，從震驚、憤怒，最後歸於平靜。</p>
“戒忘已經算冷靜的了，他知道當今不是意氣用事報仇的時機，所以他能安然的在百道門過一夜。”</p>
但凡換了彆的人，怕是當夜就忍不住去大開殺戒了。</p>
所以說，戒忘這些年吃的齋，念的經，靜的心，悟的禪，也是有見成效的。</p>
“那既然如此，那些證據怎麼辦？放我們身上終究是貽害無窮？不若燒了？”反正帶不出去，也沒有多大的作用，倒不如一把火燒了，換他們平平安安。</p>
“再說吧，現在不能燒，我有用。”沈胥眼裡閃過暗芒，有些東西是真相是答案，也是解釋。</p>
謝文文忍了一陣，不知是瞌睡來了還是給疼暈了，等再次醒來時，似乎也沒過多久時間，但全身都似乎是脫了力一般，連手臂也抬不起來了。</p>
第一天就如此來勢洶洶，謝文文堅定了要儘快出百道門的想法。</p>
他不知時間是過了多久，他擔心被回來的劉小天撞見自己的情況，不然就是八張嘴都說不清了。</p>
他記得，太醫說過，如果是實在不能忍受，可以用其他辦法鎮壓蟾毒之痛。</p>
就是，以痛鎮痛。</p>
謝文文還沒試過這太醫口裡可以緩解的法子，因為上一次發作，他被太醫們翻來覆去的試藥，根本容不得他用這樣的自傷的辦法。但這一次，他卻不得不嘗試了。</p>
謝文文艱難的從床上翻起來，他本想下地走動，結果，如今的雙腿似乎不是他的了，剛觸地就軟倒了下去，完全不受他的支配。</p>
磕在地上的時候，疊加的疼感讓謝文文難以忍受，如此劇烈的疼痛，好似是骨頭碎了，讓他恨不得來人給他一棍子，打暈他算了，至少沒這麼煎熬。</p>